一个死者两处墓地

第八节　丧葬习俗

一、概况

高山族历史上曾出现过瓮葬、崖葬、风葬等习俗，现在都实行土葬。在古代葬俗中以室内土葬较多，也有少数实行室外葬。

高山族把死亡分为善死和恶死。一般自然死亡如老死、病死被视为善死，意外横死如战死、坠崖、夭折、难产死亡等都被视为恶死，自杀被视为一种犯罪。雅美人认为死灵一律都是恶灵，其他族群认为恶死者化为恶灵，是族人生病、谷物歉收的罪魁祸首；善死者化为善灵，能给族人带来幸福安康。对善灵固然要诚心祭祀，对恶灵也不可怠慢。善死者享受葬礼，家人希望其灵魂能永远和在生的家人一起，保佑家人平安；恶死者被弃尸山谷或就地草草掩埋，不举行葬礼，只请巫师作法让恶灵不要来骚扰他所认识的人。

过去室内葬多实行屈肢葬，将死者两膝屈于胸前，使之双手抱膝如蹲踞状，待尸体僵硬后用麻布裹紧再埋葬。室内葬的坑大概深五六尺，宽三四尺，坑底垫有石板和麻布。当室内没有空间可以埋葬死者时，要另建住屋。屈肢葬习俗在日据时代末期即已消失。

阿美人、赛夏人、雅美人实行室外葬。雅美人的公共墓地在海边树林，离日常生活区比较远，平常视墓地为禁地；赛夏人安葬在野外；阿美人葬在自家住屋后院。在埋葬死者后都要举行禳祓仪式，待狩猎、捕鱼共食分享后才能从事田间农作。举丧期间，家人和亲友停止生产性和娱乐性活动，在静默中送别死者。以前大多数族群都没有专门的丧服，死者墓地也不会做特别的记号供亲友拜祭。现在受汉族丧葬习俗的影响，有所改变。

二、各族群丧葬习俗

（一）泰雅人

泰雅人行室内葬，并将死亡分善终与横死，善终指的是自然死亡于住屋内、且临终时有家人守候的情况，横死则是指除此之外的其他所有死亡情况。

老人弥留之际，一定要有亲人在旁看护。断气后，家人就为其梳头，换上盛装。然后，在地上铺一块自织幅布，将死者移至布上，让其保持蹲踞的姿势，脚弯曲至腹部，手则弯曲交叉放在胸前，另取一块幅布裹紧尸体，然后提起铺在地上的幅布的四角，在头顶上打结绑住。入殓完毕后，拆开死者生前睡觉的连床，就地挖掘一个能容纳人体蹲踞姿势的圆形竖穴，底部及四边用石板贴好，中间隙缝用黏土敷上，且头部上方要留一到三尺的深度填土，防止臭味外泄。然后，男性家属或亲近家属二三人提着殓布上方，慢慢将死者放入竖穴内。尸体入土后，在墓穴空余的地方，填放死者的衣服、装饰品及生前所有的小东西，然后填上泥土没过死者头部，用石头或木板覆盖，再填土至与屋内地面平齐。当住屋内的空间都葬满了死者，便将屋子封住，举家另择新地建房。

为了哀悼死者，死者所在的“gaga”祭团所有人要停止工作一天或两三天不等，其亲族与家属接连数日、乃至数月要除去身上所有的装饰以示服丧。

泰雅人将因自杀、他杀、战死、摔死、溺毙、出猎误杀、被毒蛇咬死以及临终无人看护等死亡归于横死，认为不吉，应举行禳除不吉的仪式，然后根据不同的情况处理死者的身后事。如在战斗或“出草”中战死者，同行者或将之埋在山林、荒野，或仅以其皮雨衣遮盖，再用树枝掩住，两端压以石头，其生前所用枪、刀、帽子等遗物弃之于旁。自杀、他杀及凡死于家外者，均就地掩埋，盖上泥土后用石头压住。

（二）赛夏人

赛夏人视横死及战死者为恶死。恶死者除非氏族中年长者，不能触其尸体。横死者或由首先发现者就地掩埋，或者告知亲属，由亲属就地掩埋，并举行火祭，堆石于掩埋处，作为族人的禁忌处，往来皆远远避开。若掩埋者不是与其同一氏族的人，亲族还必须送贝珠串、酒表示答谢。

病或老死于家中算是善死。善死者，家人必须于其弥留之际将他由床上移于地上，如来不及移动导致死在床上的，就要归入恶死之列了。为其洗浴，断气后换上盛装。然后扶死人坐起来，以两腿曲于胸前，以布包裹。家中妇女煮新饭，将数粒饭粒塞入死者口中，赛夏人称为辞食。男子则出外寻觅适当的埋葬处。妇女死后，先讣告其母族，待母族来人，才能埋葬。丈夫与亲生子女不能触及尸体，若在娘家，则需夫族前来后始能埋葬。

墓掘成后由近亲二人抬尸前往墓地，先将尸体置于墓旁，由最近的亲属背向墓穴，以左足蹴尸入穴。尸身伸直横卧穴中，以布盖之，将附葬品放入，两人把带来的盐撒在尸体上，再覆以茅草，将掘出的泥土填入踏平。用短竹竿插于墓的四周，并以石块围砌，以防野兽或犬侵害。葬毕归来，距家二三十米时，走在前面的人采茅草两根，插于道旁，阻止死者亡魂尾随回来。他们进门前要先在门外脱去衣服，用热水擦洗身体除秽，然后更衣入室，脱下的衣服必须弃于野外。

埋葬完成后，家人即开始丧忌，将束发的红头绳除去，而易以麻绳，不唱歌，不高声言笑，不远行。长孙对祖父守丧三年，其他家人一年。家有丧忌者，不能参加农事祭仪及“出草”与战事。

（三）布农人

布农人认为凡老死、病死于家中为善死，死在家外、死于非命则为恶死。善死者死后，家人将尸体移置地上，扶成坐势，屈双腿于胸前，用藤带或布袋捆绑。在室内掘墓穴，深约四尺、直径三尺，周围以石板为壁，下葬时男性面向东，女性面向西。上面盖以石板，葬后填入泥土。丧期家人为五天，同氏族为三日，部落全体族人也会在埋葬日停止一切工作，休息一日以示哀悼。丧期内不能吃糖、盐、辣椒、花生等食物。

恶死者多由发现者就近找个地方埋葬，死者身上带的所有东西都要陪葬，常在下午太阳偏斜，约四点的时候入葬，忌讳早上入土。当有人恶死后，大家奔走相告，消息立刻传遍全部落。家中有酒肉的，必须马上吃完喝尽，要不然就送人或倒掉。没有舂完的小米要倒掉；没有织完的布要赶紧织完，然后送给丧家。每个人都如临大敌。送葬的人返社后，要大声叫喊，然后家家户户都熄掉灶火，倒掉水缸里的水。丧家准备好一根木棍，上面捆一只公鸡，挂着小水瓢，水瓢里面要放清水和小米粉，象征着小米酒。送葬者要把这根木棍插在离丧家不远的路边，请恶灵享用，请恶灵吃饱喝足后离开部落。送葬者还要到丧家，把灶火熄掉、水倒掉，然后再重新点火。丧家生火后，部落里其余人家才能生火。

（四）邹人

邹人过去也实行室内屈肢葬，通常把死者埋在屋内，在屋内规划出特定的葬处，有的即埋在死者生前病床之下。善终者在弥留之际，亲人就把他移到屋内中央预先铺置的月桃草席上，为他换上正式场合的盛装。等到断气之后，便将其扶起使之成蹲踞姿态，以两手抱膝；又以三枝木棒支撑身体，男子用藤皮、女子用布带缚紧，让尸体逐渐僵直不倒。随后，族里的男子便在室内挖掘墓穴，让尸体坐于穴中。尸体用土石掩埋后，便在墓穴上烧柴，让地面干燥，近亲就地在地上就寝，以安慰死者。亲属服丧，不得佩戴首饰，要将衣服反穿。服丧期的时间长短不一，邹人为同氏族亲属者守丧五天，为同社人者守丧一日。

（五）阿美人

对阿美人来说，善终指因衰老或疾病导致的自然死亡，死后化为祖灵；横死指除此外的其他所有丧命者，死后变成恶灵。在马兰部落，当老人或病人弥留之际，近亲闻讯赶来守护。一旦撒手人寰，家人们哀哭不止，死者亲族留在家里不出门保持默哀，停止一切工作。然后，家人将死者生前穿戴的衣服放在其身旁，再添加三四匹黑布，然后用死者的床单将横卧的死者及衣物包裹起来，挽住四角运至墓坑，准备行土葬。

墓穴通常选在住屋后院，长约六尺、宽约四尺、深约五尺，在坑底上方约一尺的地方，设有支撑盖住尸体的木板的台阶。挖掘墓穴的工作由男子担任，各人站在墓坑的四隅，依长幼顺序用锹掘土。待死者入土安葬后，用土掩平地表，仅用小石头排成圆形状作为标志，不立墓碑，也不堆垒坟包。

埋葬完毕，留一名女性近亲看守墓地，其余的人则到溪流清洗身体，然后返回家宅。回家途中要采两支路旁的茅草，将其枝头相结后横置于路上，祝告死者之灵，表示以此草结为界，从此人鬼殊途，勿再相随。祝祷后即吐口水跨越此分界。到家门口时，留守在家的女性家属站在门口，端上清水让众人漱口，之后才能进入屋内。家人将水与火换新，然后一起进餐。

（六）卑南人

卑南人以前实行室内葬。在住屋内由西向东埋葬，等埋人的地方靠近中央顶着屋顶横木的柱子时，就毁屋他迁。

当卑南人家里有人去世，家人替死者更换上衣，在另一张床上先铺席，再铺死者生前常用的一切衣物，接着铺上藏青色棉布，最后再铺上一层浅黄色棉布，然后把遗骸移置其上，在上面放死者所有的华丽衣服，再依次盖上浅黄棉布和红棉布，枕边则摆上死者所有的装饰品和自用品。

死亡的次日下午，尸体就被用垫着的布包裹起来，量其长度和宽度，由死者的血亲中的一人在住宅的西南隅挖掘墓穴，将死者头朝南方埋葬。掩土的工作也由掘墓人完成。埋葬完后火与水要换新的，埋葬者要举行繁复的仪式禳祓。

卑南人服丧的范围包括祖父母至孙子女、同辈及旁系亲属，不过也无定制，因家庭而各不相同，通常佩戴丧章的是死者的祖父母、双亲、兄弟姊妹及其子女和孙子女，入赘他家的兄弟则在稼穑之余佩戴，并谨言慎行。而姊妹已有子女者，则由其女儿代为佩戴。

所谓丧章，女人是以红色棉布覆盖头发，另外做附有带子的方形红布，垂挂在颈背；男性则将丧章挂在肩上。服丧期约为一个月，不论佩戴丧章与否，死者的家属、近亲在这段时间都要谨言慎行。

（七）排湾人

排湾人认为病死、老死在家中是善终，是一种理想的死法。死于意外，如摔死、溺死、凶杀等，以及一岁以内婴儿夭折，无善恶之别。死于难产和恶疾就是恶死，恶疾包括各种传染病和能导致病人皮肤溃烂、变形的疾病。恶死者实行室外葬，善死者行室内葬，意外死亡者举行禳祓后可以实行室内葬。

室内葬将死者葬于室内宗柱附近，从前族人在地板的石板下挖竖穴，四周铺有石板，家族内的死者全以蹲踞姿势埋在里面。日据时期，基本改为室外葬，有公共墓地。

穿丧服的排湾人妇女

丧家在门口竖一根竹枝表示丧忌，族中青年向亲友报丧，亲友闻讯前来吊祭。尸体由最近亲的男性抬至墓地埋葬，由兄弟或儿子将尸体放置到墓穴中，下面铺上席子，让死者蹲坐其上，面向东方。上盖石板，覆土后再盖石板。再由同族长老用猪皮、猪骨对亡灵作告别仪式后返回丧家。丧家要预置三盆水，供送葬者洗手用，用完后要以手泼水洒在家门口，口中祝告亡灵勿再回家，勿使此家人生病。送葬者回到自己家后，要将灶中余烬抛出屋外，由男性家长重新生火，以示净化。对于恶死的人，则由近亲男性至出事地将尸体运回，在停尸地取一块石头带回去，在女巫主持下，近亲男子为其装殓，即日埋葬，除近亲外，其他人一概回避。

排湾人的丧服有丧带、斗笠、丧巾等。丧带是黑色的宽布，佩戴时缠在头上。斗笠平时也可以遮阳蔽雨，丧时戴在丧带外面。丧巾是传统手织布，麻毛混纺而成，黑底有红色挑花。丧巾有三块，依亲疏远近佩戴。丧偶要缠丧带、戴斗笠，身配三块丧巾：左右肩各斜挂一块，背后再佩戴一块。父母、兄弟、子女去世只挂两块，背后的丧巾除去。祖父母、叔伯、侄甥等人去世只缠丧带、配左右丧巾。曾祖父和堂叔伯等去世缠丧带，右肩挂丧巾。岳父母和子女的配偶等属于远亲，去世时仅缠丧带。丧服都是一人一套，不能转让。服丧期依亲等而定，配偶和继承人百日，直系近亲两个月，堂兄弟姐妹一个月，头目死全社五日。

（八）鲁凯人

鲁凯人认为病死、老死在家中为善终，死在户外、自杀、他杀、难产死亡为横死。善终者要换上盛装，上下肢屈于胸前作蹲坐状，用布包扎紧，并在肩部打结，然后从床上移置室内石床上。停放后，向亲族、亲戚报丧。凡近亲接讯，即往吊祭，从表兄弟姊妹以内的亲属皆须前往吊祭。各方近亲按亲疏等级穿丧服围尸凭吊，诉述死者生前事迹，欷歔哭泣，表示哀悼，这种哀悼方式要进行一天一夜。

从前善死者埋葬室内，日据时期改为室外墓穴葬。死在野外的人由死者近亲就地埋葬，埋藏地就称为凶地，族人经过时会分外小心。还没长牙的婴儿夭折由父母埋葬，只能用树叶包裹，不能有任何陪葬。难产死亡视之为大凶，只能由死者父母或丈夫埋葬，死者及埋葬者的衣物要丢弃到很远的地方。丧宅成为不祥之地，同聚落的人都会绕道而行，有时丧家为求改运，甚至会抛弃住屋，另建新宅。

如果头目过世，那么部落中的年轻人就必须跑到其他部落去报信，最快到达的报信者，就能获得英雄的荣耀。如果某位小伙子在三四次的报信中拔得头筹，他就能获得象征荣誉的羽毛头饰。

鲁凯人有守丧的习俗，配偶死亡守一年，父母死亡守半年，子女死亡守三个月。守丧期间视亲疏远近而穿丧服、戴斗笠、持丧棒。守丧的人不能参加庆典，也不宜外出做客，最好保持静默，以表示怀念追悼死者。妇女守丧期间不能佩戴百合花。

（九）雅美人

雅美人认为死亡就是恶灵将死者的灵魂夺走，后者也因此变为恶灵，能将死亡传染到亲戚和村民身上。因此，雅美人尽可能地避免接近坟地、丧宅、尸体、死者家人等，以免为恶灵所害。由于相信恶灵的存在，雅美人认为各种灾害与不幸随时可能发生，因此他们在处理丧葬时时刻保持戒惧态度。

在家里老死或病死，都被认为是善死，可土葬于墓地；凡在外面意外横死及产妇难产死亡，均被视为恶死，在其死亡后立即抬至山崖的弃尸地实行崖葬，屈肢包裹，弃于崖顶，不设棺木。品行不端之人，或在飞鱼季死亡的人，即使是善死也都一概弃于弃尸地。若是死者孤苦伶仃，没有近亲，找不到挖穴的人，也只有弃于弃尸地。土葬需要劳动力挖墓穴，挖墓人由此沾染邪气，丧家要向挖墓人赠送礼物赔罪，葬后还要杀猪宰羊聚餐，所以家境贫穷的人只能举行崖葬。婴儿夭折，则弃于海滩边的珊瑚礁下的洞窟中，任由海浪冲去。

参加葬礼的只限家属和近亲。善死者死亡后，家人立刻通报。当亲属们赶来时，男人全副武装，头戴藤帽、身穿甲胄、右手按着短剑、左手执木枪，这样穿戴是为防御死灵的攻击。稍作商议后，马上开始办理丧事。首先将丧宅的四周及治丧用的道路用竹篱笆围起。死者要在24小时之内入土，遗体最好当天下葬。但埋葬只限于白天，黄昏之后就没人敢进入墓地了。当天若是来不及下葬，只好将遗体留在家里过夜，等到翌日清晨才举行葬礼。

出殡前，男人们在遗体周围舞弄木枪，刺向四方，并大声喊叫。同时也到屋前空地，或巡绕家宅四周，两手拍打大腿，或手执木枪或长刀，向四方乱刺，并大声喊叫，以驱走恶灵。死者的家属或近亲轮流登上住屋屋顶，或站立在屋前平地上，手执木枪或长刀，大声向死灵告别，其他人都蹲在屋前平地上聆听。

出殡只允许男子参加。由死者最亲近的家属背着遗体走在中间，其余人携带斧头及木板两块，沿着丧路，行往墓地，领头的人还不断地高呼驱赶恶灵。死者的母亲、妻子以及年幼的儿女，都不能到墓地。他们只能手执小刀，跟在送葬行列之后，沿着丧路缓行，并不断向死灵哀诉，走到村落前方路面即止，目送送葬队伍，直到队伍消失在视线之外，才哀诉着回家。回家前需经过有流水处洗净脸、手、脚等，回家后仍是边哭边诉。

送葬者到达墓地边缘时，背尸人先将遗体放下，大家走到墓地的丛林前先举行驱逐恶灵的仪式。完成仪式后，再背起遗体，共同进入墓地，留一人看守尸体，余人找寻一适当的埋葬地。为避免挖到以前埋葬的尸骨，他们挑选一棵树，小树就连根拔起，大树就挖除一侧的树根，就地取材制成挖棒，残留的树穴就挖成东西向长方形的墓穴。老人的墓穴深约五尺，年轻人的只有二三尺。然后，把带来的木板用斧头劈成四块棺板，先将底板及左右两侧板铺放在墓穴内，解开捆尸绳，将遗体放置在棺内。遗体头向东，身体右侧靠地，脸向北：头向东以利死灵飞往死灵之岛；身体右侧靠地，使其背向部落，让死灵找不到回部落的路；脸向北，为避免太阳照射，防止死灵成为魔鬼。安置好遗体后，盖上顶板，用一块或数块大石头压在顶板上。掩埋时不能面朝死者，要背对死者，双手向后拨土。墓穴上的沙土，约堆成一尺高，用手按平成长椭圆形，不设墓碑。这时死者的至亲家属等又大哭一场，并向死者告辞。

众人再到附近树林中采撷槟榔叶等大树叶，然后围着坟丘站立，用树叶扫沙土，边扫边慢慢向后退出，边退边慢慢扫去脚印，不留痕迹。如此约退两米即停止，众人迅即转身，把树叶远抛向身后，带着绳索、挖棒、斧头等走出墓地，再举行一次驱逐恶灵的仪式，沿着丧路走回，一路上还大叫大喊以驱逐恶灵。距墓地不远有一处小丛林，为丢弃秽物之处，众人将所带的绳索、挖棒、斧头的木柄等尽弃该处。同时，需行经有流水处，脱下武装，洗净全身及所穿戴衣物，洗净后再着装回家。

死者的女性家属，在屋前平地上等候送葬众人，并把鸡毛或小石头等法器分给大家。他们站在屋外，把法器靠在胸前摇几下。祷告后，将法器向身后丢弃于猪圈内，各人才可以进入正屋。进入正屋后，大家卸下武装，更换丁字裤，改穿衣服，坐着休息。

死者的衣服、用具等要丢弃屋外，全社各家各户房屋四周都要撒些石灰，防止恶灵入侵。这天用餐前后，仍须举行向死灵告别的仪式。当夜，全社不睡，轮流持两根短竹竿在屋外绕行并敲打四周以驱逐恶灵，留在屋内的，则执刀敲地向死灵哀诉。

第三天，族人到树林中砍一根一米多长的树枝，上面再横接一根短树枝，捆上麻绳系六七个螺壳作墓标。此后，族人就不来墓地了，直到下次有人去世。经过数次的驱逐恶灵、弃秽、洗净、禳邪、告别死灵等仪式，然后分配遗产、捕捞鱼蟹等并烹煮分食。各人回家做小米糕，丧家则撤去竹篱笆，丧事结束。

雅美人非常惧怕死灵，坟墓总是离聚落很远，若无必要，绝不会经过墓地。并且会避开坟墓及一切与墓地有关的东西，他们离开村落时会全副武装，其目的不是为了要防止敌人的攻击，而是为了对抗恶灵。日常生活中有许多相关的禁忌，例如忌呼死者名字、忌谈丧事、忌近丧宅、忌近墓地等。生病时，家中老人会持小刀在病人身边驱逐恶灵。

（十）平埔人

平埔人将死亡分为善终与恶死两种，善终指自然死亡，恶死包括自杀、野外暴毙、溺死、战死及被人猎头。他们认为恶死者的灵是恶灵，若遇上这类死者，他们都要请巫师作法禳逐，就地掩埋，然后潜水而归，且终生不再接近这块地方。

平埔人一般是用草席、鹿皮或瓮将死者葬于室内，也有受汉人影响将死者葬于室外或野外的。此外还有火葬，较特殊的是鸟葬和搭寮葬。搭寮葬是洪雅人的一种丧葬方式，即用四片木板殓死者后，不是葬于土下，而是在上面盖一个小茅屋，插上鸡毛或布旗，外以竹围，作为坟墓。

平埔人也有服丧的惯例，服丧的日期有短仅三日的，也有长至一年的，呈现出南长北短的情形。丧服的颜色是黑色，因平埔人认为布匹染成黑色则不能再染成别的颜色，以示人死不能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