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道前世

第二章　悠悠道前世

公元2005年夏天的新叶村，我们在村外的时候，我感觉她和其他浙江地区的普通村落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一拐进老巷，一切都变化了，扑面而来的是“古村落”这个词汇在这个地方所标签的所有含义。我们的一位带队老师因为每年都有两次机会带队新叶村，她有好几次带着遗憾表情告诉我，此处的建筑已经被拆除变成了红砖小楼，彼处的建筑亦被拆除……我在感叹浙江经济飞速发展之余，对于古村落的整体保护逐渐深感忧虑了。新建筑错落其间，正吞噬着新叶古村。而其实新叶村被世人认识的历史并不靠后，甚至可能比其他知名度很高的古村为人们认识还要早。是新叶村没有抓住什么，时间就是这么样的过去了就不会回返，如果说中国大地上因为经济变迁和技术发展而导致建筑形态和结构布局发生彻底的变化，新叶村处在即将发生彻底变化前蛰伏期的又一个标本。只是现代的同时代建筑生态的本底已经变化得太过透彻，新叶村的旧态在世人眼中已经变为稀贵，保存不下来则令人扼腕。

如果没有了这些旧样的建筑，试想新叶人还去哪里怀念他们的祖先，新叶村民的新生代们心已经出脱了宗谱的限制，思想的开放造就出张显自我个性的新人们可能把自己的人生舞台设计成排行、名、字、生年、卒年和婚育这几个文字么，现代人自持的信息流的爆炸本身也不可能容忍宗谱的极尽简陋的简单。如果有人认为旧的建筑制形被完全颠覆后还有宗谱能够担当起追思怀忆古代先祖德贤的承载物，那么最终的结果极有可能让诸位大失所望。当全国大地的宗族村落最近一次修编宗谱风潮多发生在最近20年中的时候，新叶村在2002年也修订了自己的宗谱，可是当我们和修编的老人们座谈的时候，可以凭视觉就轻松观察到他们均已经年近古稀。才刚刚修编的纸质宗谱已经破损得很厉害，我们很难想象未来20、30或40年以后如果再次修订宗谱，具备倡导者的身份地位这样的族人是不是会从事这个事情了。我不敢也不愿意想象，因为结果可能让人悲伤。寻根问祖本是中国人的古老的习俗，简单的例子就是媒体不发达的时期，下午或者傍晚隔代相膝时候的故事常常是介绍祖先，这种模式必然会发生这一种模式的文化习惯和理念，但是现在因为家庭的核心化，事业无限延长，效率被不自主夸大，现代媒体的极大化，居住地容易变化，信息爆炸等等这些新情况也势必会产生这一种模式的文化习惯和理念。新生一代演化成甚至不知祖父、祖母的姓名这一现象正在成为现实，前世悠悠已然存在，让我们尽量保留下多的东西以避免只能在睡梦和想象中追思。

老房子和新一代

我国是一个幅员辽阔人口众多而又历史悠久的国家。村落不仅式样丰富多彩，而且发展与演变也经过了一个复杂而漫长的过程。即便针对其中的某一个村落，凭借一个人的一生来丈量，也不过是《庄子》的蚍蜉与大树，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在这片巨大的土地上，大凡村落的形成，无非有这么两种形式。自生和迁入。玉华叶氏是从湖岑迁至新叶村，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背井离乡，来到这里呢。“迁入”可能因为战争、疾病、人口、自然灾害、果腹、婚丧嫁娶、流放、任官等等因素干扰，而导致人口的迁移。而迁移是以“男权”为精神核心，以“家族”为物质基础进行的迁移。男性在迁移中扮演了选择方向、择地立基的重大历史责任，这一点倒不难理解。以“家族”的形式进行迁移是值得注意的，中国村落乡土社会中基本的社群是“家”，无论是奴隶社会还是封建社会，家的意义无论如何是至高无上，“家”是具有权利意义的符号。“迁入”是因为家或家族的原驻地受到了生命威胁，这种威胁的程度是波及家族成员生命的或者是干扰家族秩序正常维持。迁入有很多种类型，而新叶村应该是“历时嵌入型”^[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