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悲情落暮时

14　最是悲情落暮时——1949宁波与蒋介石^[1]

小白菜，嫩艾艾，老公出门到上海，上海末事（商品）带进来，邻舍隔壁分眼（点）开；

小白菜，嫩艾艾，老公出门到上海，廿块廿块带进来，介好老公阿（哪）里来？

这是一首1949年前流行于宁波城乡间的民谣，本章所要讲述的关于宁波的全部故事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影子。它至少反映了宁波人三个方面：

“出门”到哪儿去？——去“上海”。宁波位于东海之滨，与上海隔海相望。宁波人一直有闯荡上海的传统，早在上海开埠之前，就已经有宁波商人在上海扎下根来，并在1797年成立了四明公所，即此后在上海商界有着重要影响的宁波旅沪同乡会的前身。上海可以说是宁波商人闯荡世界、创造财富的中心，是宁波人的第二故乡。

为什么？——为的是“末事”（指商品）和“廿块廿块”的金钱。宁波人素有崇商传统，清代便有“无宁不成市”的说法。据民国《鄞县通志·文献志·礼俗》^[2]记载，宁波男孩子高小一毕业便开始学商，即便大学毕业或欧美留学归来，只要一有好的机会也会弃学经商。最重要的是宁波人不但头脑精明，而且肯吃苦，又诚实守信，所以经商有成的宁波人很多，其中有不少成为上海滩乃至全中国经济界举重若轻的人物。

然后分一点给“邻舍隔壁”。宁波商人历来重视同缘群体内部的团结互助，宁波商人走到哪，哪里便会有宁波同乡会。对外，宁波商人也是出了名的乐善好施，慈善文化十分浓厚，出现了许多享有盛名的慈善家，如吴锦堂、虞洽卿、王宽诚、邵逸夫、包玉刚、赵安中、陈廷骅、曹光彪、朱绣山、李如成、储吉旺等，他们对宁波家乡及全国教科文卫事业可谓贡献卓著，尤其是百岁老人邵逸夫，在中国，几乎每一所稍微有点名气的大学都有他捐赠的楼。

众所周知，宁波有四大城市名片，分别是：宁波帮、宁波港、宁波装、宁波景，后三个方面主要是围绕“宁波帮”展开的。以故中国领导人邓小平生前曾指出“宁波的优势有两个，一个是宁波港，一个是宁波帮。”^[3]宁波港、宁波帮的优势当然毋庸赘述，而“宁波景”、“宁波装”的优势也不可小觑。宁波地理位置特殊，不但有山景、水景、海景，而且历代佛教兴盛，寺庙众多，因此还有独特的“佛景”，例如宁波的天童寺、阿育王寺、保国寺、雪窦寺、七塔寺、居士林等，自古即是香火鼎盛的江南名刹，另外，原属宁波地区的普陀山乃中国佛教四大名山之一^[4]，具有如此兴盛的佛教文化，不难想见宁波人受其熏陶的程度有多深。至于“宁波装”，在老上海的宁波人（尤其是奉化人）不仅在传统裁缝行当中占据了绝对优势，而且还是中国现代服装业的先驱和领导者，例如中国的第一套西服和第一套中山装都由宁波裁缝制作完成。

虽然这四大名片反映的是宁波在不同层面的特色与实力，但是它们之间的联系却是十分紧密的，而且可以说是一环扣一环的。正是宁波独特的地理环境——靠山近水临海（宁波港），造就了宁波人闯荡四海的奋斗意识和崇商文化（初期由于资本有限，宁波人大多从事小本生意，如裁缝），也就有了声名显赫的“宁波装”；也正因为漂泊闯荡、同舟共济的海洋文化，才使得宁波人格外重视同类群体内部的互帮互助；同时，宁波一地多佛寺，宁波人长期受佛教救苦救难、慈悲为怀的熏陶，渐渐形成了积善行德、普济苍生的慈善文化。在这两种因素的交互作用下，便造就了独步天下而又善名卓著的“宁波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