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临羌寨:打量西夏的另一双眼睛
作者:唐荣尧
意外发现
临羌寨遗址
在中卫市海原县以东15公里处有一处废弃多年的古堡,多少年来,一直寂然地躺在周围群众的视野里,它位于海原县贾塘乡马营村和史店乡田家拐村交界处,当地人就把它叫做古堡子,也有人叫乱堆子。田志义的家就在古堡边不远的沙河村,有一天,他无意中来到这个废弃的古堡里转悠,突然,发现这里有不少的骨头,逐步地,他发现这里有不少的古钱和古物。他把自己在古堡中发现的这些小玩意拿到县城南街的回民食堂门口,摆了个古玩小摊,他带去的古钱币有宋、辽、西夏的,也有金朝和元代的。小物件中以铜器为主,且主要是兵器,有盔甲片、剑、锤、弩机箭头、刺鹅锥等,这个人就像当年无意中发现了敦煌宝藏的王圆篆一样,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发现的这个古堡,是在西夏历史尤其是军事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临羌寨,也不知道自己手里的这些小玩意却能充分见证西夏疆域中最南端的城市。那些小物件中有一个44.4厘米长的尚方令锤,这种西夏皇帝授权大臣传达皇帝命令、行政兵权、调动部队、便宜行事的凭证,不仅证明了西夏对南段防御的重视程度,其锤杆上用铁的特点也印证了专家提出的西夏缺铜的观点。田志义最初的发现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直到20世纪90年代,不少外地的人来收购他采挖的东西时,他和他周围的乡亲们才认识到自己身边沉睡了上千年的古堡,竟然是个藏着宝贝的“聚宝盆”。于是,吸引了方圆几十里的群众,他们拿着铁锹和钢钎,开始了持续几年的疯狂挖掘,到1997年才算结束。
谜一样的历史
在《海原县志》上这样记载:“宋咸平年间,境内吐蕃背宋投夏,次年,宋集兵五万,于天都地区筑一城二寨,时西安州驻兵七千人,天都临羌二寨各驻兵三千人。”这是临羌寨第一次出现在当地权威史料中,由此可以看出,它最早是宋王朝筑建的一个军事堡寨。临羌寨建成四年后,即咸平五年(1002年),刚攻占灵州的党项族人李继迁抓住生活在这里的吐蕃人向党项人投奔的有利时机,夺取了天都地区,锐意营建了南牟会,使这里成了后来的西夏王朝南端最大也最重要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商贸中心和军事基地。临羌寨(当时叫秋苇川)和天都寨(当时叫洒水平)作为西安州(当时叫南牟会)的两翼,各自承担着重要的军事角色。87年后,经过长期的努力和营建,这里已经呈现出一定的规模和区位优势,宋王朝正式赐秋苇川名为临羌寨。这是临羌寨正式首次出现在史料记载中,也是如今宁夏境内唯一与“羌”有关联的一个地方。
我们在当地的另一个记载古城堡寨的书中看到这样的描述:“临羌寨,在今贾塘乡马营村西头,遗址尚存,城呈东西长方形,东西各有城门一座,周长1公里许。临羌寨所在地原名秋苇川。元符二年(1099年),宋同时修建南牟会、秋苇川、洒水平三城寨,赐名临羌寨。”由此可见,临羌寨被确切命名且走进正史的时间为1099年,而且这个名字是由宋王朝所定名的。那么,它在西夏时期被党项人称做什么?到现在还是个谜。
从田志义拿到县城摆摊亮出的“小物件”里发现古城的是曾担任过海原县文物管理所所长 、海原县志办主任的李进兴先生,早在1986年田志义把这些当时没人留心的古玩摆出来卖时,他就开始认识到了这些东西的价值。1994年6月,他第一次走进了田志义的家里淘到的第一块“金”是我们在他家看到的一个解锥——党项民族解开紧固的帐篷和其他绳索的工具,他也看到了一个见证西夏在这一带的军事和文化以及经济的一扇大门已经悄然打开。当他第二次踏进这个古堡时,到那里去“挖宝”的人已经很多了,照他的话说,当时的人就像去赶集,也很像搬家的蚂蚁一样,匆匆地往来于古堡中,堡内的景象很令他吃惊:“城堡内不知何时已拥入了成千上万的人。有本地的,也有外地的,有本乡的,也有外乡的,更有其他乡镇的;有年轻力壮的,也有妇孺老少。他们带着水和干粮昼夜坚守着、保护着、挖掘着坑道;有的一家老少轮换着取干粮、轮换着挖掘地下的‘宝贝’;有的还用‘蹦蹦车’把水和干粮拉到这座古城堡内做起了生意,或者来收取饥民们挖出的骨头和废铜烂铁。地上已经百孔千疮。”
古堡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那么,这个古堡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李进兴通过收藏整理和挖掘,在9号区域内发现了很多的盔甲陶模,有两个盔甲陶模和银川市出土的“鎏金韦陀天王铜像”的盔甲上的装饰纹一样。在另一个区域,当地人挖出了很多的驽机、箭头、瓷蒺藜等兵器,其中蒺藜的出土量很大,直径一般在20厘米左右,表面上有数十个突出的腹空的尖角,可以容纳一斤左右的火药,用来引爆的通眼有一厘米,引爆后尖角的瓷蒺藜会被炸成碎片,可以更多地杀伤敌人。这完全可以说明,在缺乏金属矿基的西夏境内,西夏人将瓷器用于战争中作杀伤敌人的武器,也从侧面可以看出西夏境内丰富的瓷土和对瓷土的有效利用。在铜器方面,也出土了敕燃马的铜质行牌、双角怪兽护心牌,更多的是铜铁合成器皿,这与西夏境内当时稀缺铜有着关系。当时的军人在军营业余生活是怎样的呢?从挖出的围棋罐、围棋子、角棋以及女性用的粉盒和雕花梳等可以看出西夏军的文化生活,或许这里也有女兵与随军家属。这也从侧面印证了西夏在男兵稀少的情况下,征女兵作战的历史。马营村的几个汪姓农民还挖出过几件白釉、茶叶末釉的梅瓶和青铜高足杯。宁夏西夏学研究专家李范文教授和陕西省博物馆文物研究所、南京博物馆的有关专家对这些文物考察后,认为这是属于西夏时期的器物,是研究西夏历史极为罕见的珍贵实物,它们的生产年代大多集中在西夏晚期、元代早期,说明这个城堡极有可能毁于夏元战争中。同时,在古堡北门向南150米处,发现了一处窑址,占地面积有30亩左右,区域内有石头和砖块砌成的房基,有火塘、烟道、烟囱、土坯炕面的遗迹,也有石碾、瓷研杵、石碾槽、石磨、轮基轴等残件遗物、遗迹。看得出是北方典型的馒头窑,可惜破坏得很严重。
大量西夏瓷器在临羌寨的发现,完全证实了西夏在瓷器制作方面的水平,归结起来有扁壶、砚滴、经瓶、春瓶、花口瓶、葫芦瓶、双耳瓶和碗、盘、罐、高足杯、钵、釜、灯等生活器皿以及乐器、玩具等,有些造型在国内都是首次发现。
在传统的西夏学研究中,学者们的目光一直集中在银川及其周围的贺兰和灵武、黑水城、敦煌、武威等地,而临羌寨的发现,使海原成了研究西夏陶艺和军事的一个重要据点。李范文教授对这一发现很重视,并且抽空为这里发现的西夏文小罐等文物作了鉴定。成吉思汗的第二十九世孙孛儿只斤·那楚格教授得知这一事件后专程来到海原考察,这是蒙古族专家第一次踏上这里的土地。1996年8月,北京西夏学专家史敬波和白滨专程赶赴海原考察……临羌寨,开始逐渐走进西夏学研究者的眼中,也将逐步走向更多、更大的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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