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里的老战士

11.大山里的老战士

作者：唐志军

宁夏海原县贫瘠的大山里，至今还有8位于1936年10月曾奋战河西走廊、兵败祁连山的原西路军老红军战士。他们中年龄最大的已有98岁，最小的90岁，这8位老红军战士都是四川人。他们都亲身经历了原西路军失败劫难的那段历史，最后九死一生，受尽磨难流落到宁夏海原的大山里安家落户，入乡随俗，娶妻养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宁夏海原的黄土地上生活耕耘了大半个世纪。

这8位健在的老红军战士是田成明、王正清、曹培云、黄学歧、李倍福、戚宝兴、马德云、易左金。记者和老人们谈起当年原西路军那段历史，老人们都神情严峻，问一句答一句，内心隐藏伤痛，确有“不堪回首话当年”之叹。

今年90岁的田成明，是海原县健在的8位原西路军老红军战士中最幸运的一个。他于1931年4月在四川通江县参加红军，1934年11月随第四方面军参加长征，1936年10月在西征中，与国民党马鸿逵部在海原县西安乡鸡窝山上展开激战。在战斗中田成明浴血奋战，英勇杀敌，仗打得很残酷，最后连队被打散，田成明腿部中弹负伤，直到傍晚带着腿伤爬到一家姓田的农民家里。田老汉收留了他，叫来郎中取出他腿部的弹头。田成明住了两个多月养好了伤，执意要去延安寻找红军队伍，田老汉给了他两块大洋做路上的盘缠。不料，田成明还没有走出海原县城，就被海原国民党保安队抓住。因田成明说话是四川口音，保安队就把他当做红军抓了起来，吊在树上进行拷打，田成明灵机一动，说自己是海原县西安乡老田家的亲戚，保安队不信，便把田老汉找来对证。田老汉一看是自己救过的红军娃，便搪塞说田成明是自己的侄儿，保安队这才相信，让田老汉把田成明领回了家。从此，田成明便在田老汉家落了户，田老汉把他认做儿子，并改姓入教，娶了田老汉家的闺女为妻。

宁夏解放后，田成明拿着自己的红军证明，找到当地政府，政府给他安排了工作，田成明先后担任海原县农会主席、海原县城关镇党支部书记、海原县政协委员等职务。1988年，自治区党委有关部门批准田成明行政14级，享受副厅级待遇，每月工资3000多元。90岁的田成明，眼不花、耳不聋，每天做着礼拜，生活得有滋有味。中央电视台《讲述》栏目，邀请田成明在2003年“七一”前往做客，讲述当年原西路军那段悲壮历史。

海原县是当年西路军战士流落在宁夏人数最多的一个县，据海原县民政局介绍，解放后，全县共有36位原西路红军老战士，其中还有10多位女战士，他们当中已有28位作古，现在仅剩8位。8位老红军中，除田成明一人享受副厅级待遇外，其他7位至今还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他们的命运如何呢？

王正清，四川广元县人，1909年出生，1933年4月在家乡参加红军，任红四方面军第31军273团政治部传令兵。1936年11月，在凉州古浪送信途中负伤被马家军俘虏。王正清回忆说，马家军对抓获的西路军战士，采用枪杀、刀砍、活埋、火烧等残忍手段，有的还断其颈、挑其喉、挖其心，令其疼痛而死。王正清是在被马家军活埋中死里逃生跑出来的，一路颠沛流离乞讨要饭来到海原县农村。在海原，王正清挖过煤、当过搬运工，最后守着几亩薄地日出而作。多少年来他拿着当年红四方面军一军273团团长雷建德和政委冯德贤用草纸亲手写的证明找有关部门，要求恢复其红军身份，并要求参加工作。但是，在那极左年代，西路军备受歧视，王正清和其他原西路军红军战士一样，在最艰苦的长征中为革命吃苦受罪最多，可享受待遇却最低。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王正清和其他原西路军红军老人联名给时任国家主席、原西路军领导人李先念以及徐向前元帅写信，渴望党和政府能对这些西路军幸存下来的老红军给予关心照顾。党和政府没有忘记当年西路军在历史上的作用，国家财政部、民政部及时解决了老红军生活上的问题，为他们颁发了西路军红军证件，无工作者每月发给450元工资。

记者在海原县采访，恰逢海原县民政局领导正向老红军们传达自治区财政厅、民政厅宁民发（2002）200号文件《关于提高在乡西路军红军老战士优抚标准》的通知精神，从2002年1月1日起，在乡西路军红军老战士工资由原来的450元提高到495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