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热惨烈的祭祀

十三、狂热惨烈的祭祀

清晨，金色的阳光洒满滇池，波光粼粼，几朵彩霞挂在湛蓝天际，滇池南岸青葱大地上一个个村寨，炊烟袅袅，这是一个明媚的春日。蓦然之间，远远传来响亮的鼓声和锣声，“咚——”“哐——”这厚重而悠长的铜鼓及铜?的声响，在宁静的空气中弥散，召唤人们集中播种的时节到了，滇人即将举行隆重的社祭。

鼓声和锣声来自一个大型村寨的广场，一男子正持锤奋力地、有节奏地敲击铜鼓和悬挂在架子上的铜?。

广场上矗立着高高的社柱，这是他们的神坛。柱头、柱身上用木材制作了两条巨蛇做盘旋状。其中一蛇正吞噬一人，这人之上半段尚露于蛇口之外。这种令人畏惧的凶猛神秘的蟒蛇，已经成为他们祈祷保佑安康、兴旺、发展和威慑邪恶的偶像。

周围已经安放好巨大的神圣的祭器——饰有光芒四射的太阳纹的铜鼓。

社柱之旁，捆绑和用枷锁禁锢着两个垂头丧气的活人，这是两个属于昆明部族的战俘。他们知道，自己年轻的生命即将结束，他们的头颅和鲜血，将被奉献给冥冥中的神灵，成为滇人今年丰收的寄托与希望。以农业为主的滇人认为，只有用“血祭”的方式才能使农作物茁壮成长，也才能收获到更多的粮食。

广场边一幢四无遮拦的楼台上下，呈现出繁忙的景象。楼上中央坐着主持祭典的人——一位梳银锭髻的女人，另有8人列坐两旁，正在进食。而楼下一群人正忙碌地杀牛宰羊，准备祭祀用的其他供品，附近还有以蛇喂孔雀和饲虎的人。

这时，已经到来的人们或席地而坐、或俯身交谈、或相互嬉闹。他们中有人带着箩筐，准备分享祭祀后的供品；有的还带着鱼等捕获物，准备在祭祀活动之后进行交换。还有不少人正骑马陆续赶来。等待的人群中还有着异族服装的人，他们是应邀前来的客人。

祭祀场面贮贝器

一个虔诚的仪式马上就要开始，看得出来大家都很兴奋，除了绝望的昆明族囚徒，尽是滇人的笑脸。人群热切盼望着他的鲜血滴洒在滇池畔的红土中，这样，今年的庄稼就会茁壮生长。

这就是石寨山出土的虎耳细腰贮贝器盖上反映的祭祀场面。盖上铸有127人，生动形象地表现了滇人社祭正式开始前的状况。

另一件同样出土于石寨山的贮贝器则记录了祭祀活动结束时的状况。

在这件石寨山发掘报告称为“杀人祭铜鼓场面”的盖面上的大铜鼓已经重叠起来，说明祭祀仪式已经结束。塑造的32个人物中，比较突出的是有15人形成了簇拥着一滇国的妇女乘轿舆前行的队伍。除了抬轿的两人、路边跪拜的一人，其他12人有的荷锄、有的手持点种棒、有的头顶箩筐、有的提篮、有的骑马，显然，这是一支播种的队伍，祭祀仪式结束之后，在妇女首领的率领之下，兴高采烈地向农田走去，开始今年的第一次播种。

其他的人物比较散乱，除了被砍去头颅者一人的尸体和缚于木牌的一个俘虏，一些不参加播种的人各行其是，神态各异。

当然，后一个场面不一定是前一个场面的后连续，因为祭柱的式样有所不同，但从其人物情节看，应该就是祭祀前后的真实反映。

如同其他处于同一发展时期的氏族部落一样，滇国人对大自然和人类生存的心情充满了矛盾。一方面他们对赖以生存的山川土地、日月风雨、花草林木、禽鱼虫畜等满怀热爱与崇敬之情，同时，又对阴阳雷电、洪水猛兽、疾病死亡等充满了深深的恐惧。他们对复杂的自然现象和自身的生老病死的解释是“万物有灵”，大自然和人生所有一切都由神灵支配，于是，他们对万物都满怀敬畏，这就是今天所说的以“自然崇拜”为核心的原始宗教。

原始宗教活动中的集体祭祀是滇国的一件大事。通过祭祀，他们祈盼超自然的神灵的保佑和恩赐。这些神灵依据祭祀内容或部族的不同有所侧重，但不外乎天地、猛兽、祖先等。滇人的祭祀仪式是在女首领的主持下，由巫师主导依次进行剽牛、杀人、舞乐等程序。当然，每一次祭祀，并不一定杀人，大多数时候，仍以牛羊作为牺牲。

对古代原始民族来说，祭祀活动既是庄严肃穆的宗教活动，又是他们盛大的节日，滇人也是如此，这一天，他们载歌载舞，纵情欢乐，甚至当众交合。同时，也是进行以物易物的物品交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