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官釉下彩

铜官釉下彩

望城铜官镇号称“十里陶城”，也是全国“五大陶都”之一，能用绿、黄、黑、白、花、乌金、兔毫、黑里红等60多种釉料生产日用陶、美术陶、建筑陶、工业陶和石瓷5个大系360个品种，产品畅销海外26个国家。其实早在1300多年前的唐代，铜官古窑就非常有名，首创釉下彩工艺，产品畅销海外。迄今为止，在铜官镇至石渚湖的湘江沿岸勘探出数十处唐代窑址，其中龙窑规模最大，堆积厚度达3.7米。唐代诗人李群玉曾作《石渚》：“古岸陶为器，高林一尽焚。焰红湘浦口，烟触洞庭云。回野煤飞乱，遥空爆响闻。地形穿凿势，恐到祝融坟。”^[1]这是唐代关于铜官窑的唯一诗篇，尤其珍贵。1982年，铜官窑址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铜官窑瓷之所以有名，主要有三个特点。

第一，首创釉下彩绘工艺，将绘画艺术成功运用于瓷器装饰，突破了以往刻画纹、印纹的图案化模式。铜官窑瓷画分为釉上彩绘和釉下彩绘两种。釉上彩是先在坯体上挂釉，将其阴干后再在釉层上作画，彩与釉、坯在窑里一道烧成，色彩和釉层融熔在一起。釉下彩又分两种，一种是直接以褐色或绿色在胎上作画；一种是先在胎上施化妆土，然后在化妆土上作画，再盖上透明的青釉，入窑后高温一次烧成。铜官窑釉下彩题材丰富，有各类花鸟、走兽、树木、山水、流云等，其中花卉尤其是褐绿彩绘莲荷最多，莲瓣饱满圆润，荷叶舒张自如，笔法流畅，形象生动，虽寥寥数笔，却尽得写意之妙。铜官窑瓷的动物画也很成功，特别是奔鹿，将鹿的形态和神情抓得很准。工匠们选择鹿最有代表性的动态，鹿头画成弧线的楔形，眼大而有神，背成弓形，小尾上翘，长肢关节可见，骨骼清晰。铜官窑釉下点彩也很有特色。扬州出土了一件黄釉褐蓝彩双系罐，以褐蓝相间的大小斑点组成联珠，配置成云头和莲花图案，构思新颖，别具风格。

第二，产品以外销为主。铜官窑瓷在湖南本地唐代墓葬中极为罕见，在汉口、扬州、宁波等港口城市却有大量出土，在朝鲜、日本、琉球、东南亚、印度、伊朗甚至南非和北非等地都有铜官窑瓷器出土。朝鲜出土的两件釉下彩瓷壶写有“郑家小口，天下有名”和“卞家小口，天下第一”的广告语。所谓郑家、卞家是当时铜官的两家窑主。铜官窑地处湘江下游洞庭湖滨，交通便利，其产品主要沿长江运往扬州、宁波，再转销海外。当时铜官建立了规模宏大的瓷器交易市场。2006年4月，考古人员在铜官石渚湖垸北端发现了一处南北长378米、东西宽190米的低洼地，当地人称为“市场湖”。经勘探，在市场湖地表下1.6米处铺有一层匣钵碎片和红烧土，这可能就是当时的石渚草市。1998年，印度尼西亚渔民从一艘沉船中打捞出5000多件铜官窑瓷器，上面就刻有“湖南道草市石渚盂子有明樊家记”铭文，说明这批瓷器来自铜官石渚草市。^[2]为促进产品外销，铜官釉下彩绘结合销售地的风土人情，大都绘有狮、象、椰子、槟榔、莲花等热带动植物。所绘人物多赤身裸体，或双手合十作祈祷状，甚至书写有“真主最伟大”字样，这类产品主要销往东南亚等小乘佛教或伊斯兰教信仰区。唐末五代，吴国和南唐先后控制长江下游地区，与马殷楚国对抗，阻断了铜官窑瓷外销的通道，导致铜官窑急剧衰落。

第三，瓷器上题诗。唐以前瓷器上很少题写，只在胎体上刻画年号和工匠姓名，铜官窑瓷器大都题写有诗篇、联句、单句等，以达到装饰和营销目的。据不完全统计，铜官窑瓷诗共44种，均用毛笔书写，笔画流畅，布局美观大方，极具观赏性。这些诗句大多是《全唐诗》未收录的歌谣，在内容上不歌颂皇室朝章，也不热衷佛理宣传，而是以写实为主，开宗明义，朴实无华，通俗易懂，毫不造作，大都采用赋、比、兴手法。铜官窑瓷诗可谓生动反映唐代潭州民俗风情的文学作品。

铜官窑瓷诗可大致分为七类。第一类写离别相思，如：“一别行千里，来时未有期。月中三十日，无夜不相思。”“我有方寸心，无人堪共说。遣风吹却云，言向天边月。”第二类写边塞征战，如：“一日三场战，曾无赏罚为。将军马上坐，将士雪中眠。”第三类写宗教信仰，如：“圣水出温泉，新阳万里传。常居安乐国，多报未来缘。”第四类写商贾活动，如：“人归千里去，心画一杯中。莫虑前途远，开航逐便风。”“买人心惆怅，卖人心不安。题诗安瓶上，将与买人看。”第五类写游子旅怀，如：“日日思前路，朝朝别主人。行行山水上，处处鸟啼新。”“男儿大丈夫，何用本乡居？明月家家有，黄金何处无。”“小水通大河，山深鸟雀多。主人看客好，曲路亦相过。”“夜夜挂上钩，朝朝望楚楼。可怜孤月夜，长照客心愁。”第六类写歌楼妓馆，如：“自从君去后，常守旧时心。洛阳来路远，还用几黄金？”“客人莫直入，直入主人嚷。扣门三五下，自有出来人。”“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亦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还有写其他题材的，如：“处处关山远，行行胡地深。早知今日苦，多与画师金。”“春水春满池，春时春草生。春人饮春酒，春鸟啼春声。”“蓬生麻中，不扶自直。”^[3]

【注释】

[1]伍新福.湖南通史·古代卷.长沙：湖南出版社，1994：332.

[2]长沙窑遗址展现昔日繁华全景.湖南日报，2006－06－09.

[3]伍新福.湖南通史·古代卷.长沙：湖南出版社，1994：350－3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