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腾蛟抗清

何腾蛟抗清

何腾蛟（1592—1649），贵州黎平府人，字云从，出身书香门第。传说他诞生时，乡人“忽见金色双鲤飞入何宅，顷刻消失，人皆以为井里神鱼所化生”，故名“腾蛟”。其父训课极严，某日问书，何腾蛟答不出来，父怒举石砚击其头，骂道：“子不受教，击死无悔。”在父亲严厉的课教下，何腾蛟发奋攻读，1621年中举，1642年出任湖北郧阳兵备道，1643年史可法荐其任右佥都御史。1644年5月，史可法等在南京立福王朱由崧为帝，年号弘光。何腾蛟为兵部右侍郎，总督湖广、四川、云南、贵州、广西军务，驻湖南长沙总揽抗清事宜。他任命堵胤锡为湖北巡抚，傅上瑞为湖南巡抚，章旷为总督监军，调副将黄朝宣、张先壁、刘承胤兵聚集长沙，并招安李自成的大顺军余部数十万人马，在湖南部署13镇，共同抗清。

何腾蛟镇守长沙三年，军纪严明。当时瘟疫流行，他“吊死问孤”“博施劝谕”，百姓困境稍有舒缓。军饷不足，他委任章旷创办义饷，增加地租，预征两年军粮，查抄富户财产，开设铸钱局铸钱，抽盐税等，以资军饷。他还在兵荒马乱中开科取士，使两湖之地不废弦歌，政局得以暂时稳定。

1646年春，清军大举进犯湖南，抗清联军在岳州城下与清军激战10余次，岳州沦陷。1646年8月，南明隆武帝被清军斩杀，何腾蛟十分悲痛。为打开抗清局面，他决定出师东下收复江西、南京，因此与监军御史李膺品先赴湘阴，相约各镇兵会师岳阳。章旷率20万农民军水陆并进围攻岳州，其余诸镇则骄横难制，观望不前。章旷孤军奋战，惨遭失败。各镇于是罢兵，东下计划未能实现，“腾蛟威望由此损”。^[1]1647年初，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率清军再次进攻湖南，下岳州、湘阴，攻陷长沙。在强大的清军追击下，何腾蛟奔走于衡州、祁阳、辰州、永州、桂林等地。1648年5月，明降将金声桓、李成栋等倒戈反清，江西、广东重新归附南明，清军撤出湖南。何腾蛟乘势举兵反攻，连克全州、永州、宝庆、衡州、常德，抗清局面又有转机。11月，何腾蛟进驻衡州，准备进攻长沙，不慎在湘潭陷入清军包围被捕。已降清的旧部徐勇扣押何腾蛟家人40余口迫其投降，他说：“老母耄矣，余无足惜，一惟命。”清将佟养和劝他归顺大清，何腾蛟大义凛然地说：“我国不幸，大臣被掳，我肩负大明三百年纲常重任，岂能以一身事奉两主？我为血性男子，百折不回，你们为何还吝惜一剑，不将我杀死？”何腾蛟请庵中僧人取来江心之水，望南方痛哭道：“这江水自衡山流来，是桂王那里流来的水啊！这水可以洗涤我的肠胃，死了也好瞑目。”此后绝食7日。佟养和再次劝降，他拒绝说：“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衣带之遗，彼则行之，我则继之，吾志决矣，勿复多言。”佟养和钦佩其坚贞不屈，又不忍心杀他，便留下一捆丝绳，由他自戕。1649年正月二十六日，何腾蛟自缢于城南通济门外大埠桥边，临死前作《绝命诗》：“天乎人事苦难留，眉锁湘江水不流。炼石有心嗟一木，凌云无计慰三洲。河山赤地风悲角，社稷怀人雨溢秋。尽瘁未能时已逝，年年鹃血染宗周。”以此表达他的亡国之痛和至死不渝的民族气节。^[2]何腾蛟举家40余口被清军杀害。

噩耗传出后，百姓莫不流涕哀悼。桂王令三军缟素望祭，三军痛哭，声闻数里，追封何腾蛟为“中湘王”，谥号文烈。何腾蛟遗体被一和尚掩埋，仅作标记，未垒土为坟。1661年，何腾蛟侄孙将其遗骸移葬湘潭城上十八总唐兴湾（今窑湾）陶侃衣冠冢右侧后，立碑记“明阁学何忠诚公墓”，时人颂曰：“幸葬湘中文烈王，陶公山气郁苍苍。踏青修禊游人伙，争奠茝兰围墓香。”1675年，康熙旌表何腾蛟忠君气节，降旨将其遗骨归葬故里今贵州黎平县德凤镇西佛崖，并赐谥“忠义郎”。何腾蛟、瞿式耜崎岖危难之中，介然以艰贞自守。虽其设施经画，未能一睹厥效，要亦时势使然。其于鞠躬尽瘁之操，无少亏损，固未可以是为訾议也。夫节义必穷而后见，如竭力致死，靡有二心，所谓百折不回者矣。明代二百七十余年养士之报，其在斯乎！其在斯乎！^[3]

明清之际，湖南许多壮烈的抗清事迹可歌可泣，体现了湖湘文化的血性精神和民族气节。1647年，当清军围攻临武时，巴陵人李兴玮任县令，他督率士民，凭城固守，誓与县城共存亡。清军连续进攻五昼夜，未能获胜。清军佯装败退，李兴玮不知是计，出城追击，结果中伏，兵败被俘。清将劝降，他大骂不止，最后壮烈牺牲。与此同时，衡阳的王夫之、管嗣裘、夏汝弼也在衡山策划起义，不慎事泄，在起义前夕遭清军突袭。管嗣裘逃入山林，不知所终，其全家惨遭杀害。夏汝弼避入九疑山，1650年在饥寒交迫中死去。王夫之隐居山林，誓不降清。^[4]

【注释】

[1]张廷玉.明史卷二八○·列传一六八·何腾蛟传.

[2]抄录招抚湖南文武各官书启本稿.见：陈寅恪等编.明清史料丙编.上海：商务印书馆，1936：544－548.

[3]秦尧.何腾蛟和他在湘潭的衣冠冢.［2005－8－30］.湘潭在线新闻网.

[4]伍新福.湖南通史·古代卷.长沙：湖南出版社，1994：605－6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