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雩雨·以龙祈雨·禜城门

时间:2023-03-18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一)雩雨古代天旱时,巫师或术士以舞蹈祈雨祭祀的行为称为雩。[209]雩礼是汉代常见祈雨弭灾礼仪。唐代雩礼地点,以曲江池或龙首池较多。先天二年三月,玄宗以旱亲往龙首池祈祷,应时澍雨。唐代承袭前代观念习俗,土龙祈雨也较普遍。郡太守下令,以师婆师僧祈之,无效。张鷟推土龙倒,其夜雨足。[240]尽管唐代有张鷟、盛均等人对土龙祈雨有所反对或怀疑,土龙祈雨仍是唐代官吏求雨的方法之一。
雩雨·以龙祈雨·禜城门_唐代自然灾害及其社会应对

(一)雩雨

古代天旱时,巫师或术士以舞蹈祈雨祭祀的行为称为雩。《左传》记鲁桓公五年(前707年)秋,大雩。注曰:“雩有二,一为龙见而雩,当夏正四月,预为百谷祈雨,此常雩。常雩不书。一为旱暵之雩,此不时之雩。”[208]《周官》曰:司巫掌群巫之政令,若国大旱,则率巫而舞雩。[209]雩礼是汉代常见祈雨弭灾礼仪。东汉时,“自立春至立夏尽立秋,郡国上雨泽。若少,郡县各扫除社稷;其旱也,公卿官长以次行雩礼求雨。闭诸阳,衣皂,兴土龙,立土龙舞僮二佾,七日一变如故事。反拘朱索〔萦〕社,伐朱鼓。祷赛以少牢如礼”。[210]

唐代因袭前代雩雨礼仪与习俗,“京师孟夏以后旱,则祈岳镇海渎及诸山川能兴云者,于北郊望而告之。又祈社稷及祈宗庙,每七日皆以祈。不雨,还从岳镇如初。旱甚,则修雩,秋分已后不雩。初祈后一旬不雨,即徙市,禁屠杀,断伞扇,造土龙。雨足,则报祀”。[211]唐代孟夏按时雩祭,雩祀昊天上帝于圆丘。“按开元礼祀例云,大唐前,礼雩祀五方上帝五官于南郊;大唐后,礼雩祀昊天上帝五官于圆丘,且雩祀上帝。盖为百谷祈甘雨故。”[212]其祭祀之节有六:一曰卜日,二曰斋戒,三曰陈设,四曰省牲器,五曰奠玉帛、宗庙之晨祼,六曰进熟、馈食。[213]显庆二年(657),按照礼部尚书许敬宗与礼官等议,孟夏雩与南郊祈谷、明堂大享一样皆祭昊天上帝。[214]开元中,起居舍人王仲丘曾上言:“雩上帝,为百谷祈甘雨,故《月令》:‘大雩帝,用盛乐。’”[215]显然,农业社会重视雨水,唐代有孟夏后不雨举行的常雩,还有旱甚时的大雩。[216]这里探讨的是大雩。

唐代雩雨之例如:贞观二年(628)冬至四年六月无雨,太宗“诏释李两门岳渎诸庙爰及淫祀,普令雩祭”。[217]乾元二年(759)四月,以久旱徙市,雩祈雨。[218]德宗时,白居易所作判文《得景为宰秋雩刺史责其非时辞云旱甚若不雩恐为灾》[219]虽然为拟判,但也反映了唐代遇旱雩祭较为普遍。唐代雩礼地点,以曲江池或龙首池较多。先天二年(713)三月,玄宗以旱亲往龙首池祈祷,应时澍雨。[220]德宗则喜于兴庆宫举行雩礼。贞元十三年(797),自春以来至四月,时雨未降,德宗幸兴庆宫龙潭雩祀祈雨,果大雨。[221]大和九年(835)七月,诏曲江雩土龙。[222]当然,雩祭并不能起实质作用。早在战国时期,荀子对此就有认识。《荀子·天论》:“雩而雨,何也?曰:无何也,犹不雩而雨也。日月食而救之,天旱而雩,卜筮然后决大事,非以为得求也,以文之也。”[223]雩祀所以一直盛行,在于统治者的提倡和人们对灾害虽无奈但希望其消弭的态度。

(二)龙与祈雨

龙能招云致雨的观念来自于应龙的传说,[224]龙因此而享受祭祀则始于西汉。董仲舒“同类相动”的说法,当是以龙致雨的理论依据,其曰:“气同则会,声比则应,其验皦然也。……物故以类相召也,故以龙致雨,以扇逐暑,……无非己先起之,而物以类应之而动者也。”[225]此求雨之方是为苍、赤、黄、白、黑五色龙于五方。这种同类相感以龙求雨的做法在唐代也很常见,长安还有“豢龙户”。[226]

据《录异记》:新康县西有一清潭,溪源极深,藏有白龙。天旱,令人取猪羊粪掷潭中,即有洪水大雨。[227]唐代还有玉龙子的神奇传说。唐太宗自晋阳宫得玉龙子,“广不数寸,而温润精巧”,以为国瑞,帝帝相传。武则天以之赐玄宗,尝藏于内府。“每京师悯雨,即祷之,必有霖注。”开元中,三辅大旱。玄宗祈祷,涉旬无应,即“密投之于南内龙池。俄而云物暴起,风雨随作”。[228]龙池即兴庆池。其后玉龙子不见,至渭水时重现。后为人所窃,到李辅国手中,李将败而不见。有诗曰:“圣运潜符瑞玉龙,自兴云雨更无纵。不如渭水沙中得,争保銮舆复九重。”[229]唐后期,牛僧儒镇淮南襄州时,久旱祈祷无应,有处士,众云豢龙者,公请致雨。处士曰:“江汉中无龙,独一湫泊中有之,果龙也,强驱之,必虑为灾难制。”[230]故命至,果有大雨,江水泛滥,漂溺万户。

上述记载虽不足为信,却表明许多唐人对龙为水物、能兴云致雨功能的信仰。开元十八年(730)十二月二十九日,因兴庆池龙见,太常卿韦绦受敕草祭仪,奏云:“臣谨按周礼,祭法曰:能出云内风雨者,皆曰神。龙者四灵之畜,亦百物也。能为云雨,亦曰神也。……以龙致雨也。”[231]白居易《黑潭龙》诗云:“黑潭水深黑如墨,传有神龙人不识。潭上架屋官立祠,龙不能神人神之。丰凶水旱与疾疫,乡里皆言龙所为。家家养豚漉清酒,朝祈暮赛依巫口。”[232]此诗反映了在许多唐人心目中龙神通广大,也反映了白居易对其的怀疑讽刺态度。

1.土龙祈雨

《淮南子》卷4《坠形训》载“土龙致雨”,注曰:“汤遭旱,作土龙,以像龙,云从龙,故致雨也。”《论衡·乱龙篇》云:“董仲舒申《春秋》之雩,设土龙以招雨,其意以云龙相致。《易》曰:‘云从龙,风从虎。’以类求之,故设土龙,阴阳从类,云雨自至。”由于董仲舒的天人关系说在汉代的流行,汉代已经流行土龙祈雨。唐代承袭前代观念习俗,土龙祈雨也较普遍。

张鷟为德州平昌令时,大旱。郡太守下令,以师婆师僧祈之,无效。张鷟推土龙倒,其夜雨足。[233]乾元二年(759)三月,以久旱,“为泥人土龙”祈雨。[234]大历初,马璘检校工部尚书,北庭行营、邠宁节度使。天大旱,里巷为土龙聚巫以祷。[235]大历九年(774)六月,京师旱,京兆尹黎干于曲江作土龙祈雨,甚至自与巫觋更舞,观者数千。[236]元和九年(814)秋,“旱不周畿”,“命长吏、粪土之师,曝巫于日,徙地而市。偶泥而龙,歌钟弹吹,诞搜祠庙,牲鬯繁祀,威巫虔祈,以期是拟”。[237]其中所言“偶泥而龙”即土龙祈雨。会昌五年(845)夏将旱,梁国乔公惧岁不登而民歉食,土龙徙市,启干百神。[238]晚唐盛均《人旱解》言:“旱塞诸阳,迁市不雨,祈山川庶神又不雨。觞土龙舞巫觋愈不雨。”[239]独孤及还作有《禜土龙文》。[240]尽管唐代有张鷟、盛均等人对土龙祈雨有所反对或怀疑,土龙祈雨仍是唐代官吏求雨的方法之一。

应该指出:土龙是因旱而制,土牛则是劝农举措。唐人《土牛赋》曰:“土牛所置,惟民是利,将立表以劝农,胜陶冶而为器。……异彼土龙,每因旱而方致;同夫刍狗,表至仁而无私。”[241]

2.画龙祈雨

开元十九年(731),关辅大旱,京师阙雨尤甚,亟命大臣遍祷于山泽,而无感应。玄宗遂于兴庆池新创一殿,召少府监冯绍正于四壁各画一龙。冯画素龙于四壁,绘事未半,若风云随笔而生。有白龙自波际承云气而上,俄顷阴雨四布,风雨暴作,不终日而甘霖遍于畿内。[242]此段记载固然神奇,但画龙祈雨却属事实。《全唐文》收冯绍正所作《贺雨表》云:“自夏以来,时稍微旱,昨令臣画龙刻鱼,圣躬亲用祈祷。”[243]果然天雨甘霖。

3.祈祭龙神

祭祀龙神求雨更为常见。穆宗时,李绅被逐为端州司马,历封、康间,湍濑险涩,他以书祷康州(广东德庆县)媪龙祠,俄而水大涨他得以乘涨流而济。[244]德宗时,唐次祭清江石门之龙潭祈雨,辞曰:“兴致云雨,鼓动雷霆,稔此蒸人,助我发生,龙之用也。……龙生云雾,云能施雨,雨云感召,黎元鼓舞,既庆成熟,而无厉疵也。今岁旱暵,金石将流,水不润下,江不胜舟……唯龙独潜兹潭,……不克民望,不歆我诚。若旱气涤涤,秋成莽卤,自利深渊,乖张懒旅。我当涸龙之潭,露龙之处,跨龙之脊,鞭龙之股,俾之扬云,而大其雨,是则人役龙也,非龙德于人。”[245]这充分表现了唐人对龙神通的信仰及对龙软硬兼施的功利态度。长庆三年(823)八月,杭州刺史白居易率寮吏祈求黑龙降雨,“荐香火,拜告于北方黑龙。惟龙:其色玄,其位坎,其神壬癸,与水通灵。昨者历祷四方,寂然无应,今故虔诚洁意,改命于黑龙”。[246]白氏认为:因黑龙色玄而处于北方坎位,黑龙与水通灵,能带来降雨。长庆年间,同州刺史元稹以同州“冬不时雪,春不时雨”逾两月,“百里诣龙,为七邑民赴诉不雨”。[247]同时期,韩愈作京兆尹兼御史大夫,也因天旱“嘉谷将槁”而斋戒祈祷,于曲江祭龙。[248]咸通六年(865)六月大旱,季秋,李亢祈雨于五龙,因获报而建五龙祠堂。[249]天复四年(904),蜀城大旱,邑宰躬往邛州临汉县母猪龙湫求雨。翌日,一境雨足,孙光宪谓:“夫人之至诚,则龙畜亦能感动。享德济旱,勿谓不智。”[250]

4.咒龙祈雨

前秦时就有咒龙为雨,当时西域人涉公至长安,“能以秘咒,咒下神龙”。[251]每旱,苻坚常请之咒龙,天辄大雨,自是无复炎旱之忧。唐玄宗后期,释志贤游方至金华山赤松洞,时大旱,志贤望空击石谩骂诸龙曰:“若业龙,无能为也,其菩萨龙王,胡不遵佛敕救百姓乎?”[252]敲石才毕,霈然而作,婺人咸悦。此法至宋亦然,北宋宣和年间,湘潭大旱,祷而不应。法忠禅师跃入龙渊,呼曰:“业畜!当雨一尺。”[253]雨随之而降。咒龙祈雨主要采用的是威胁的方式,而不同于土龙、祭祀之法的请求龙神祈雨。

5.烧龙而雨

大江之南,芦荻之间,往往烧起龙。天复中,澧州叶源村民邓氏子烧畬,柴草积于天井,火势既盛,龙突出腾在半空,萦带为火所燎,风力益壮,狂焰弥炽,摆之不落,竟以仆地而毙,长亘数百步。村民徙居而避之。至朱梁末,辰州民向氏因烧起一龙,四面风雷急雨,不能扑灭。[254]

由于唐人有龙能招云致雨的观念,皇宫中还专门建龙堂以祈雨。玄宗时,亢旱,于禁中筑龙堂祈雨,前述冯绍正画龙祈雨的地点就在此。[255]贞元十三年(797)夏四月,德宗幸兴庆宫龙堂祈雨。[256]柳宗元代某外州刺史上贺宪宗亲自祈雨有应表:“臣得上都院官金部员外郎韩述状报,以时雨未降,亲自于龙堂祷祈,……其日降雨。”[257]另外,地方上也当建有不少龙堂。如:代宗时,道士李国祯于县昭应之东义扶谷故湫置龙堂。[258]龙堂或名龙祠。开成二年(837),久旱,河南尹裴潾宿斋太平寺诣九龙祠祈雨。[259]

由于有蜥蜴是龙的近亲的说法,唐代还有“蜥蜴求雨法”流行,应是以龙祈雨的变种。唐代《蜥蜴求雨歌》用小童起舞的做法,明显带有古老巫术的色彩。关于以龙祈雨,有学者认为中国古代农业巫术中“以龙求雨”巫术主要有两种主要形式:以龙形求雨和逼龙降雨。[260]从上述内容来看,土龙、画龙祈雨可归为象龙祈雨,咒龙、烧龙祈雨可归为逼龙降雨,但祭祀龙神祈雨不能归为其中的一类,或可谓之祭龙祈雨。

但对于龙能兴云致雨的功能,唐人也有怀疑,顾况曾专门作文说明其观点,其曰:“岁在甲寅,永嘉大水,损盐田。温人曰:‘雨潦不止,请陈牲豆,备嘉乐,祀海龙,拣辰告庙,拜如常度。’况曰:‘不可。夫天雨若,其冥数也。天苟不已,龙曷能已?先王经物,祀典有常。今海为川长,龙为介长,不应祀而祀之,非礼也。动不合礼,祀犹不典。颓典毁教,皋之大者也。……昔三王祭川,先河后海。而诸侯祭其疆,季氏旅于梁甫,孔子讥之。今海庙在温,温人其可祭乎?神祸慢祉虔,丑回嘉直者也。驱迫穷氓,索罄南邑,罔其神以纵,毋乃不可乎?三代之祈甘雨也,则纳稷契;其除水害也,则流共工。其爱人胜祀。’翼日雨止,盐人复本,泉货充府。”[261]顾况对温州大雨而民请祭祀海龙的习俗,进行批判,指出仁爱百姓胜于祀神。牛僧儒《象化》批评象龙祷雨曰:“象龙祷雨,三月不应,巫病民咨,王甚愁。孺有言者:王无愁也,象之误也。夫龙善化雨,而时在乎天,天使雨,龙得化,不使雨,龙不得化。圣人象龙而救民,是乃象其化者也。……龙以性善化,而龙于化人者衣衮,则其象不以土木亦明矣。……天而不雨,百姓视王为雨也,虽七岁炎炎,不闻有咨者,而况三月哉。”[262]他认为祈雨于龙,不如施王政。顾况与牛僧儒之辞是比较深刻的,由于他们对天象较前已有相对深入的认识,所以能不被以龙致雨的表象所蒙蔽。

(三)禜城门

禜祭禳灾早已有之。《左传·昭公元年》曰:“山川之神,则水旱疠疫之灾,于是乎禜之。日月星辰之神,则雪霜风雨之不时,于是乎禜之。”唐代常衮《萧昕等分祭名山大川制》亦曰:“山川出云,而致风雨,列在明祀,其来久矣。《春秋传》曰:水旱疠疫之不时,于是乎禜之,致其诚信,与其忠敬,精意以享,则神明保佑。”[263]这其中有对大自然的一份敬畏之心。唐代若天久雨不止,则禜祭诸城门。《通典》卷120对该礼有明确记载,包括“久雨禜祭国门”、“诸州祈诸神”、“诸州禜城门”等。禜礼举行前先占卜吉日,清扫祭所,并有祭官、设祭品和专门行礼程序及赞礼官,太祝则持版跪读祝文。雨止则报祠。因京城、州和县的级别不同,禜祭礼仪稍有差别。

禜城门,一般是在城北门。德宗时,白居易祭濠州城北门祭文对此予以明确说明:“某闻北墉四门之神,有水旱之灾,于是乎禜之。今年春,天作淫雨,将害于农,垫于民。惟城,积阴之气;惟北,太阴之位:是用昭告于城之北门,惟门有神裁之。”[264]又如:开元二年(714)五月,以久雨,命有司禜京城门。[265]开元五年(717),霖雨过旬,荆州大都督府长史、上柱国燕国公张说遣议郎行录事参军皇甫峄,禜于大府城门。[266]咸通九年(868)六月,久雨,禜明德门。[267]天祐三年(906)九月,朱全忠军于沧州长芦,以“积阴霖雨不止,差官禜都门”。[268]哀帝诏以久雨,恐妨农事,遣工部侍郎孔绩禜定鼎门。[2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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