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行节俭是常见灾后补救办法,以此改过迁善以弭天谴。德宗时政论家陆贽就主张“补过实在于增修,救患莫如于息费”,[375]主张节俭以恤百姓。唐代因灾节约包括减膳撤乐、罢役、减御马粟、禁酒、损食、放鹰犬、罢宴会、减罢诸色用度、损不急之费等方面。例如:贞观十一年(637),大雨,谷水溢,冲入洛阳宫,毁宫寺、漂人家。太宗“令尚食断肉料,进蔬食”。[376]上元三年(676)八月,青州大风,齐淄等七州大水,诏停此中尚梨园等作坊,减少府监杂匠,放还本邑,罢两京及九成宫土木工作。[377]宝应中,方营泰、建二陵,用度广,又吐蕃盗边,天下荐饥,赵憬上疏宜遵俭制。[378]贞元二年(786),以岁饥罢元会,诏“御膳之费减半,宫人月共粮米都一千五百石,飞龙马减半料”。[379]文宗时有《贺德音状》曰:伏以圣恩,缘时稍愆旱,特发德音,诚意忧勤,每事节俭,停罢进奉,降免囚徒,厩马宫人,既从减省,私率公债,又悉蠲除,戒长吏之贪求,禁远人之驱掠,大革时弊。[380]由此来看,灾害在唐代也不失为是一个改革时弊的良机。
灾后最常见的举措是减膳、撤乐。皇帝锦衣玉食,史言其日常膳食,“一饭之资,亦中人百家之产”,[381]确实奢侈靡费。开成三年(838)十一月,因“妖星见”下诏,提到“至于彻乐减膳,抑亦旧章,便当内自指挥,不复更形纶翰”,[382]证明减膳撤乐已成为唐代遭逢灾异的例行公事,不必形诸文书。两者与罢役、避正殿常共同施行。贞观十二年、十三年(638—639),以久旱不雨,减膳罢役,加以赈恤。[383]贞观十七年(643)六月,大旱,避正殿,减常膳。[384]永徽四年(653)四月、上元二年(675)四月,以旱,避正殿,减膳,同时减殿中、太仆马粟或撤乐等。[385]开元二年(714)正月、二月、七年(719)闰七月,以关内旱,避正殿,减膳,彻乐。[386]大历七年(772)五月,以旱大赦,减膳,彻乐。[387]文宗时,因水旱蝗灾连年不断,颇知“恶俗侈靡”,[388]崇尚节俭。大和七年(833)闰七月,以旱避正殿,减膳,彻乐。[389]开成二年(837)三月,诏“诸州遭水旱处,并蠲租税。中外修造并停。五坊鹰隼悉解放。朕今素服避殿,彻乐减膳”。[390]大中元年(847)二月,以旱避正殿,减膳,理京师囚,罢太常孝坊习乐,损百官食,出宫女五百人,放五坊鹰犬,停飞龙马粟。[391]
由于酿酒耗费粮食较多,唐朝廷在饥荒年岁不时发布禁酒令。例如:武德二年(619),以谷贵,禁关内屠酤。[392]咸亨元年(670),水旱蝗疫并行,大饥,八月,以谷贵禁酒。[393]乾元元年(758)三月,岁饥,京师酒贵,肃宗以禀食方屈,禁京城酤酒。[394]次年,饥,复禁酤,非光禄祭祀、燕蕃客,不御酒。贞元二年(786),复禁京城、畿县酒。大和八年(834),罢京师榷酤。[395]
灾害简省礼仪已见前述,唐朝廷还常因灾害罢宴会一类不急之务。贞元二年(786)正月,德宗“以岁饥罢元会”。[396]贞元十五年(799)二月,以年凶,罢中和节宴会。以岁饥,罢三月群臣宴赏。[397]会昌六年(846)二月,以旱,停上巳曲江赐宴。[398]
出于节俭的需要,一些冗官也会被罢免。开元二年(714)五月,以岁饥,悉罢员外、试、检校官(胡注:罢之,以其冗滥,且靡俸廪也),且“自今非有战功及别敕,毋得注拟”。[399]而出宫人虽然出于调节和平衡阴阳的观念,但也有节约之效,后文将详述。除了朝廷在灾年厉行节俭,有的地方官员也能带头节俭。大和四年(830),河东节度柳公绰“遭岁恶,撙节用度,辍宴饮,衣食与士卒钧”。[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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