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斯指出:“现代社会主义,就其内容来说,首先是对现代社会中普遍存在的有产者和无产者之间、资本家和雇佣工人之间的阶级对立和统治于生产中普遍存在的无政府状态这两个方面进行考察的结果。”[6]科学社会主义学说的中心,是研究资本主义社会的矛盾冲突及其解决办法。对资本主义制度的固有矛盾及其运动规律进行科学考察的任务,是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完成的,恩格斯在《反杜林论》(以及《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中的贡献在于,把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的特征和表现作了精辟的概述,对当时刚刚出现的垄断组织及其本质进行了富有远见的分析,并得出符合客观发展要求的革命结论。
恩格斯在阐述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时写道,资本家“是生产资料的所有者,当然就占有产品并把它们变为商品。生产已经成为社会的活动;而交换以及和它相伴随的占有,仍旧是个体的活动,单个人的活动;社会产品被个别资本家占有。这就是产生现代社会的一切矛盾的基本矛盾。”[7]他把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的基本特征,概括为:社会的生产和资本主义占有的不相容性,这一矛盾“已经包含着现代的一切冲突的萌芽。”[8]这个基本矛盾第一个明显的表现是在阶级关系上,“社会的生产和资本主义占有之间的矛盾表现为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对立。”另一个明显的表现就是“社会的生产和资本主义占有之间的矛盾表现为个别工厂中生产的组织性和整个社会中生产的无政府状态之间的对立。”[9]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就是在它的基本矛盾的这两种形式中运动着。
恩格斯通过对资本主义基本矛盾的这两种形式运动、变化的分析,深刻地揭露了资本主义经济危机发生的不可避免性。他指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造成了生产不断扩大的趋势和劳动人民、无产阶级的贫困化,因而购买力日益缩小,破坏了资本主义的国内市场。这种矛盾发展的结果是,“市场的扩张赶不上生产的扩张。”[10]它就不可避免地要发生冲突,最终必然导致经济危机的爆发。恩格斯根据对1825年至1877年在资本主义世界发生的六次危机历史的研究,阐明了经济危机的实质和特征,肯定了傅立叶关于经济危机是由于“生产过剩”的思想,揭示了资本主义经济危机表现为周期性、阶段性,差不多每隔十年就重复出现一次的现象。恩格斯从资本主义经济危机中作出了革命的结论:“经济的冲突达到了顶点;生产方式起来反对交换方式,生产力起来反对已经被它超过的生产方式。”[11]这说明生产力要突破生产关系的束缚,起来革命了。
经济危机表明了资本主义矛盾的激化,一方面猛烈增长的生产力要求承认它的社会本性,这充分表明资产阶级无力继续驾驭现代生产力;另一方面,正是由于这种生产力的高度集中和资本的集中过程,迫使资本家结合起来组成“各种股份公司”,使生产进一步社会化。随着这一矛盾的激化,“在一定的发展阶段上,这种形式也嫌不够了:资本主义社会的正式代表——国家不得不承担起对生产的领导。”[12]在这里,恩格斯预见到资本主义经济中不久出现的趋向于垄断,甚至趋向于国家资本主义的现象。他还针对当时刚冒头的把国家资本主义说成冒牌社会主义,强调“无论转化为股份公司,还是转化为国家财产,都没有消除生产力的资本属性”也没有改变资本主义所有制的性质,因为“现代国家,不管它的形式如何,本质上都是资本主义的机器,资本家的国家,理想的总资本家。它越是把更多的生产力据为已有,就越是成为真正的总资本家,越是剥削更多的公民。工人仍然是雇佣劳动者,无产者。”[13]资本和劳动的关系并没有消灭,反而被推到顶点。然而,这并不能解决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但是它包含着解决冲突的形式上的手段,解决冲突的线索。”[14]这就是通过无产阶级革命,推翻资产阶级统治,建立无产阶级专政,用生产资料公有制代替生产资料私人占有制,才能使资本主义基本矛盾得到解决。
恩格斯还根据《资本论》中的思想,概述了未来社会主义社会的基本特征:第一,生产资料归全社会公有。国家真正作为整个社会的代表所采取的第一个行动,是以社会的名义占有生产资料。第二,社会生产将有计划地进行。社会生产内部的无政府状态为有计划的自觉的组织所代替。第三,一旦社会占有了生产资料,商品生产就将被消除,而商品对生产者的统治也将随之消除。恩格斯强调指出:“一方面由社会直接占有,作为维持和扩大生产的资料,另一方面由个人直接占有,作为生活资料和享乐资料。”[15]第四,社会占有生产资料将为生产力的发展开辟道路。这样,“通过社会生产,不仅可能保证一切社会成员有富足的和一天比一天充裕的物质生活,而且还可能保证他们的体力和智力获得充分的和自由的发展和运用。”[16]第五,消灭阶级和一切阶级差别,国家将自行消亡。恩格斯指出:“当国家终于真正成为整个社会的代表时,它就使自己成为多余的了”,“国家不是‘被废除’的,它是自行消亡的。”[17]第六,人民群众自觉地创造自己的历史,“这是人类从必然王国进入自由王国的飞跃。”[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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