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生命演化的一般理解

通常情况下,人们对生命演化的认识是指自生命产生以后,由最原始的生命形态演变到最高级的智慧生命形态这样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当然这只是狭义的生命演化。广泛意义上的生命演化,不仅必然包括生命从低级到高级的漫长过程,而且还必须包括生命诞生之前生命物质的演化过程,以及生命环境的演化过程。因为如果没有生命物质,单凭虚无缥缈的冥冥天机是不可能构成生命的;如果没有适宜的环境,仅靠碳、氢、氧、氮、磷等宇宙物质也是不可能构成生命的。因此,要探讨生命的演化,理所当然应该从物质产生的源头以及环境的产生与演变着手。

(一)生命科学与生命文化对生命演化的一般理解

与生命科学所探讨的生命演化过程不同,生命文化所探讨的生命演化过程自有其独具的关注重点和考察范围。科学所关注的重点在于尽可能提示客观物质世界的内在本质和表现状态,进而揭示出客观事物本身尽可能接近真理的规律,它的考察范围主要在于以客观对象为主体而重现或再建事物发展、运动或变化的原始过程或状态;文化所关注的重点则在于通过观测、实验或考察所获取的事实、结果或数据,构建人们对客观现象或物质存在、运动状态的主观认识,它的考察范围主要在于以考察者自身为主体而对客观事物发展、运动或变化过程、或呈现状态所持的理解和认识。在这里,科学追求的是客观性,文化表现的是主观性;科学重在事实描述,文化重在意义解释……。

话虽如此说,其实在更多的情况下,生命科学与生命文化事实上是无法截然区分甚至根本不可能区分的。这是因为,文化在本质上是以意会符号承载的族群主观信息,人们对生命现象、生命过程以及生命规律的观察、实验与描述,在生命文化的视阈中即是一个个、一组组承载族群主观信息的符号;反之,人们对生命现象、生命过程以及生命规律的理解与认识,在生命科学的范畴内正是再建或重现生命事实的基本依据。比如,人们对枯草化萤、腐肉生蛆现象的观察与描述是对客观事实在人们头脑中的重建与再现,由此产生的生命自然发生说是人们主观方面对客观现象的认识与理解,这其中何者属生命科学?何者属生命文化?有什么方法可能在两者之间划分出一条非此即彼的主客观界线?再比如,人们通过对深海热液极端环境中生命现象的观察而提出生命起源的热泉生态说,究竟属于生命科学还是属于生命文化?可见,生命科学与生命文化确实是无法截然区分的,它们原本就是一个事物的两个方面,对于生命科学实践中产生的同一个事件,如果从客观性方面考察,可能生命科学的特征明显一些,而如果从主观性方面考察,则可能生命文化的特征浓厚一些,如此而已罢了。不论是探讨生命科学还是生命文化,所依据的基本事实都是客观的,只不过这些事实在生命科学中承担着科学证据的使命,而在生命文化中承担着意会符号的使命,两者原属一码事,确实是不能简单区分的。

(二)生命文化关于生命演化的认识基础

原本要探讨生命的演化过程,此处却不厌其烦地比较生命科学与生命文化的关系,用心何其异也?其实不异,只因为在后面的讨论中要运用到说明生命演化过程的大量事例,对于这些事例,如果从生命科学的立场去审视,它们应该是丁丁确确的科学证据,其本末源流、根底枝节都须是钉钉铆铆、真真切切,容不得半点虚谬与苟且;如果从生命文化的立场去审视,它们则可以是意意似似的意会符号,其缘由端始、来龙去脉皆可以马马虎虎、大大咧咧,即使照猫画虎、捕影捉风也可大而化之将就过去。

当然,这并不是说讨论生命文化就可以不讲求事实根据,恰恰相反,就算是作为意会符号也必须立足于基本事实,只不过对事实精准性的依赖可以不求全责备,不必太在意事实本身的尺度界线、规矩绳墨。众所皆知,在人类社会实践活动中所产生的一切——包括生命科学——归根结底都属于文化的范畴,而文化作为社会实践的原动力,它的终极目的便是追求真善美爱之科学真理。由此可知,探讨生命演化过程所蕴涵的生命文化,绝对不可以超越客观事实的本来面目去凭空虚构或人为杜撰,须知虽然照猫画虎,但毕竟有猫可供参照;即使盲人摸象,也终究有象可供盲人去摸。尽管在讨论生命文化的过程中,对一些基本事实可以不必太过严谨的考据求证,但作为文化层面辨明析理的依托媒介,生命演化的基本事实还是要尽可能尊重的。

因为生命的无限神奇,也因为人类的无限好奇,千百年以来人们一直想揭开生命演化的奥秘。平心而论,人们为破解生命奥秘付出的努力确实不少,但真正有破解价值的成果却始终未露端倪。从这个意义上说,人们要真正准确掌握生命演化的精准事实还有相当漫长的距离。因此,为讨论生命文化而不可避免所涉及的生命演化过程,现在而今眼目下确实还没有系统、完整、真实、确切的事实可供作为支撑观点的根据。因不得已而为之吧,权且仅将目前学术界比较倾向于认可的一些支离破碎材料组织起来,拼拼凑凑为读者诸君提供一个虚实交错、真幻杂糅的生命演化过程轮廓。至少在目前条件下,人们对生命演化过程的认识还没有更令人信服的事实根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