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异常天气现象对西部自然灾害罕发农村地区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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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本文基于四川省官塘村的调查情况,运用供求模型、效用函数分析方法,从农产品产量与价格、农民家庭财产、农民日常生活、农民负债、农民心理五个方面论述异常天气现象对西部自然灾害罕发农村地区的影响,并提出相应的政策建议。但是最近三年来,官塘村却频频受到重大自然灾害的影响。

论异常天气现象对西部自然灾害罕发农村地区的影响&;;_中国千村农民发展状况调研报告2009-2010

论异常天气现象对西部自然灾害罕发农村地区的影响
——基于四川省成都市官塘村的调查

陈　靖⁽¹⁾

摘要：随着近年来异常天气现象在全球范围内频繁发作,一些很少受到自然灾害侵袭的农村地区接二连三地遭受重创。本文基于四川省官塘村的调查情况,运用供求模型、效用函数分析方法,从农产品产量与价格、农民家庭财产、农民日常生活、农民负债、农民心理五个方面论述异常天气现象对西部自然灾害罕发农村地区的影响,并提出相应的政策建议。

关键词：官塘村　异常天气　自然灾害　农产品　影响

科技的进步,将自然、非人为因素对我国农业的影响不断降低,使得自古以来我国农业靠天吃饭的格局有了一定改观,农产品产业链从上游的生产端到下游的消费市场发生了革命性的变革。但是近年来全球极端天气现象频发,我国也出现了极端高低温、长时间干旱少雨、洪灾内涝等等异常天气现象,给我国“十一五”期间农业的建设发展带来了重大难题。生活在西部一些技术化程度较低、应急处理自然灾害经验不足的农村地区的人们,从生产到生活的各个方面受到了哪些不同程度的影响,目前现状以及解决方案,能够给广大农村地区“十二五”期间农业生产在气候剧烈变化的大环境下带来一定的借鉴意义,是本次深入西部地区调研所想明确的。

一、背景介绍

官塘村隶属于四川省成都市蒲江县大塘镇,位于四川盆地西南部、成都平原西南缘,介于东经103°19′至103°41′,北纬30°05′至30°20′之间。全村地貌特征为丘陵地形为主,可耕地面积785.82亩。截至2010年8月,全村现有户籍人口数为991户,共2947人。官塘村是所属大塘镇最大的一个村庄,距四川省会成都市93公里,距县城18公里,国道318线和川西旅游环线纵横穿过村落。

目前官塘村基础设施建设日趋完善,村庄的主要街道已全部硬化,村内小路已全部平整化,电话、光纤电视通到家家户户。作为人均可耕地面积为全镇最少的村落,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官塘村村民多经营第三产业。2000年之前,官塘村由于位于川藏线的咽喉要道的重要地理位置,村民们通过经营木材、饮食、烟草等商品流通行业,促进了整个村镇经济的长足发展。但自从成雅高速公路修建通车后,来往官塘村的人流、车流急剧减少,经济也逐渐萧条起来。目前,官塘村还没有村办企业,2009年全村人均纯收入为5100元。

官塘村位于天府之国成都平原西南缘,一直以来是很少受到洪涝、干旱等等自然灾害侵袭的一方宝地。这里气候温润,年平均气温16.4℃,常年降雨量1298毫米,无霜期长,四季分明。但是最近三年来,官塘村却频频受到重大自然灾害的影响。2008年5·12汶川大地震发生之时,官塘村所在的整个蒲江县均有6级以上强烈震感,包括官塘村在内的蒲江县全县房屋受损18.41万间,倒塌2699间,裂口9.88万间,造成全县经济损失4.3亿元。2010年4—6月,官塘村出现了异于常年的天气现象,日照时间减少了50%以上,3个月总计降雨日多于正常年份22天,4月、5月、6月的平均降雨量分别为50.8毫米、113毫米、149毫米,大大高于往年平均值71.2毫米。2010年8月19日凌晨开始,官塘村所在的蒲江县全县范围内普降大暴雨,最大雨量高达213毫米,官塘村遭受了30年不遇的重大洪涝灾害。对于自然灾害频发地区,人们从心理上到行为上都有一定程度的估计和风险应对措施；对于西部地区这样一个很少受到自然灾害影响的地区而言,重大灾害的发生对此地区农民的生产、生活造成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二、异常天气现象对西部自然灾害罕发地区的影响

（一）异常天气现象对农民农作物产量、价格的影响

异常天气现象的发生,首先会对农产品产量造成直接影响。运用灰色关联分析方法,通过对四川省1996—2003年粮食单产主要影响因素进行分析,结果表明：未受灾面积比例是影响四川省粮食单产的重要因子之一。未受灾面积比例与粮食单产的相关系数为0.8279,这同时从反面说明了包括旱灾和水灾在内的异常天气现象造成的自然灾害,与粮食减产高度相关。⁽²⁾对官塘村的走访发现,异常天气现象对粮食产量、价格的影响证实了以上理论分析的结果。

官塘村2010年第二季度遭受了异常天气因素影响,主要农产品包括柑橘、油菜、水稻、西瓜、时令蔬菜等等均有不同程度的减产,其中以西瓜的减产尤为突出。在调研过程中,访员路过官塘村很多尚存的西瓜种植地,虽然远处一看绿油油的一片,但是走近仔细一看,都是一片狼藉,无一例外。笔者调查之时,正逢晚熟瓜丰收之际,瓜田却普遍颗粒无收。杂草丛生的瓜地里,西瓜的藤蔓上零星看得到有结果的瓜,都不到拳头大小,让人难以置信。

原来西瓜是喜阳、喜温的农作物,而4至6月正是西瓜生长发育的关键时期,据蒲江县气象局的数据显示,4至6月降雨日共计63日,比正常年份平均天数多了22日,日照减少了50%以上时间。4月、5月、6月的平均降雨量分别为50.8毫米、113毫米、149毫米,大大高于往年平均值71.2毫米。异常的天气使得西瓜的雌花发育不良,雄花发育非常差,不能完成正常的受精授粉。成形的幼瓜发育迟缓,抗病能力极差,各种疾病反复发作,让农户的投资付诸东流。听瓜农讲,7月的早熟瓜也未能幸免于难。即便当时有的瓜已经成形,但普遍只有往年同等瓜身大小的1/2,瓜皮没有新鲜、生脆的质地,瓜瓤全是黄白色的,看不到一点红色,完全卖不出去。早熟瓜严重减产,晚熟瓜颗粒无收,据一位农户介绍,他2009年丰收了6000斤左右西瓜,相同的地块,一样的投入,2010年的收成只有300斤左右。2010年官塘村凡是种植了西瓜的农户都损失惨重。以前能赚七八万的农户,2010年大概要亏损十多万元。据官塘村农技人员估计,本村每亩瓜田的损失大概在800元左右。

2010年8月19日洪灾发生之时,正值官塘村水稻、西瓜等农作物丰收之际。由于受到特大暴雨的侵袭,稻田里积满了淤积的泥水,水稻东倒西歪,时令蔬菜很多被泡在水中,不能食用,果树有大量折枝、落果,甚至被连根拔起。由于种种原因,笔者没能获得官塘村全村损失的具体统计。和官塘村毗邻的同属一个镇的东岳村,有一条临溪河穿行村落而过,暴雨的侵袭导致临溪河水位暴涨,致使沿岸水田几乎被完全冲毁,不可能有恢复生产的可能。特大暴雨使得东岳村水稻种植地受灾277.71亩,玉米种植地受灾31.2亩,完全被冲毁的良田为8亩。临溪河沿岸,还分布有多个水产养殖基地,由于没有一定的防范措施,洪水的暴涨,使得鱼塘内的水外溢,鱼、虾、鳖等水产养殖动物四散而逃,据统计,单单各类鱼就损失了1500斤。

图1　农产品供给量对价格的影响

用经济学中的供给需求模型来解释异常天气现象对官塘村主要农产品产量的影响造成的农产品价格的变化。如图1中所示,D曲线表示官塘村农产品的需求曲线,由于市场上的农产品是必需品,需求曲线D缺乏弹性,S曲线表示官塘村农产品的供给曲线,由官塘村农业技术化程度不高,农业生产防灾抗灾能力差,农产品受到天气变化影响,产量波动较大,供给曲线S富有弹性。

受到异常天气现象带来的包括重大突发自然灾害在内的因素影响,部分农作物的供应大量减少,从q1下降到q2时,在农产品需求短期内变化很小的前提下,农产品的均衡价格会普遍上涨,从p1上升到p2。对于灾害市场上由于特殊原因,供给量反常增加的产品,或者是需求量减少的产品,价格会出现下降趋势。

官塘村时令蔬菜、肉蛋类、水果类农产品等价格的变化,以及部分灾后重建建筑材料如小青瓦、雨棚等的价格变化,印证了以上理论分析的结果。对于灾后需求有减少趋势的农产品,价格与前持平或者有小幅减少现象。对于部分特殊原因导致的供应量增加的农产品,加上供应商之间的竞争作用,价格有下跌甚至有在短期内不合理大幅下跌趋势。以下两图分别是对官塘村7月—8月同期2009年和2010年主要农产品价格的比较以及官塘村2010年8月19日洪灾前后主要农产品价格的比较。

从价格调研信息整理出来的数据显示,2010年主要农产品价格和2009年基本持平,有一定程度的上涨。对于西瓜这样本地减产严重的农产品,由于便利的交通,市场上几乎所有的瓜从宁夏等地源源不断运输而来,市场供给量基本未受影响,所以价格并没有剧烈地波动。8月19日洪灾前后,时令蔬菜、水果由于供应的减少,价格均有20%—50%程度的上涨,包括猪肉、鱼肉在内的肉类价格却有不同程度的下跌,鱼类的价格下跌尤为明显。这个非常有趣的现象源

图2　官塘村主要农产品2009年和2010年7月—8月均价同期比较

图3　官塘村2010年8月19日洪灾前后主要农产品价格比较

于很多村民捡到了从养鱼专业户的鱼塘里逃脱出来的鱼,拿到市场上来卖,刚过洪灾,消费者大多不敢食用受到污染的鱼、虾等,购买水产品的人减少,需求大幅减少,供给大量增加,鱼类价格剧烈下跌。比较极端的是,笔者在官塘村8月19日洪灾过后的农产品市场上调研到,原来卖25元以上的鳜鱼竟然6元一斤就可以买到。

（二）异常天气现象对农户家庭财产的影响

异常天气现象造成的自然灾害对于农村家庭的损害首先表现为对农村家庭有形的物质财产的直接损毁,主要包括对农民房屋、农具、家用电器的破坏以及对农民粮食、牲畜等损毁伤害。对于洪涝灾害少有发生的地区,特大暴雨引起的水灾对于农民房屋的破坏,主要表现在短时间内的大幅度降雨使得房屋难以抵抗水流冲力受损以及水流疏导不畅导致的内涝和积水浸泡使得房屋受损甚至倾塌。除了上文中曾提到过的对粮食种植田地的直接减产效应,水灾还可能使储存粮食受到浸泡而产生霉变,牲畜发生疾病甚至死亡。

官塘村村民的房屋以砖混框架结构为主,仅有少数村民的房间仍然用大块泥砖建造而成,这种房屋经大水浸泡过后,很容易出现垮塌。官塘村几乎所有村民的房屋屋顶都是用小青瓦加盖屋顶的,在8月19日晚上的特大暴雨侵袭中,村民的屋顶全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漏水。官塘村修建较好的主干道中,水沟街的受灾最为严重。由于地势较低,排水系统修建不完善,8月19日当晚,水沟街就形成了内流河道,水流涌入了这条街的80多户住户家中,只有一家人幸免。笔者调查了这条街的12户居民,其中9户家中的电器有被水淹过,10人家中的电器出现了被雷击过后导致的故障,2户人家的建筑有部分垮塌。同属大塘镇,紧挨着官塘村的邻村东岳村,由于临溪河穿过村落而过,特大暴雨造成了河水泛滥,使得村民的财产遭受了更加严重的损失。笔者在灾害发生后走访了东岳村村委,以种植业为主的东岳村耕地总面积为2090.8亩,受灾面积高达1/4,全村600户村民,受灾280户。水灾对该村的财产损失统计如下：

表1　2010年8月19日洪灾对农民财产的影响统计

（三）对农户日常生活的影响

诚然,自然界是先于人及人的意识而客观存在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各种自然灾害在很大程度上都是自然界按照其自身规律而产生的客观结果,是人类所无法避免,更不可能消除的。但是灾害却从来不是真正自然的。人和自然界是无时无刻不相互作用着,当今人类已经在极大程度上改善了曾经处处约束着人类生存与活动的外在环境,这在一方面使人类在灾害面前变得不那么脆弱,但在另一方面却加重了自然灾害本身带给人类的破坏。简单拿洪涝灾害举例,水土流失严重的森林,开垦过度的土地,城镇的自来水供应系统,发电站的水库,改善供水灌溉的渠道、堤坝,城镇的下水道排污系统……都可能加深加重对人们的影响。

异常天气现象通常会造成自然灾害的发生,会对人们的日常生活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公路和铁路是国民经济的主要动脉,一方面它们在保证经济体的稳定运行以及人员的往来流动方面承担了越来越重要的任务,另一方面,诸如地震、重大水旱灾害特别是洪涝灾害,公路和铁路所受到的破坏会对正常运输和行车安全构成巨大的威胁。由于中国多个城市的下水道系统建设不完善,洪水经常会造成的内涝灾害对城镇中的住户带来了大量的困扰。重大灾害同时还会造成饮水、供电系统的中断,这对于普通居民的正常饮食生活、企业的正常生产都会造成严重影响。异常天气现象产生的衍生灾害诸如疾病会进一步在灾后一段时间内影响农户。

官塘村的道路硬化率较高,通往村庄主要居住区的道路均已建成了水泥路,但是很多农户家门口的路都以泥土路为主。8月19日洪灾对泥土路的毁坏非常大,灾后笔者调查之时,可以用寸步难行来形容,很多农户家中出现了严重的漏雨现象,被毁的道路、多处水渠、水沟上方简易桥的冲毁导致小青瓦等必备建筑材料的运送难以到达。当日雷电大暴雨的侵袭中,官塘村供电设备受到破坏,导致全村电力供应停止了1天；供水厂由于水源受到污染,自来水管道出现破损等等原因停止自来水供应2天。村民们受到供电中断的影响较小,而自来水供应的中断使得他们不得不到少有的几家井水没有受到污染的邻居家靠人力打水来解决用水问题。

内涝的产生使得农户在补救生产的同时还要兼顾到家中的打扫整理,这对于很多上了年纪的农户而言是很大的负担。污水的排除不彻底、消毒不干净等都会造成灾后疾病的流行。从村诊所了解到,灾后前来看病的村民有明显的增多,8月21日前来官塘村其中一个村诊所看病的人数总计为37例,比前几日增加了近20例,病症多以感冒、腹痛腹泻、外伤及慢病的不适症状为主。

（四）异常天气现象对农民负债的影响

在发展中国家的农村地区,同一村庄的亲友集团、其他社会网络可以通过内部彼此的风险统筹,来分散其中单个个体的风险。⁽³⁾在发展中国家,村民们主要通过运用互惠性的收入转移来分散风险,这种方法即当其中某个成员遇到灾难、发生生活困难时,该网络的其他成员给予货币等形式的援助,或者采取互惠信贷的形式,成员之间在生活困难的时候借钱,在收入上升、生活状况有改善的时候还钱,村民之间的借贷通常采用无偿的形式。

由于特殊收入和支出的变动以及全村村民收入变动往往具有协同性的特点,当不同家庭的收入有较大协方差时,以上的风险规避机制实质上很难实现帕累托最优。村民们常常在遇到灾害后通过跨时期收入转移即通过信贷市场来应对。

加效用,通过有偿地向金融机构借贷来将收入在家庭的各个时期进行合理的分配,平滑各期消费,以避免因为其中一些时期各种可预见的、不可预见的巨大生活支出而陷入困境。

异常天气现象的发生,给官塘村村民的家庭财产、农作物的生产,农村企业的生产经营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在灾后的恢复生产和灾后重建工作中,各个方面都需要农民投入大量的资金。由于官塘村没有龙头企业的收入效应,农民得到的政府给予的财政补贴相当有限,加上当地农户参加农业保险的意识非常弱,农业保险覆盖面趋近于零等原因,当地农民常常通过借债来弥补灾后的资金缺口。官塘村农民内部形成了有效的互惠性收入转移网络,农民的经济状况不尽相同,常常通过无偿的、无担保的只打借条的方式在亲戚朋友之间进行短期借贷。在调查者中,有3户村民家中有成员在7—8月向亲友有借贷。

表2　官塘村8月19日洪灾后向亲友有资金借贷的调查情况

表3　官塘村所在大塘镇某一金融机构5月—9月贷款情况

互惠性收入转移网络内有部分村民由于逾期、赖账等不诚信行为,或是没有可供借入的亲戚朋友时,只有通过信贷市场进行借贷。根据笔者搜集到的2010年5月—9月官塘村所在大塘镇某一金融机构贷款五级分类情况表显示,2010年8月19日洪灾后,8月底该机构贷款笔数增加了95笔,增幅达13%,9月份该机构贷款笔数增加121笔,比5月—7月平均贷款笔数有明显的28%的增幅。其中,该机构正常贷款在7月、8月、9月份分别增加811.59万元、881.01万元、545.96万元,而6月份该增幅仅为220.47万元。在金融机构帮助农户解决资金困难,减少放贷条件的同时,农户由于受到异常天气状况的影响,逾期不还、违约的贷款数量增加。该金融机构5月—8月的次级贷款和可疑贷款笔数分别为81笔、88笔、88笔、84笔,而这一数据在8月19日灾害后的9月份,陡然增加到了285笔。在5月—8月份金额基本持平的次级贷款额和可疑贷款额,在9月大幅增加,次级贷款陡增215.35万元,可疑贷款陡增200.91万元,给该家金融机构带来巨大冲击。

虽然农民通过官塘村信贷市场上的借贷不如亲朋好友之间的借贷那么频繁,但金融机构在异常天气现象的影响下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冲击,明显地表现为官塘村当地农民的负债率和农民的贷款拖欠率明显增高。灾害的发生后,部分借贷经营的农户由于生产受到重创不能按时还款,受灾企业生产受到影响,资金链回笼放慢,一些银行、信用社优质客户变成还款困难户。这些都使得农村本来脆弱的金融行业的信贷资金安全受到严重威胁,在增加历史呆坏账的同时,减少了新投放的用来支持灾后生产经营、基础设施建设的资金。

（五）异常天气现象对农民投保避险等心理方面的影响

为了更清楚地解释异常天气现象对农民投保避险心理的影响,本文采用ArrowPratt绝对风险规避系数来度量官塘村农民投保意愿。风险中性、风险偏好型的假设对于西部收入较低的农民来讲,假设条件太弱,本文假设官塘村农民是风险厌恶型的。图4中x表示农民的现有的财富存量,用货币进行度量,下凹的曲线（）ux代表了农民们有风险规避特性的货币效用函数。

下面对特定的某个人在不同财富下表现出来的不同风险偏好强弱用风险规避函数进行度量。对于同一个农民,假设他的风险规避函数r是x和u的函数,他在某一财富存量x时对应的ArrowPratt绝对风险规避函数。⁽⁴⁾图4中A点是整条曲线中曲率最大的点,对应的财富存量为x0,根据绝对风险规避函数的特性可以知道,A点处个人的风险规避心理最强烈。当财富超过x0,货币效用函数的曲率越来越小,风险规避函数r呈现出随着x增加而递减的特性。这说明,随着财富超过一定限度,个人自保意识增强,风险规避的心理诉求逐渐降低。而对于官塘村的农民而言,很多人的财富可以认为是在x0以下,农民们的效用曲线很可能处于一种在A点以左的状态中。在这个区域内,农民的效用曲线函数的曲率是单调递增的,他们的货币的边际效用非常高。同时在这个区域内,农民们对于风险的规避趋近于风险中性的特征,这时的确定性等值非常小,农民不愿意参加保险。在这种收入非常低下的条件下,只有随着农民财富的不断增加,其对风险规避的心理诉求才会不断增强。在经济不发达地区,如果没有补贴或政策性的优惠,如果靠种植业为主要收入来源的农民的经济状况得不到一定程度的改善,农民会更不愿参加保险。⁽⁵⁾

图4　不同财富境况下的风险偏好比较

官塘村村委在2009年积极进行了关于本村玉米种植的农业保险业务的宣传,但收效甚微,在宣传过后,全村仍然没有一户参加这样的农业保险。在2010年4月—6月经历了异常天气状况带来的农产品大幅减产、8月19日灾害性暴雨过后,笔者对15户村民问及了对农产品生产进行保险的问题,这15户村民均表示,他们灾后根本没有过这方面的考虑,很多村民存在较大疑虑,没有村民想过主动去了解关于农业保险方面的信息,也没有保险公司的人员前来宣传。

商业保险业务在官塘村面临如此尴尬的局面,一方面是上文中所提及的农民本身的原因：官塘村农民的收入不高,特别是以种植业作为农民主要收入来源地农民,收入很低,财富存量有限,处于A点以左的境况下。此时农民们货币的边际效用很高,一单位财富的增加农民将较少考虑用于风险规避。加上农业保险一般具有准公共产品的性质,有较大的外部性,这种外部收益的边界很模糊,而当地保险公司将面临道德风险和逆向选择以及有限利润等问题。所以如果得不到有力的政策支持或者是强制性保险规定,农民们很难有主动的避险行动,很难参与到农业保险中。

除了以上原因,农业保险遭遇瓶颈还可能是由于当地险种的设置不能满足农民们的要求,很多农民面临着减产风险和价格风险,存有侥幸心理,更愿意通过改变种植品种,外出打工等方式规避风险。也有可能是由于保费较高,农业险种的产品设置比较复杂,没有人尝试过,农民们对于这项业务的怀疑程度很高。另一方面,农业保险的预期补偿不高,使得农民们对于新的保险产品缺乏信心,不敢也不愿意做这样的投资。由于留在当地从事种植业的农民多为中老年人,他们的教育程度有限,属于接受新事物比较迟钝的人群,这也使得农业保险的普及面临困境。

虽然由于异常天气原因,农民在通过参加保险应对风险方面的心理没有得到显著改善,但是很多农民在怎样继续进行生产生活方面有了更多其他方面的考虑。经历过2010年来两次异常天气现象带来的灾害的重创后,越来越多的农民认为单靠农业种植是难以使自己的家庭收入稳定下来的。在7月—8月西瓜巨幅减产过后,很多本来田地不多的、农业收入不高的农民并没有通过立即改种其他农作物来减少损失,而是通过选择打工来减少损失。这种“自救”方案包括小买卖、小手艺、做挣钱的临时工,甚至移居他乡。20户调查对象中有4户农民家中共计5人在5月—8月间在官塘村所在的大塘镇和蒲江县重新找到了临时短工。很多农民都认为即使在外面吃点苦,打工都比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种田收入有保证。有2位调查对象表示有外出到城市甚至外省打工的意向。另外有2位对笔者说,如果不是孩子在当地念初中,放心不下,早就随着村里的亲戚到广州打工去了。在村子中仍想从事农业的农民,很多都有诸如茶叶、猕猴桃等经济林木的想法,或是想包办养猪场,从事养殖业。

三、政策建议

（一）多样化种植

投资组合理论的先驱HarryM.Markowitz在1952年提出了在某些限定的约束条件下,投资者可以通过在自己的投资组合中加入多种证券,构造新的投资组合分散投资风险,来达到期望收益的最大化。同样,农户们也可以通过长期的种植实践活动,积累不同农作物的种植方式,在不同地块上种植品种不同的农作物,通过耕地的多样化分散种植农作物面临的自然灾害风险。虽然在短时间内,农户采取多样化种植难以获得最大化的收入,但是在目前农业技术相对落后,农民们还是得看天吃饭的地区,多样化种植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少农民的风险,让农民的收入更加稳定,防止农民走入美国学者JamesC.Scott所形容的一点微小的收入、支出波动就有可能造成严重后果的“水深及颈”的生活状态中,改变农民受制于“安全第一”准则的约束,指望一种仅限于自己养活自己的生存农业的境况中。⁽⁶⁾

2010年官塘村由于天气异常西瓜的减产幅度是最大的,8月19日洪灾中水稻受灾最为严重,然而经济作物茶叶的产量却没有大幅的下降,种植时令蔬菜的农户也因为农作物的生长周期短,所以减小了损失程度。倘若农民能够因地制宜,根据土地类型、土地质量及其他因素相互搭配来进行分配,将同种或相近质量的土地进行人为地分割,创造条件种植不同农作物以具备抵抗不同气候的抗灾能力,发展精细化农业,就能保证粮食安全,降低种植风险。

然而这种多样化种植的生产策略,对于单个农户而言,似乎是不大可行的。官塘村村民普遍分得的土地有限,村民们处于边际生产成本递减的境况中,这种情况下,村民们在各自土地上只投资一种经济作物更容易获得规模经济效应,使得自己的利润最大化。为了减灾避险,村民们可以尝试公司制联合生产的策略,可以根据地域划分建立类似合资的有限责任公司式的合作组织,在小规模内部统筹管理,进行多样化种植。

由于农产品耕种需要一定的时间,前一期盈利的农产品可能由于本期耕种过度,而造成市场价格下跌,农民盈利减少甚至亏损。解决农产品蛛网定价使农民面临的困境,以及多样化种植策略的真正实行,需要政府及农技站提供必要的信息、技术支持,有效防止农民信息滞后造成巨大亏损的可能性。当地农民合作组织可以和销售市场上拥有有效竞争力企业签订协议,提前规定最低收购价,享受企业风险担保,形成“企业＋农村合作组织”的格局,将当地农业发展从分割式转移到系统化建设。

官塘村离省会成都市93公里,距县城18公里,具有良好的地理优势,交通设施非常完备。农民们也可以考虑发展“都市型农业”,建立“健康农业”和“外食农业”的品牌,大力发展蔬菜、园艺、花卉、家禽、水产品等等在内的集第三产业为一体的生态农业工程建设,成为市民们健康饮食的后花园。

（二）建立农村巨灾风险基金

突发重大自然灾害在同一个地区反复发生是小概率事件,但是随着近年来重大自然灾害在全球范围内发生频率的逐年增加,曾经被誉为地处天府之土的官塘村也难以避免。例如“5.12汶川大地震”这样的重大地质灾害发生后,中央、地方财政下拨了大量资金用于抗震救灾,还有部分资金来源于当地企业、个人以及其他地方社会各界的捐助,但当地政府仍然显得囊中羞涩,难以使每一户村民的损失都得到应有的补偿。2010年异常天气原因造成全村粮食产量大幅下降后,再次遭遇重大暴雨洪灾,更使得当地政府心有余而力不足。自然灾害发生的随机性,使得当地政府财政收支严重不平衡,灾害多的年份支出多,灾害少的年份支出少。自然灾害虽然在同一地区发生,但由于地势高低、农作物种植品种等的不同,各村遭受的损失往往差异较大。所以建议各村联合,以镇甚至多个镇为单位,每年从财政预算中列支一部分,共同建立农村巨灾风险基金,以应付突发自然灾害带来的影响。

随着国内金融行业的不断发展,创新型金融产品层出不穷,相信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我国将有可能推出类似美国芝加哥商品交易所在1999年交易的天气指数期货等产品,将客观存在的不利因素或有利因素与天气指数相关联,进行具体量化,用于规避有巨大不确定性的天气变化给农产品带来的减产风险,达到套期保值的目的。在条件成熟的情况下,可以利用农村巨灾风险基金,通过专设机构或者以类似上文中所谈到的公司制合作社为单位,尝试通过期货合约等金融衍生品进行套期保值。

（三）建立健全农业保险体系与产品

美国在1938年颁布了《联邦农作物保险法》并成立了联邦农作物保险公司,通过运用政府干预的手段推进农业保险。1994年美国政府颁布了《联邦农作物保险改革方案》,其中明确规定,农场主必须首先购买巨灾保险,在此基础上才能够购买其他品种的保险。美国政府同时还通过保费补贴、业务费用补贴、再保险支持、免收税费等方式对农业保险事业进行大力扶持。⁽⁷⁾在官塘村发展农业保险业务之时,应该更多借鉴国外、中国东部发达农业地区的成功经验,因地制宜,找到适合西部平原广大农村地区的发展战略。

由前面的分析可知,在农民收入偏低,没有一定程度增长的前提下,让农民自愿参加保险,难度是相当大的。这就需要当地政府积极做好各项宣传工作,各级上级政府提供更多财政补贴等更多政策、资金上的支持。当地政府可以鼓励发展互助共济型农业合作保险组织,使得各种自然风险可以在多位农户之间进行有效分散。对种养殖业实施强制保险,为农民提供损失的保底线,也即为农民种养殖业投入的总成本进行保险,暂时不考虑农产品预计收益的赔付。在县、市范围内,对村、镇的农民互助共济型合作保险组织进行再保险,并可以对时间较长的保险品进行证券化,进一步分散风险。由于农业保险业务较大的外部性,商业性保险公司常常选择放弃这项业务,但在商业领域,绝对没有哪一项业务是绝对亏损的。在政府的税收、融资等优惠政策的支持下,商业性保险公司应当在保险产品的开发上做出更大程度的创新,从长远利益考虑出发,为占领中国巨大的农村保险业市场做出努力。

（四）充分发挥农村信贷市场的作用

农村地方金融,由于地域不同在融资结构、借贷习惯、信用状况等方面存在着较大差异。在调查过程中,笔者了解到,官塘村农村信用社现在已经开展的业务包括：核定额度和期限的农户小额贷款业务；核定额度和期限,向联保小组成员发放的,由联保小组成员互相承担连带保证责任的保证担保贷款；核定额度和期限的由直系亲属承担连带保证责任的农户直系亲属联保贷款业务。官塘村属于农村金融欠发达地区,在农村货币资金遇到异常天气现象影响后,渗透到农村再生产的全过程中,农民贷款由于额度小、还款时间不确定、对银行贷款政策缺乏了解等原因受到了巨大限制。农村信用合作社受到信贷额度限制、应急协调管理机制欠缺等原因制约,虽然农村信贷政策承诺做到“一次核定,随用随贷,余额控制,周转使用”的绝对优惠,在具体实施上仍有困难。

当地农村信用社可以在人民银行和当地政府的指导下,建立具体的应急协调机制,提高应对突发性金融风险的处理能力。农村信用社可以尝试审查贷款额度较大的农户的具体情况,进行延展贷款本金和利息的政策优惠；根据小额农户的信用状况,增加低息或无息贷款,帮助他们渡过难关。由上级或当地政府提供帮助,对部分免缴纳或是延期的贷款利息予以弥补,包括对已办利息延展的损失补贴；对受灾低收入农户首次申请优惠贷款和金融机构提供的改种、创业贷款提供利息补贴；对受灾农户其他贷款如紧急融资贷款等进行利息补贴等政策支持。

（五）加强村内缓冲机制建设和村委会管理职能

在调查中发现,由于信息在整个官塘村网络中的流通经常出现阻碍。在自然灾害发生后,村民们常对村领导不满,抱怨村领导没有及时到岗,没有组织好应急救助工作和灾后支持工作。然而村领导也常常提出村民对整个救灾过程,灾后物资发放、重建工作了解太少。村委会应当组织好村民,加强灾害知识宣传,在预见到异常天气现象可能带来的损失时,增强村民们的灾害意识。因为灾害意识具有能动地影响人们减灾防灾社会实践的作用⁽⁸⁾,灾害意识的缺乏容易导致灾前麻痹、受灾时极度恐慌、灾后消极悲观的情绪。

村委会还可以组织村内较易受到异常天气现象影响的河堤地区的村民,以5户为单位形成自救互救小组,完善灾害组织和紧急救援体系,提高农民们的应急反应能力。在灾害发生时,村领导通常扮演多重角色,一方面是基层领导干部,需要维护和组织好村内安全和救援工作；另一方面又是一家之主,需要安顿和恢复自己家庭的生活。⁽⁹⁾村领导常常在突发事件发生时,出现这两个角色的冲突。村领导还可能利用社会地位所赋予的优势,在资源稀缺,他们又参与处理社会支持系统提供的援助资源时,向自己的亲属和相关利益团体倾斜利益。这些情况的避免,除了需要村领导认识到角色错位,发挥好村民与上级支持系统的枢纽角色扮演,还需要村内有效监督机制的建设以及更有效、更透明的信息传达网络。

四、结语

官塘村作为自然灾害频繁发作率较小的一个地区,面对异常天气现象,农民的生产、生活受到了巨大的影响。异常天气现象使得农产品产量减少,农产品价格普遍上涨。但对于一些特殊农产品的异常供应增加,价格不排除有下降的可能。对农户家庭财产的影响首先表现为对农村家庭有形的物质财产的直接损毁,以及村落基础设施建设不完善导致的内涝对农民的财产造成的人为原因损失。对农户日常生活的影响主要是供电、供水系统应受到破坏而带来的不便,以及疾病滋生、生活用品价格上涨带来的不便。对农民负债的影响主要表现为逾期、赖账增加,银行资金回笼放慢,风险增加,村民间小额互惠性收入转移的增加。对农民心理的影响主要表现在农民们在生计方面产生了较大改变,很多农户通过放弃改种,外出打工来弥补损失,而农民们的投保避险心理没有因为损失的产生而得到显著改善。在对各个方面影响进行全面分析后,笔者从5大方面提出了政策建议,包括激励农民多样化种植,建立农村巨灾风险基金,建立健全农业保险体系与产品开发,充分发挥农村信贷市场的作用,加强村内缓冲机制建设和增强村委会管理职能。

参考文献：

1.李启宇、张文秀：《四川省粮食单产影响因素的灰色关联分析》,《安徽农业学》,2006年第34期。

2.普兰纳步·巴德汉等：《发展微观经济学》,陶然等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

3.安德鲁·马斯克莱尔、迈克尔·D.温斯顿、杰里·R.格林,《微观经济学》,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年。

4.张跃华、史清华、顾海英：《农业保险对农民、国家的福利影响及实证研究》,《制度经济学研究》,第十二辑。

5.詹姆斯·C.斯科特：《农民的道义经济学：东南亚的反叛与生存》,译林出版社,2001年。

6.肖启义：《自然灾害多发地区农村金融需求的调查与思考》,《西南金融》,2008年第9期。

7.陈兴民、郭强：《减灾非工程措施研究》,天津人民出版社,1998年。

8.王红蕾：《洪灾对受灾者心理行为的影响与社会支持研究》,硕士学位论文,苏州大学社会学系,2004年。

【注释】

(1)陈靖,女,1990年生,上海财经大学金融学院金融工程专业本科生。

(2)李启宇、张文秀：《四川省粮食单产影响因素的灰色关联分析》,《安徽农业学》,2006年第3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