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起源的人类学考察

第一章　农民起源的人类学考察

任何事物都是有条件的，不同的事物不仅仅因为自身的特征，使之与其他事物相区别，主要是由于这种事物存在的条件，才使它成为它所成为的那样。中国与外国不同，中国人与外国人不同，中国的制度与外国的制度不同，从而决定了中国是中国，中国人是中国人，而不是外国和外国人。从这个意义上说，事物之间的差别是绝对的，而统一则是相对的，这个相对性正是事物存在的条件使然。

就中国社会而言，置身于农村和城市，对人的成长和命运来说——如果真有所谓命运的话——则具有截然不同的结果。由于中国长期处于经济上的自给自足和政治上的封建专制状态，而且绝大部分人口都集中在农村，长年累月地从事简单而繁重的手工体力劳作，结果最多也只落得一个温饱而已。因此，古往今来的中国人，无论如何高唱民本主义和劳动光荣的高调，也无论如何歌颂劳动人民创造历史的高调，也没有太多的人，即使是农民，以自己的农民身份为满足，更何况其他的社会职业者。

但由于一个社会无论如何发达，吃饭始终是包括农民在内的社会人口，维持其存在和发展的第一要务，其他社会职业者，要么借助权力，从农民那里获得生活之需，或者借助市场交换或购买农民的劳动成果，以满足自己的基本生活需要。在古往今来的中国，农民之外的大部分人，往往是借助政治权力，通过税赋、徭役、摊派等方式获得农民的劳动成果。政府或者朝廷，则以此来维持其正常运作。也就是说，自始至终，农民虽然一直置身于社会的底层，却是对中国社会贡献最重要、最直接的人群。但就是这一社会人群，在中国社会的现代化发展中，日益暴露出他们的弱点。他们的心理和行为，他们的社会认知，他们对中国社会转型带来的一系列积极变化的态度和评价以及他们的社会处境和生存状态，都成为社会各界共同关注的焦点。这样，从理论上考察农民所以成为农民，农民心理和行为存在的自然、社会历史和生产生活条件，就成为认识农民这种社会角色和身份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