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日本学者的研究成果,初期居住在平安京的人口总数大约是12万~13万左右,包括贵族、官人以及一般庶民等各阶层。〔174〕除了官衙、寺院和市场的占地外,京域内的大部分地都是住宅地。
平安时代的贵族邸宅,其代表性的建筑样式是寝殿造。所谓寝殿造,是古代中国的宫殿、住宅形式传入日本以后的变异。寝殿造的构造一般是:主屋是朝南的寝殿,在寝殿东西两侧对称地列有对屋,这些对屋通过渡殿等廊的结构,与寝殿相连;同时,东对屋、西对屋还分别向南延伸出廊,在廊中开有东中门、西中门,廊的南端设有钓殿或泉殿;寝殿的正南面建有庭院,院中有池,池中筑有小岛、桥等。寝殿造实际上并不是利于日常生活的建筑样式,但贵族们的邸宅主要是举行宴会、礼仪的空间,因此开放式的寝殿造成为主流。〔175〕永延二年(988)九月,摄政藤原兼家在其新造的二条京极第举行宴会,参加者“诵诗句,唱歌曲,河阳游女群集”,盛宴程度被称为“希代之事”。〔176〕
位于左京二条二坊的关白藤原赖通的邸宅(高阳院)是采用寝殿造结构的著名邸宅之一。宽仁三年(1019),藤原赖通开始建造高阳院;治安元年(1021)十月,藤原赖通迁进高阳院。藤原赖通的邸宅占地4町(东西8丈,南北8丈),其庭中掘池、作山、立石,“高大庄丽,无可比类”〔177〕。高阳院的布局以寝殿造为基本,同时又有所变化,不仅寝殿的南面设有南池,而且还有东池、后池,池水相连环绕寝殿。〔178〕但是并非所有的贵族邸宅,都采用寝殿造的结构。根据考古发掘,平安京右京六条一坊五町的贵族邸宅遗迹等,其主屋的南面都未设有园池。〔179〕
平安京内,除了贵族的豪宅以外,也存在着许多被称为“小屋”(“少屋”)、“小宅”等的建筑。在11世纪之前,所谓的“小屋”,一般是指规模小且简陋的住宅;小宅则是相对于贵族邸宅或寺院而言的小规模住宅。〔180〕
由于平安京的地形,右京比左京低湿,渐渐地平安京的中心移向左京。身处10世纪后半叶的庆滋保胤,将亲眼所见左右京的变迁记录在了其著书《池亭记》中。现抄录部分内容如下:
予二十余年以来,历见东西二京。西京人家渐稀,殆几幽墟矣。人者有去无来。屋者有坏无造。其无处移徙,无惮贱贫者是居。或乐幽隐亡命,当入山归田者不去。若自蓄财货,有心奔营者,虽一日不得住之。往年有一东阁,华堂朱户,竹树泉石,诚是象外之胜地也。主人有事左转,屋舍有火自烧。其门客之居近地者数十家,相率而去。其后主人虽归,而不重修。子孙虽多,而不永住。荆棘锁门,狐狸安穴。(中略)东京四条以北,乾艮二方,人人无贵贱,多所群聚也。高家比门连堂,少屋隔壁接簷。东邻有火灾,西邻不免余炎。南宅有盗贼,北宅难避流矢。南阮贫北阮富。富者未必有德,贫者亦犹有耻。(后略)〔181〕
文中的东京、西京分别是指左京和右京。依据庆滋保胤的描述,右京的人烟渐渐稀少,滞留在右京的人多是无处迁移、不怕贫贱的人或者隐居、亡命者。而原来建在右京的一些贵族豪宅,由于长期无人居住,任其荒芜,最后成为动物的穴居。不过,虽然与左京相比,右京逐渐萧条,但也没有成为幽墟,不仅依然有人居住,而且右京的京职官衙并没有被废置,只是在庆滋保胤等贵族们的眼中,右京渐渐成为不属于贵族世界的空间。〔182〕
另一方面,左京的四条大路以北,成为住居集中的空间,既有贵族的豪宅,也有贫者的小屋,鳞次栉比。一家遇火灾或盗贼,邻家也难避灾难。住在有权势的贵族豪宅近旁的贫穷者,房屋虽破,却不能翻修;高兴时,不能大声笑,悲哀时,不能放声哭;若有贵族初置宅邸或者扩大住宅面积时,贫穷者的小屋还要被吞并。〔183〕在贫富聚集的左京,富者未必就有德。当时,贵族的邸宅流行“或穿垣引水,或壅水侵(浸)途”,将流水引入宅内,把污秽排往墙外,不加清扫,朝廷虽然屡屡发布禁令,但都无济于事。〔184〕
贵族们的居住形式多种多样,既有花费巨资营造豪宅者,也有迟迟不建自宅者;既有居住在自家邸宅者,也有寄居他人之家者。以《池亭记》的作者庆滋保胤为例,他“常思损益”,没有建造自己的住宅,而是长期寄居在别人的家里,直至临近50岁时,才在六条大路以北,卜地初建自己的邸宅。〔185〕在平安京,寄居他人之家是非常普遍的社会现象。根据《日本三代实录》的记载,唐人崔胜移民日本后,长达28年都没有自己的住宅,贞观十三年(871)被命令寄住在右京五条一坊的庶人伴中庸的宅地,至元庆元年(877),崔胜上言:“归化之后,廿八年於兹矣。未有立锥之地,曾无处身之便。平生之日,无复所愁。身亡之后,妻孥何赖,请永给此宅,以为私居”。〔186〕由此可以看出,对于没有自己的住宅而长期寄住他人之宅的人来说,其死后,他的家人就可能要面临无处可居的状况。
除了长期性的寄住以外,还有临时性的寄居。〔187〕此外,不少贵族结婚后,并不居住在自家,而是去妻子家居住,这也可以说是寄居形态的一种。例如,深受一条天皇和藤原道长信任的藤原行成,结婚后,离开自己居住的宅邸,搬到妻子家,与岳父、岳母同住,但是当他的妻子死后,他就又搬出了岳丈家。
平安京内还存在不少空闲地,其原因或是“贫家疏漏徒余空地”,或是“高门占买曾不作营”。〔188〕此外,还有一个原因是离开京都前往地方赴任的官人,其住宅由于无人照料,渐渐地变为荒墟。〔1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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