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品牌崇拜
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群消费者:他们对所钟爱的品牌方方面面了如指掌津津乐道,自认为对这一品牌的产品最有发言权;他们对品牌的忠实犹如宗教信徒般虔诚,并身体力行地充当该品牌的卫道士,对来自他人的任何诋毁都极力辩解回击;他们有意和其他品牌的拥护者区别开来,甚至对其他消费群嗤之以鼻;他们为自己设立了种种清规戒律,自我约束,为的是和品牌倡导的价值体系相匹配、靠拢;他们积极参加该品牌举办的各种活动,并为自己是该品牌的追随者而感到骄傲;这群信徒同时也是传教士,将该品牌提供的一系列满足,包括物质的和精神的,不遗余力地向其他消费者推介。用营销术语讲,这就是“品牌崇拜”。
品牌崇拜是产品丰富和市场细分的产物。在计划经济时代的中国,买菜买粮需凭票排队,买几斤白糖也要找熟人托关系。“有钱讲究,没钱将就”,生产未能发展,品牌无从谈起,更不用说品牌崇拜了。只有社会生产的产品极大丰富和多样化,才能有品牌的差异。消费者面对差异进行比较,进而做出选择。品牌要做的就是给消费者以选择购买的理由。“买我吧,我口感很好”,于是消费者把这瓶饮料放进了购物筐。可口可乐说:“加入我们吧,我们给你快乐”,消费者扔掉购物筐,投身于红色海洋的怀抱。叫卖的目的大抵相同,区别在于手段高明与否。
这样粗略的描写似乎可以概述品牌崇拜的形成:
每天,有10亿瓶可口可乐被喝掉;
有4000万个汉堡包在麦当劳被吃掉;
有82万人光顾迪斯尼专卖店;
星巴克在全球有15 000家店面,而且还在以每天新开7家的速度扩张;
每秒钟有1 252杯立顿热红茶被饮用,119罐立顿冰红茶被消费;
每秒钟有3 600杯雀巢咖啡被人喝下;
万宝路每年在世界上销售香烟3 000亿支,用5 000架波音707飞机才能装完,世界上每抽掉4支烟,其中就有1支是万宝路……
品牌崇拜的力量有多可怕,看看这些数字就知道了。
为了一支“骆驼”烟,我愿多走一里路
你愿意为了吸一支烟多走上一英里路么?你肯定摇头。
但美国烟民们会像在教堂中发下婚誓一样,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愿意”。
“为了一支‘骆驼’,我愿多走一里路”,“Camel”(骆驼)香烟这句著名广告语至今在美国烟民心中仍然经久不衰(不少广告创意书籍还将它奉为20世纪最优秀的广告词之一)。不要觉得言过其实,因为这句广告语来自消费者亲口所言,是对Camel香烟的由衷喜爱和赞叹。
1920年,在一场高尔夫球赛的间隙,一个运动员走向观众席,向其中一名观众要了一支骆驼香烟。在享受混合着弗吉尼亚烟草和土耳其烟草的浓烈芳香的片刻,这位运动员不禁大发感慨:“为了一支‘骆驼’,我愿多走一里路啊!”凑巧的是,给他香烟的那名观众正是骆驼香烟广告代理公司的员工!这名员工记下了这句感慨的话并将它带回公司。后来,骆驼香烟就有了这句经典的广告语,并且一用就是数十年。凭着烟民如此万般宠爱,骆驼香烟赢得了美国销量第一的市场地位,这一殊荣持续了长达40多年。
Camel被全球无数消费者奉为经典品牌,不是单单一句广告语的号召力就能实现的。为庆祝骆驼品牌创立75周年,它的所属公司—雷诺公司于1988年推出了卡通人物:骆驼“老乔”(Old Joe,或称“乔骆驼”,Joe Camel)。在他们笔下,这位75岁高龄的老骆驼年轻时尚、玩心不减。在广告中,抽着骆驼香烟的“老乔”穿皮衣、戴墨镜、骑摩托、玩爵士乐,与美女左拥右抱,酷劲十足。“老乔”传达给人们一个清晰的信息,即抽烟是一种时尚,是成熟老练的表现。“老乔”一出现就风靡全美且深入人心。有调查发现,“老乔”形象在儿童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到了可以和米老鼠唐老鸭相媲美的地步。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的统计显示,“老乔”出现后的6年间,吸用骆驼香烟的青少年人数足足增长了10%!人们对Camel的崇拜到了狂热的地步,以至于社会舆论向雷诺公司施压,使骆驼“老乔”广告被迫停用。尽管如此,人们对Camel的追捧依然风头不减,推动着这一品牌的销售额从4.5亿到23亿再到200亿,创造出令人震惊的销售奇迹!
Nike—Just Do It!
Nike新款鞋上市时,美国纽约市一些鞋店店主纷纷向当局提出申请,请求批准使用枪支自卫以保护人身、财产的安全。报道说,近年来,因倾慕Nike鞋,许多十几岁的青少年不惜铤而走险去盗窃甚至杀人,恶性事件时有发生。万般无奈中,店主只好寻求如此自我保护。 另一位超级鞋迷用更为理智的方式表达自己对Nike的挚爱。一位来自瑞士的运动鞋杂志撰稿人—Al Cabino,对一双曾出现在1989年的电影《回到未来2》中的Nike球鞋念念不忘。他希望Nike公司能够再造并销售一双同款的鞋子。他已经开始向Nike总部递交请求并在网上收集Nike迷们的在线签名支持。
消费者会这样迷恋运动鞋?真是天方夜谭般的神话!然而,Nike公司的确拥有这样的“消费神话”—全球各地的众多消费者们都因穿Nike鞋而感到无比荣耀。有调查表明18到25岁的美国男孩中,约有高达77%的人认为Nike是最理想的运动鞋。他们的梦想便是拥有一双标着对勾(swoosh,“嗖”的一声)的Nike鞋,他们谈论最多的话题一定是刚面市的Nike新款和有强大明星阵容的Nike广告。实际上有不少体育明星本身就是这个品牌的铁杆粉丝。步行者队后卫琼斯即对Nike情有独钟。“我来自波特兰,Nike的总公司就在那里,我别无选择!我没法告诉你我究竟有多少双鞋,根本数不过来。”这位篮球明星对Nike的喜爱溢于言表。
Nike极具力量和速度感的“swoosh”logo和“just do it”广告语都被品牌拥趸们视为突破界限、超越自我的精神写照。人们不仅为飞人乔丹以及其他体坛偶像所折服,也与叛逆风格的Nike广告产生共鸣,越来越多的人以Nike精神为名义集结在标有“swoosh”的旗帜下。与此相伴的是Nike的飞速增长。仅仅用了30年时间,曾经在赛场用货车兜售运动鞋,随时可能倒闭的小制鞋公司,已经成长为行业霸主。这期间Nike销售额增长了5 000倍!占全球运动鞋销售总额的90.5%!远远超过老对手阿迪达斯和锐步。
Nike的品牌崇拜对社会的影响也是显而易见的。《运动新闻》杂志选出的“100位运动界最有力的人士”中,排名第一的不是体育天才、金牌杀手,而是Nike创始人耐特。作为新一轮体坛盟主的耐特戴着太阳镜,面露微笑地出现在杂志封面。而NBA的主席盖维特只能屈居第八。甚至连Nike的广告设计师都被评为美国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之一。
对品牌的崇拜不是迷信盲从,而是对品牌所代表的价值观的一种认同和归属。同样是LV包,有的人花上几个月工资买来为的是炫耀和体面,或者看到周围的人挎着LV而不甘人后。他们对LV本身的设计美感不甚关注,只求露在外面的logo足够醒目。真正的品牌崇拜者则善于对各种款式在工艺美学和服饰搭配方面作出自己精到的评判,甚至对某位设计师的动向亦颇为留心。LV对他们来说不单是一枚英文字母组成的logo,更是精致、品质、舒适的“旅行哲学”和生活主张。
尽管迷信LV的大有人在,但LV发布的Cruise度假系列的新款蛇皮袋却让这些人大跌眼镜。其红白蓝的花色设计几乎与五块钱一个的民工编织袋一模一样!这款几千元的天价民工袋一时成为人们讨论的热点话题。无独有偶,著名奢侈品牌Calvin Klein(CK)的一款休闲鞋和老北京布鞋像是孪生兄弟。相信没有几个人有勇气拎着民工袋穿着大爷鞋招摇过市。如此巧合似乎是对爱慕虚荣的品牌迷信者有意的嘲讽。
崇拜者们对品牌也并非百依百顺,相反,一旦品牌与它一贯倡导的价值观主张相违,崇拜者就会发出自己的声音,敦促其纠正这种偏差行为,而这种力量往往能够迫使品牌改变决策,回到原来的轨道按崇拜者的意愿行事。为什么这种反作用的力量如此强大?因为品牌拥趸们已经视品牌精神为个人信仰,看似无关紧要的改变对他们而言不亚于信仰危机。尽管会对品牌充满埋怨、抗议甚至怒斥,但这些正是出于对它的无限挚爱。
“iPod的肮脏秘密”
一向人气极高的Apple就曾遭此“不幸”。身为电影制作人的Neistat兄弟发现,他们的iPod在用了18个月后,锂电池由于充电次数达到极限而寿终正寝。若想继续使用必须更换电池。让他们感到愤怒的是,iPod的设计决定了只有苹果公司才能更换电池,而这项服务的费用几乎可以再买一台新的iPod。他们简直无法相信,精明的苹果公司竟然设计出这样一款不可更换电池的产品。
在与苹果公司沟通无果后,Neistat兄弟决定公开表达他们的愤怒。他们制作了一个名为“iPod的肮脏秘密”的视频,并在自己的网站上发布。拍摄者声明,他们的所作所为完全出于对苹果的爱。他们认为苹果产品是艺术与工业的完美结合,不允许存在如此不人性化的设计缺陷。第二天该视频的点击率就达到了5万次。广大网友对这一事件的态度都非常愤怒,纷纷声称自己的机器也达不到理想使用时间。苹果公司意识到事态的严重,立即向用户道歉,推出了更换电池的方案并向视频拍摄者致谢。
“新可口可乐”风波
1985年,为了应对百事可乐的竞争,可口可乐公司决定抛弃老配方,停止生产老可口可乐,取而代之以新配方的“新可口可乐”。当时公司主席Roberto Goizueta充满自信地将公司的决定称为“有史以来最容易做出的决定之一”。
然而谁也没料到,新可口可乐的推出成了公司的一场灾难。
可乐配方的改变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换味后的几个小时内,公司不断收到消费者的投诉和质问。24小时之内,81%的美国公众知道了这一改变,其速度比新美国总统当选的消息传播速度还快。人们的反应相当强烈,在新可乐产品发布会举行后的5天内,可口可乐公司每天都会收到1 500多个投诉电话和成袋的来自愤怒的消费者的信件。为了应对蔓延全国的抗议浪潮,可口可乐不得不开通83部热线电话,雇请大批公关人员安抚愤怒的顾客。消费者的愤怒程度完全出乎可口可乐公司的预料。在西雅图,一群忠诚于传统可乐的人组成“美国老可乐饮者”组织,准备发起全国范围内的“抵制新可乐运动”。在洛杉矶,有的顾客威胁说:“如果推出新可乐,将再也不买可口可乐。”即使是新可乐推广策划经理的父亲,也开始批评起这项活动。在强大的反对压力下,可口可乐公司终于让步了。1985年7月10日,ABC(美国广播公司)打断了日间正在播出的电视节目,插播了一条特别的新闻(以往这种插播仅仅是在灾难或外交危机发生时出现)。这次插播的新闻宣布可口可乐公司将重新使用原先可口可乐的配方。第二天,可口可乐公司再一次举行了记者招待会,公司的高层们公开向美国及全世界人民道歉,并宣布公司将重新启用旧的可口可乐配方,生产原味的可口可乐。
顾客之所以愤怒是认为99年秘不示人的可口可乐配方代表了一种传统的美国精神,而热爱传统配方的可口可乐就是美国精神的体现,放弃传统配方的可口可乐意味着一种背叛。在这些人眼里,传统可口可乐近乎一种永恒的经典而不容篡改。
最具戏剧性的是,在可口可乐新品面市前长达两年的市场调查中,参加无标签盲测的人大部分都倾向于口味更甜的新可乐。令人哭笑不得之余不禁发出疑问:品牌到底是谁的?
品牌是消费者的社交身份证
在社交场合,不必等对方递上名片自我介绍,只需上下打量周身穿戴佩用的品牌,就能把他的身份了解得八九不离十。因为品牌是人的社交身份证。每个品牌都有自己独特的人格化的个性和气质,归属于这一品牌消费者阵营的人,一定和该品牌“志趣相投”。或许分析对方的座驾品牌更能将身份剖析得鞭辟入里。如果他开着一辆法拉利,那么他一定是好动分子,喜欢活泼多变的工作环境和新鲜事物,对高科技有浓厚兴趣,他喜欢发表意见,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当然他也挺有钱的。如果他是奔驰的主人,可能风格务实,家庭观念很重,是企业老总和政府机关领导人。开沃尔沃的人一定生性稳重,理性而低调。当然品牌不仅将各消费群体在心理层面区分开来,也能表明各个群体分属于哪个经济阶层。“你要是开一日本车,你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大腕》里的这句台词说得很现实。
德国南部的小镇黑措根奥拉赫是阿迪达斯和彪马的发源地,除此殊荣,小镇还有个称号:“弯脖之城”。原来阿迪达斯和彪马向来是市场竞争中的生死冤家,这个有两万人口的小镇也因两个品牌拥护者的互相对立而分裂成两大阵营,且有水火不容之势。当地人和他人交谈前,会先弯下脖子看看对方穿的是哪家的鞋子,如果不是一个品牌的支持者,绝对不会开口说话,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公交车上全是彪马族,阿迪派宁愿等下一班车,也不愿屈尊就下和他们“同舟共济”。就连谈婚论嫁也要以鞋子的品牌来验证是否门当户对。不可思议的是,阿迪达斯和彪马的创始人其实是亲兄弟,而兄弟两人也似乎有不共戴天之仇。不仅两品牌的总部隔河对峙,兄弟两人的墓地也坐落在小镇距离最远的两端,真可谓“老死不相往来”,不得不让人发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喟叹。
有则芝华士的广告将品牌甄别身份的原则变得更加露骨。大面积的留白之外,配上似乎不起眼的一段文字:“这是芝华士的广告。假如你还需要看瓶子,那你显然不在恰当的社交圈里活动。假如你还需要品尝它的味道,那你就没有经验去鉴赏它。假如你还需要知道它的价格,翻过这一页吧,年轻人。”不动声色却气势凌人,拒天下寒士于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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