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上海乌泥泾说
杨嘉佑在《黄道婆研究三题》一文中,首先按语言诠释技艺法对陶宗仪《辍耕录》中称黄道婆“自崖州来”解释为黄道婆来自崖州,既并不能说明她是崖州人,但也不能明确她就是上海人。③然后又采用心理学诠释技艺分析封建社会“落叶归根”的思想观念对人们的影响很大,来诠释《梧溪集》中诗句“道婆异流辈,不肯崖州老”是黄道婆不愿老死于他乡,而由此就认为黄道婆的籍贯在上海。诗句“道婆遗爱在桑梓,道婆有志覆赤子”中,桑梓即故乡的意思,认为记录者王逢主要想告诉人们黄道婆为家乡做了好事。之后,作者还从两则文献的记录者的生活环境进行了逻辑推理,认为陶宗仪和王逢都是元末明初人,也都没见过黄道婆。陶宗仪隐居在松江泗泾之滨、凤凰山一带,距乌泥泾有几十里地。王逢则由青龙镇迁居乌泥泾,至正二十二年(1362)张守中修黄道婆祠,向王逢征诗以传后世之目的就是要告示黄道婆的身世和功绩,因此王逢在祠序中直接明了地记叙了“黄道婆,松之乌泾人,少沦落崖州,元贞间,始遇海舶以归”。由此,作者应用施莱尔马赫的普遍诠释法中语言法则和心理法则对陶宗义《辍耕录》和王逢《梧溪集》两个文本进行了诠释,认为黄道婆的籍贯应该在上海乌泥泾。
黎兴汤在《黄道婆籍贯族属之我见》文中,从两方面阐明了黄道婆籍贯在上海的缘因。一是认为《辍耕录》写于《黄道婆祠并序》之后,应以王逢记叙为准。王逢《黄道婆祠并序》中载:“未几……及卒,乡长者赵如圭为立祠香火庵,后兵毁,至正壬寅(1362),张君守中迁祠于其祖水公神道南隙地,俾复祀享。且征逢诗,传将来。”作者从上文记载的字面意义推断出,王逢所记是乡长者赵如圭第一次为黄道婆立饲,后因“兵毁”,由张守中第二次在他的祖坟南边的空地上重建。即王逢的《黄道婆祠并序》写于黄遣婆祠第二次建成之时。而陶宗仪《辍耕录》记:“未几,妪卒,莫不感恩洒泣而共葬之,又为立祠,岁时享之。越三十年,祠毁,乡人赵愚轩重立。今祠复毁,无人为之创建。黄道婆之名,日渐泯灭无闻矣。”作者对这段文字的理解是,陶宗仪写这篇《黄道婆》记之时,是第二次所立之祠又被毁掉,而无人为之第三次创建,因此黄道婆的名字就逐渐被遗忘而无人提及了。于是,作者认为陶宗仪的“黄道婆”记作于第二次为黄道婆所立之祠“复毁”之后,晚于王逢《黄道婆祠并序》第二次建成之时。依据文献时序有效性,最早的文献记载越具可靠性。不过,在黄道婆研究成果中仍有大量研究者认为陶宗仪的写作时间早于王逢。④二是作者将陶宗仪《辍耕录》中“自崖州来”的“来”字进行了追根溯源式的阐解。从《说文解字》、《辞海》、《词源》、《中文形音义综合大辞典》诠释了“来”的本义和引申义,“来”字产生于周朝初期,它的本义是“麦”。后来逐渐演变,引申为动词“行来之来”,甚至“凡来之属皆称来”。又做由彼至此,由远及近,与去、往相对的趋向动词,常当做“回”和“还”使用。同时,引用众多宋末时期文学作品中的例句来加以论证。由此作者以为陶宗仪《辍耕录》所记“黄道婆自崖州来”,实际是从崖州返回之意,恰好历史地真实地记述了黄道婆在晚年失去丈夫后孤身一人返回娘家的特殊身世。此与王逢《黄道婆祠并序》称“黄道婆,松之乌泥泾人”一致,只是两作者的表达方式不一样罢了。
细读原文便知,作者虽然遵循了语言诠释方法,但却具有很强的主体意识,即在作者的潜意识里已断定黄道婆就是上海人,然后在陶和王的经典文本中找出论据来证明自己的论点而已。将古文中“来”之意“回来”作今天之思,不免有牵强附会之嫌。不同时代的人对同一文献,以及同一时代不同阶层、不同观点的人对同一文献都会有不尽相同的识读方式和阐释结果,当在人们理解之中。但同时必须遵循不得过度诠释文本,否则会有适得其反的结果。与黎兴汤先生持同一观点采用同一诠释方法的还有周建新先生,他在《关于黄道婆的籍贯问题——与周振东先生商榷》一文中,通过推翻周振东先生对陶、王文本的诠释结果来证明自己的观点,即黄道婆的籍贯必为上海乌泥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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