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教育相关的法律法规并不是一直朝向更加开放化、民主化方向发展的。20世纪六七十年代以来枟民权法案枠(The Civil Right)的实施推动了美国教育平等化的进程,各种法案相继出台以迎合这种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自此开始,美国种族歧视程度逐渐缓解,教育不公平现象逐渐得以纠正,移民学生的生活、学习状态有了明显好转。但是美国的移民政策从来都是随着执政党派、各州具体情况变化而变化的,尤其是对待非法移民问题上,美国政府的态度历来都摇摆不定,各州之间甚至会出台相互冲突的政策。
1.教育公平政策暂获成功
1982年联邦高等法院通过枟普莱勒案枠判决,确定了非法移民子女接受公共教育的权利。该法案根据父母有罪、子女无辜的原则,要求非法移民学生(其中大都是在孩童时即被自己父母带到美国,一般都通过偷渡或者合法进入但滞留下来的所谓非法移民者)享受与其他合法居民子女一样的权利。其中包括学校应该保证每一个学生受教育的权利;确保移民身份的保密性;分配学校身份号码;要求提供免疫记录;要求提供出生证明;允许参与者参与特殊计划,包括紧急移民教育计划、转学计划、双语计划、提前教育、特殊教育、免费或减免午餐计划。[31]该法案的获准是美国联邦政府最高法院在此议题上的里程碑,它为所有儿童在学校内可以享受一视同仁的待遇开启了平等之门。为了提高教育质量,被称为“教育总统”的布什在2001年向国会提交了枟不让一个孩子掉队枠(No Child Left Behind)教育改革计划,主张帮助弱势群体尤其是那些拉美裔和非裔等少数民族学生,以缩短来自不同社会背景儿童的学习成绩差距。在他看来,所有学生无论其种族、家庭收入如何,都应接受高质量的教育。布什以“不让一个孩子掉队”为核心理念,在推动教育公平方面做出了不小功绩。
2.各种福利待遇渐被限制
好景不长,随着非法移民学生人数的增多,一些公立高等教育机构和州政府开始加强了区域限制。例如禁止非法移民学生享受学费补助或者向他们征收更高的学费。1994年,加利福尼亚议员埃尔顿·加莱格利(Elton Gallegly)试图推翻枟普莱勒法案枠,其提出的枟187提案枠要求阻止学生进入公立学校,享受医疗服务,要求学校和健康服务工作人员对他们所怀疑学生的法律身份进行核实。提案的目的是阻止非法移民获得任何水平的公共教育以及其他福利待遇。[32]尽管枟187提案枠最终没有获得通过,但是增加非法移民的学费负担、阻止非法移民子女进入大学的目的已基本达到,这一举措引发了一系列的反应,并掀起了更大范围的反移民浪潮。在1996年,共和党控制的议会产生了两个重要法律来控制移民和移民者身份,即枟个人责任和工作机会协调法案枠(The Personal Responsibility And Work Opportunity Reconciliation Act,简称PRWORA)与枟非法移民改革与移民责任枠(The Illegal Immigration Reform And Immigrant Responsibility Act,简称IIRIRA),后者认为除非其他州的合法身份居民都享有此权益,否则非法移民学生将被禁止在州内享受高中后教育福利。除此之外,州政府完全可根据1996年8月州政府法律向非法移民学生收取学费等这些法令的出台严重影响了联邦政府在健康和福利等诸多领域的利益。[33]此后,绝大多数州的非法移民学生无法享受州内学费。由于无法获得大多数州的补助和联邦政府的财政支持,非法移民学生在教育方面所处地位更加不利,因为只有少部分的非法移民学生能够依赖上学期间的打工收入来交足学费。
3.联邦政府与州政府政策的矛盾性
显而易见,教育公平理念不仅要求每个儿童平等享有初等教育的机会,同样也应该保证他们享有接受高等教育的权利。但是联邦政府与州政府在基础教育和高等教育的衔接与协调一致性发展等政策方面尚未达成共识,尤其在决定谁有资格享受高等教育福利待遇这一问题上,前者的暧昧与后者的强硬态度形成鲜明对比。即使非法移民学生在基础教育方面基本上获得了与其他具有合法身份的儿童同等的受教育权,但在高等教育方面他们却遭遇了重重障碍。尽管最高法院并没有明确否定非法移民接受高等教育的合法性,但是也没有出台明确的法律对其权利进行保障,而地方州政府的态度就相对明朗很多。就在布什提交枟不让一个孩子掉队枠法案的同一年,纽约城市大学新的名誉校长提出撤销向那些生活在纽约超过一年的移民按照州内标准征收学费的政策,与此同时威斯康星州州长也推翻了向居住在其州内三年以上并获得高中学历的移民学生提供州内学费的待遇,移民生的大学求学之路受到极大打击。
据统计,2001年近25万低于25岁的非法移民学生居住在美国,其中大概每年有5万人高中毕业,其中仅有数千人可以进入大学。那些低收入家庭的非法移民学生要想进入大学,必须拥有一些基本的资源,包括学习任务、与大学相关的信息和指导,尤其是建立学校与家庭之间的联系,而这些恰好都是许多非法移民家庭难以跨越的横沟,这也是其中大部分人无法继续接受教育的主要原因。据统计,在2000年,100个进入基础教育系统的墨西哥裔美国人学生,46人会获得高中学历,8人会继续学习获得大学学位,2人会取得研究生或专业学位,而获得博士学位的学生不超过1人。[34]可见,很多非法移民学生尤其是拉美裔学生获得上大学的机会并不大。为了解决这一系列问题,得克萨斯州根据枟个人责任和工作机会协调法案枠与枟非法移民改革与移民责任枠通过了第一个有关州内学费的法案,并向移民学生提供本地区居民身份,同年的9月11日,出于国家安全考虑,任何对移民改革的希望都被粉碎。虽然2001年枟梦想法案枠提出后即遭否决,但是对非法移民教育政策的进一步发展仍然具有重要意义。
尽管法案没有通过联邦政府法令,却并不影响州政府追逐梦想的步伐。2002年加州通过了由马克·安东尼奥·法尔博(M arco Antonio Firebaugh)提出的第540号议案,其中规定所有的学生无论其移民身份如何,只要他们在加利福尼亚公立高中上学三年并获得了高中学历,都可以按照州内学费标准交付大学费用。虽然这一法案减轻了非法移民学生经济方面的压力,但是由于无法得到其他财政补助,州内学费对他们而言仍然太昂贵。[35]时至2010年,许多州的反移民情绪高涨,尤其亚利桑那州通过了所谓历史上“最严苛的打击非法移民法案”,虽然其中的很多内容由于民众的强烈反对尚未得以实施,但是移民政策的反复性可见一斑。
4.希望尚存但前景依然堪忧
与亚利桑那州相反,一些州通过了帮助非法移民学生的法案。马里兰州通过法案,允许非法移民在州立大学享受州内居民学费优惠。俄勒冈州参议会已通过允许非法移民学生缴纳本州岛居民学费的法案。[36]2011年伊利诺伊州州长奎恩、加州州长布朗分别于8月1日、9月30日签署了SB2185、AB131号法案,这分别是伊州与加州梦想法案的一部分。伊州作为全美第一个签署枟梦想法案枠的州政府,其主要内容是向移民孩子提供私人大学的奖学金,并让他们加入州立大学储蓄计划;[37]加州梦想法案的主要目标是,允许符合条件的非法移民孩子(16岁前来到美国,且有一定学术基础)享受等同于本地学生的高校学费优惠,同时允许他们申请加州政府奖学金和其他公共金融机构的助学金。[38]虽然这两个州也都称此为枟梦想法案枠,但是与联邦政府的枟梦想法案枠有着本质不同,前者只是向非法移民学生提供高等教育方面学费方面的优惠,帮助他们解决因经济原因所导致的求学困难,没有涉及这些学生毕业后是否能够获得合法身份以及如何解决工作机会平等等方面的问题,也就没有从根本上解决他们的基本生存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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