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家庭继替

陶自祥　桂　华

家庭继替是指子家庭从母家庭中分离的过程，分析母子家庭间的更新和替代，能够展示出农村家庭的性质。本文提出的家庭三元素用于分析中国北方、南方和中部家庭的特质，通过不同地区农村家庭继替过程对比，抽象出三种不同家庭模型，进而结合区域农村社会性质，建构出中国农村家庭的区域类型。

人类学和文化学关于家庭、家族的研究，侧重分析中国的家的文化意义，将家看作一种抽象社会结构模式，试图从具体的亲属制度和家庭结构中抽象出具有一般意义的家（族）文化，并“类”“推”到中国的政治社会结构、文化特征、宗法制度、家国关系、国民性等。这类研究抓住了中国家庭的某些本土特质，但在研究方法上存在演绎有余而实证性不足的问题，无法提炼出关于中国家庭的分析性概念和理论框架，无法运用于当下的实证研究，并且在这类研究中，“中国的家是什么”这个问题本身也没有得到清晰回答。

本文从农民生活世界意义作为切入点来探讨农民新老家庭继替的内在机制问题，不仅关注农民家庭的分裂问题，而且关注农民家庭继替的问题。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以往有关于农民家庭的研究更多是关注农民家庭的私人性一面，鲜有人关注家庭分裂之后，要通过什么社会化机制才能获得在熟人社会中的社会地位，换言之，本文不仅重视家庭私人性母子家庭、兄弟家庭之间的关系，我们还更加关注农民家庭脱离母家庭之后通过人情交往来建构地缘性的公共关系。因此，本文的问题意识是研究农民家庭从分裂到继替的内在机制。

在行文过程中，本文从农村家庭复杂的现象中提炼出三个核心要素，即以财产权、伦理责任、社区性家庭作为分析农民家庭继替的理论框架，同时这三个要素也是本文研究的主要内容。抽象地说，一个完整的家庭需要具备相对完整的财产权、承担合理的伦理责任、生长为相对独立的社区性家庭。家庭的继替就是从母家庭中分裂出来的子家庭的财产权生成、伦理责任实践和社区性家庭扮演的过程，这是个动态过程。

本文最大贡献是从区域分类视角，把农民家庭“三元素”放置于华北、华中和华南三个不同区域来展开讨论其不同的机制。由于在家庭继替过程中，存在三种力量:一是分的力量；二是合的力量；三是继的力量。以上三种力量的不同组合结果，就构成了不同家庭形态，合的力量占优势时就显现出家庭和睦的状态，分的力量占优势就造成家庭不和的状态，继的力量占优势时表现为父权家长特色和家庭的纵向绵延性。即，南方村庄是承继模式、北方村庄是更替模式和中部村落是共存模式三种家庭继替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