蹂躏了欧亚两大洲的蒙古族征服世界的历史,要比历史上亚历山大、恺撒、拿破仑中的任何一位都要雄壮激越。传说中所谓“蒙古军过处只剩黄尘”的黄祸论就是证明。然而韩国人在蒙古军的大征服中留下了一个异例的记录(2)。在大蒙古的进攻入侵面前,多么强大的国家都不得不立即屈膝投降。只有韩国(高丽)退守到一个叫江华岛(3)的小岛上,隐忍三十多年,抵抗到最后。在欧洲绘制的世界地图上,韩国有时被画成一个岛国。
单是长期抵抗的事实并不重要。最让我们惊讶的是,只留下红色尘埃的蒙古入侵竟然使韩国孕育出八万《大藏经》木刻雕版这项绝伦的文化遗产。
高宗十八年(1231)入侵的蒙古军焚烧了收藏在符印寺(位于大邱八公山的寺院)里的《大藏经》。高丽人一边持续抵抗,一边开始重新雕刻已被烧毁的经书木版。在艰难的逆境之中,在困窘的小岛之上,历时16年,终于完成了数量庞大的藏经刻版。这套名为八万《大藏经》的木刻雕版共计81258块,把今天海印寺(4)的藏经库塞得满满当当。
合理主义者可能会问,有那精力不会多造一件武器吗?为什么要把国力浪费在企图靠佛的力量打败敌人的迷信上呢?可是,假如高丽人只用武力去抵抗蒙古军,恐怕一开始就失去了能够退守江华岛的抵抗力量了。这是蒙古军所不具备的力量。正是因为有了这种充满诚心刻经的耐性和文化的力量,才产生了这段世界史上几乎不见先例的抵抗史。也正是因为与蒙古军作战不是只用兵器,倔强无比的蒙古军终于没有能够把用经书雕版武装起来的高丽全部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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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蒙古军入侵朝鲜半岛后,高丽人于1236年(高丽高宗二十三年)至1251年(高宗三十八年)重新雕刻的《大藏经》木刻雕版,总数共计81258块,重约280吨,总字数5200余万字,与记录了470年历史的《朝鲜王朝实录》字数相当。——译者注
(2) 高丽蒙古战争发生于1231年至1273年之间,其间蒙古对高丽发动了9次战争。1231年8月蒙古入侵高丽后,高丽王朝于次年7月迁都江华岛。1273年蒙古军占领济州岛,战争结束。1280年蒙古在朝鲜半岛北部和中国东北地区南部一带设置征东行省,高丽最终成为元朝的藩属国。——译者注
(3) 韩国第五大岛,位于首尔西北50公里的黄海之中,面积约410平方公里,与陆地隔有1公里的海峡。——译者注
(4) 位于韩国庆尚南道陕川郡迦倻山,建于802年(新罗哀庄王三年),与通度寺、松广寺并称韩国三大领主寺,以保存高丽《大藏经》刻版而闻名于世。其藏经版殿于1995年被联合国指定为世界文化遗产。——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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