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启程离杭，杨绘、张先、陈舜俞等同船远送_

苏轼启程离杭，杨绘、张先、陈舜俞等同船远送_

送别陈襄两个月后，苏轼在杭州也已三年任满。此时，苏辙早已离开陈州在济南任职，兄弟俩阔别日久，思念心切，所以苏轼上奏朝廷，希望能调任到靠近济南的州县。九月朝命下达，苏轼如愿以偿，被任命为密州（治所在今山东诸城）知州。作别杭州湖山、旧友，又是一连串应接不暇的游宴与酒会。

月底，苏轼挈带妻子王闰之及三个儿子苏迈、苏迨、苏过，还有家中其他人等，启程离杭。杨绘、张先、陈舜俞三位同船远送，来到湖州，拜访他们共同的朋友、湖州知州李常。适逢李常生子做“三朝”，大会宾客，另一位老友刘述前来贺喜刚好在座，又是一番意外的惊喜。于是六人置酒高会，欢聚一堂。酒宴上免不了吟诗作词，性喜诙谐的苏轼忍不住要开李常的玩笑，作《减字木兰花》一首：

唯熊佳梦，释氏老君亲抱送。

壮气横秋，未满三朝已食牛。(www.guayunfan.com)犀钱玉果，利市平分沾四座。

多谢无功，此事如何著得侬。

词的上阕极力称许新生婴儿的不凡和健壮，下阕则引用《古笑林》中晋元帝的笑话。据说元帝生子，宴请百官，每人赐帛一匹，大臣殷羡拱手谢恩，说：“臣等无功受赏。”元帝回答道：“此事岂容卿等有功乎？”词篇吟诵一过，满座为之绝倒。

欢饮数日，苏轼继续前行，杨绘公务在身，不能再行远送，只得就此分别。别中送别，滋味已是不同一般，况且苏轼与杨绘同为四川老乡，又同样因为反对新法而郁郁不得志，两人因此一见如故，相处虽然不到三个月，却早已成为知己。临别之际，苏轼写诗相送：

分携如昨，人生到处萍飘泊。

偶然相聚还离索。

多病多愁，须信从来错。

尊前一笑休辞却，天涯同是伤沦落。

故山犹负平生约。

西望峨眉，长羡归飞鹤。

——《醉落魄·席上呈杨元素》

词中抒发的已不仅仅是单纯的离愁别恨，更融入了人生飘零、离合无常的深沉感慨，和三个月前送别陈襄的一系列词作相比较，“以诗为词”的倾向更加明显。

刘述、张先等追送苏轼直到松江。这天夜深人静，星月皎皎，几位好友置酒于垂虹亭上，欢饮畅谈，雅兴勃发。八十五岁的张先情不自禁，自唱前日在湖州写的《定风波令》，其中“见说贤人聚吴分，试问，也应傍有老人星”几句，最为精策应景，一曲未了，赢得满座喝彩。七年后，苏轼听说垂虹亭被海潮席卷，踪迹全无，还无限怅然地写下《书游垂虹亭》一文，追怀这天夜里的盛事。

第二天，苏轼依依北上，已是桑榆暮景的张先尤其备觉伤感，“屈指默计，死生一诀，流涕挽袂”（《祭张子野文》），他深知自己来日无多，生离即为死别，在苏轼登舟的一刹那，不禁老泪纵横，一双手紧紧拉住苏轼，久久不愿放开……

苏轼兄弟自从熙宁四年九月颍州分别，至今已是三年不见，苏轼原计划经由海州绕道济南探望弟弟，谁知时入严冬，海州通往济南的青河冰冻停航。苏轼无可奈何，只得冒着寒风直接奔赴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