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传播规格的思考

关于传播规格的思考^[1]——语言传播杂记之二十九

在传播观念的问题上,首先是“传播什么”,即廓清哪些是应该传播的,哪些是不应该传播的。任何传媒都有自己的传播下限,总是把那些不应该传播的内容大体确定下来。这里有两个方面必须注意:一是维护国家利益方面,如国家机密、经济情报、军事机要、科技尖端等;另一个是违背道德标准方面,如败坏风气、侮辱人格、造谣生事、低级趣味等。作为党和人民喉舌的大众传媒,坚持正确的舆论导向,是党和人民之福。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突破道德底线的情况相当严重,不能不引起我们的高度注意。在本应坚持社会公德、职业道德、家庭美德、个人品德的广播电视传播中,屡屡出现违背道德底线的言语行为,令人难以卒听、难以卒视,甚至令人作呕、令人气愤。在已经“入世”的今天,这无疑是对传媒业的败坏,对国家形象的损害。

一

政治环境的宽松,经济条件的富裕,文化氛围的闲适,生活水平的提高,使我们愈加感到“时不我待”、“机不可失”、“竞争激烈”、“任重道远”。也有些人,玩物丧志,欲壑难填,利用广播电视的娱乐、博彩功能,填充后现代、后殖民的文化渣滓,迎合低俗,招欢买笑,从中捞取实惠,以取得经济效益为口实,掩盖社会效益的缺损。仅举几例:有的节目,只是克隆了域外或国外的类似节目,却如获至宝,大量宣扬影星歌星的私生活,津津乐道于他们的生活琐事,让他们支撑节目的“收视率”。有一次,主持人竟让两个素不相识的明星商量“什么时候结婚”、“生几个孩子”,完全不顾大众传播的“公开性”、“公众性”,丧失了起码的社会公德、职业道德。

有的节目,主持人拒绝讲普通话,以操“港台腔”为荣,摇头晃脑,挤眉弄眼,扭捏作态,嗲声嗲气,以为这就是“活泼”,令人不可卒看,把泱泱大国的作风和气派扔到了九霄云外;配片解说时方音不改,毫无感情,冷漠懈怠,半死不活,以为这就是“真实”,令人不可卒听,把汉语的丰富精美糟蹋得不成样子。

有的电视剧,大肆渲染三角恋爱、婚外恋,可以毫无缘由地出现床上戏、裸露戏。好像缺少这样的镜头,就会失去观众,好像没有这样的镜头,就无法“贴近生活”。有的电视剧,不顾人物的最高任务、贯穿动作,不顾人物特有的身份、场合,插科打诨、贫嘴薄舌,哗众取宠,俗不可耐……

即使这样的节目获得了可观的经济效益,又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呢?

因此,我们应该明确“规格”的概念,把那些不该播出的东西挡在话筒和镜头之外。

二

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呢?除了利益驱动之外,就是社会责任的淡漠。广播电视传播,必须体现时代精神,必须充满人文关怀,促进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代表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

先进文化是指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社会主义文化,不应只属于“大众”,而排斥“民族”、“科学”,更不能无视“社会主义”。四个定语,相互融合,不能割裂,而传播规格正在其中。

我们的广播电视,有责任提高全民族的思想道德素质、科学文化素质、教育审美素质。传播者理应“以科学的理论武装人,以正确的舆论引导人,以高尚的精神塑造人,以优秀的作品鼓舞人”。话筒前的每一个语句,镜头前的每一个画面,都应该这样去要求,尽力达到思想精深、艺术精湛、制作精良的水平,唱响主旋律,力求多样化。于是,任何金钱的诱惑都会退避三舍,在社会效益提高的同时,经济效益便可以随之增长。如果拜金主义占据了头脑,唯利是图,道德就会无立锥之地,“为大众”的口号叫得震天响,那其实也是口是心非,“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不错,我们必须为大众。大众需要认识真实的世界,大众需要了解生存的环境,大众要求扩大科学的视野,大众要求获得人类的精华,大众期待继承民族的优良传统,大众期待发扬勇敢的创新精神。因此,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做,如不断扩大传播范围,努力提升传播格调。对此,我们怎么能置之不理、置若罔闻呢?

传播规格,涉及节目设置、节目策划、内容覆盖、形式样态等,属于整体规划、格局和格调问题。有两个问题值得注意:

第一个问题,纵向的源流走势。中华民族的文化源远流长,中国人民的生活丰富多彩,我们能否开掘出当代的文化底蕴,展现出今日的广阔画卷?最忌浅薄的堆砌,狭隘的视界。最需要深入阐释原典精神,生命感悟。

第二个问题,横向的比对借鉴。改革开放的进程通达四海,世界人民的理念异彩纷呈,我们能否取人之长,为我所用?能否化他为我,另辟蹊径?不应照猫画虎,不应邯郸学步。重要的是“自己走路”、“走自己的路”。

我们的队伍是有能力独树一帜的,不过需要体制的保证、机制的激励,群体的互补,主体的勤奋。 “入世”以后,一定是“能者多劳”、“优胜劣汰”,再也不会让“忙闲不均”、“少劳多获”的现象存在下去了。只是在这时,规格的竞争才成为真正的竞争。特色贫乏的、敷衍了事的、擅长克隆的、低级庸俗的,也许有暂时的效益,却不会有什么值得人们记起的收获。

三

我们的传播规格,应该达到国际传媒业中强势媒体的同样起点,而不应该自惭形秽,愧不如人,自甘落后,怨天尤人。我们的本土文化、主流话语,给了我们巨大的驱动力。尊重原创,择优拿来,都是重要的,但是,我们必须掌握自己的出场形象和话语主权。跟在别人的后面亦步亦趋,是懦夫和懒汉的行为。创建自己的传播规格,自己的节目形态,才会在激烈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才会在历史潮流中处于先进行列。在信息时代“怎样传播”已经提升到当务之急的今天,规格意识必须强化,“智囊团”、“守门人”理应发挥重要作用,创作主体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不应该在“闭门造车”、“异想天开”上浪费时间,而应沿着“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思路,共同让我们的传播规格呈现社会主义中国的特色,体现我们的价值观,表现我们的审美观。 “专业台”、“专业频道”并不稀奇,重点却在“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特”之中。 “公式化”、“雷同化”的结果,定是规格的空泛,定是自我的消失,行之不远,肯定夭折,遂无问津者。

如:新闻评论类。一定要尊重新闻价值,剔除非新闻叙事方式,表现我们对待国际事务、国内事务的庄重严肃的态度。任何轻浮和娱乐,都会失去人们的信任感。

如:教育欣赏类。一定要启迪人生感悟,挤掉那些琐屑和絮叨,显示我们的社会责任,决不“游戏人生”,决不“纸醉金迷”。 “知足常乐”、“自强不息”,会敞开心扉,尊重他人,珍惜今天,畅想未来。

如:体育竞技类。报道和转述运动场内外的人物、事件,提高人民身体素质的各项活动,引导人们参与和观赏,决不展览那些残酷和怪异,更不去宣扬那些绯闻和轶事。

如:文艺综艺类,营造欢欣和快乐的场景、气氛,给人以健康向上的、愉悦身心的美感享受,陶冶高尚的情操,培养健全的体魄,决不消磨生命、浪费青春、刺激物欲、张扬丑陋。

以上这些方面,谈何容易!但是,只要远离浮躁,甘于寂寞,志存高远,潜心研究,是可以计日程功的。

我们的传播规格,必须保有质的规定性。每一个节目,每一句话语,每一个出场人物,每一个故事情节,每一声音响,每一个画面,都应该是精心演绎出来的,倾情创造出来的,世人都可以从中看出:“这就是中国!”“这就是中华民族!”而不应该是相反的情况:“中国怎么会有这么糟糕的东西?”我们的广播电视传播队伍,涌现了一批具有民族自豪感又有远见卓识的人才,他们“善于传播”,勇于创新,能够继往开来,能够推陈出新。在他们专心致志地奋力工作下,我国的广播电视一定会成为强势媒体。可以预言,将来,我们的广播电视一定是多视角、多层次、多品位、多样态的,一定是合民族、合目的、合规律、合美感的,肯定是独立于世界传媒之林,响彻黄钟大吕之音的,因之,是无可替代、无与伦比,在竞争中备受青睐的!

【注释】

[1]原载《现代传播》2002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