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新世纪,广播播音何处去[1]
广播,包括声音广播和图像广播。声音广播,简化为广播,取狭义概念;图像广播,转化为电视,取部分概念。概念的发展,绝不意味着混乱。我们这里的广播,也是用其狭义。播音是个大概念,包括新闻播音、专题播音和节目主持。我们这里的播音不用狭义。
新世纪——21世纪,将在各个方面超越本世纪,广播播音也不例外。
向何处去,并非木然不觉、茫然不知,而是指如何超越本世纪,在新形势、新条件下发挥其更大功能。
由此,我们可以进入正题。
一
围绕信息传播,最热门的话题是信息高速公路、多媒体和网络文化。
可以预见,21世纪网络文化将有大面积的扩展,将有高层次的提升。信息高速公路将逐步开通、加快,多媒体将进入千家万户,每个家庭都会更多地使用,成为精神生活、物质生活十分便捷的助手。
多媒体的普及首先使广播传播模式发生了质的变化。本世纪广播模式基本上是线性单向传播,不论如何重视反馈,仍然是一种“我播你听”的格局。受众在大众传媒的强制性传播范围内进行有限度的选择收听。某一个时段播什么内容,具有不可变异、不可更改的固定性。不管参与传媒的人有多少,他们的介入仍然等同于传者中的一员,与不在场的受众处于两个端点。有人以为改革、以为有了热线电话就改变了传播模式,似乎已经造就了双向交流的格局,那是一种夸大其词的表述,是一种脱离实际的概括。在场的参与性与不在场的强制性正是传与受的差异性,参与者拥有了传播权,占有了传者的位置;媒介终端的人,除了可以获得某种参与感之外,仍处于被动收视收听的位置上。而能否获得参与感,并不取决于在场的参与者是否热烈和激动。热闹非凡的场面如果缺乏一定的品位,很可能令广大受众厌烦。认识了这一点,传播者才会真正把广大受众放在心上,在传播过程中,既重视传播内容、在场参与者,更重视不在场的受众期待。面对在场的参与者,实质上却是为了不在场的受众。了解并掌握了这一模式,才会在新的传播模式中取得主动,加强传播效果。
新的模式的特点,主要是传者队伍的扩大,传播权力的普泛化。任何一个多媒体的拥有者,既可以是受者,也可以是传者。当传—受可以互为、互换的时候,大众传播媒介的航船便驶入了人际传播的汪洋大海,它们如何保有自身的传播权威、传播优势、传播功能,或者说如何能生存和发展,那就需要未雨绸缪、早做筹划了。广播电视的独立系统必须进入信息高速公路的网络,这是毫无疑义的。但是,它必须进一步研究广播电视传播规律,着重解决节目内容和形式的辩证统一,开掘广播电视的社会潜力和聚合活力。广播面临的挑战尤为严峻,如果放松装备,放弃声音魅力,弱化语言张力,就会失去竞争力。
二
网络文化中的广播,不能不把重点从普及转向提高,从信息共享转向愉悦共鸣。
在“多元文化”的喧嚣声中,广播必须沿着中华民族主流文化的轨迹前行。五千多年的中华文明积淀了丰富的文化宝藏,我们挖掘得太仓促草率,我们继承得太狭窄表面。市场经济中急功近利的浮躁心态,反映在广播传播中,往往追求感官刺激和当时趣味,满足于热线电话多少个和听众来信多少封。至于全部节目的文化含量、每个节目的文化品位,鲜有精密的统计与核算。文化视阈、文化视角、文化层次、文化分野,理应在生产节目流程中具体把握,不因其“阳春白雪”而冷落,不因其“下里巴人”而趋之若鹜。我们的社会,众多领域都需要主流文化的注入与陶冶,现在如此,今后更是如此。越是民族的,越是地域的,才会越是世界的,越是特色的。弘扬主旋律,是有国情、个性的,缺少主流文化的支撑,中国的广播就会随波逐流,日渐式微。
广播中的有声语言,一定要高于人们的日常语言,一定要高于其他地方的同族语言。汉语普通话生于此,长于此,应当是唯此为佳。我们的广播中,应该使用最标准、最纯正、最丰富、最优美的普通话。如果有某一国、某一台的“华语”广播中,传出比我们更高、更美的普通话,我们应该汗颜!这并不是一种苛求,而是一种常识。网络文化中,语言不仅是信息的沟通,更是文化的交流。普通话在广播传播中要展现自己的准确、丰富、深刻和精妙,方音方言、吐字不清、语流不畅、表达拙劣,没有资格登上广播的大雅之堂;一音之错、一词之舛,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网络文化中没有它的容身之地,逃脱不了被淘汰的命运!
广播中,在扩展信息源的基础上,首先强调信息的真实和准确。真实的信息是维护传播信誉、树立广播权威的保证,而信息的价值取向和有效信度,又为人们的获得带来独有的亲和力,清除了“左右而言他”的隔膜。真实的存在要求准确的显露,任何的模糊与迷乱都会制造存在的虚假光环,令人乘兴而听,败兴而止。
广播中,在一定时段里信息的密集,会满足听者的信息饥渴,那松散和冗余除了给人以拖沓、焦急,再也不能产生什么求新的希望。而密集适度的信息传播,要求稍纵即逝的广播减少一切中转环节,迅速、快捷地进入信息终端。信息高速公路上极小的坎坷,造成的信息失效都无法挽回。重视信息的密集、迅捷,发挥信息的跨越时空的优势,是广播在网上处于动态运行的不可替代的功能,否则,过度的密集、迟滞的传播,就要扼杀广播的活力,只能成为明日黄花。而且,当地球成为一个村落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信息能够处于屏蔽之内了,那些机要信息只好采取网络难于吸纳的手段予以控制。这时,时效性远比时机性更为人们所重视。这样,广泛而深入、大量而直接地获得信息,准确而迅捷地择取和传播信息就显得十分重要了。因此,培养一批训练有素、敏感睿智、“下笔千言,倚马可待”、“学富五车、出口成章”的记者、编辑、播音专业队伍乃是当务之急。传播的竞争,不再是媒介占有、传播专权的竞争,而成了人才的竞争,最善于传播的个性鲜明、捷足先登者,当然会长操胜券。
三
网络文化中,仍然分日常文化、实用文化和高雅文化;传播模式中的多向互动、个人传播者的出现,并不排斥集团传者的存在。广播以其强大的科技能力、高超的传播技巧、汇聚的人才集萃,还可以保有竞争的实力。问题是,竞争的焦点,应该专注于人文精神的终极关怀,这是下一个世纪人类提高生活质量的核心问题。
人文精神的阐释张扬,寄托在群体智慧的凝聚和汇合中。可以说,集团传播者具有强劲的网上张力和永久的风格魅力。
集团传者的传播渠道相当广阔,它们的台标、呼号昭示着有益、有效信息的网址特征和平台风貌。有价值、有信誉、有美感、有权威的广播,在网上一出现,便会使人眼前一亮,耳目一新。集团传者从现在起就要培育、磨砺自己的特色和风格,这样,如何建构自己的美学理想,加强自己的审美能力,便成为下个世纪创造广播美、节目美的螺旋式上升的坚实阶梯。
当下的时髦思维方式是“驾轻就熟”:以快餐文化填充时段,以现趸现卖增添时尚内容,以雕虫小技玩弄时空样态,以花样翻新嘲弄听者期待。这是传播历史上的懒汉和懦夫思维方式,应该一点儿都不能原谅地予以摒弃。
我们必须努力追求“以事省人、以理服人、以情感人、以美愉人”,创造出音美、意美、情美的节目样态,催动民族化、风格化,强化意境美、韵律美,让声音的丰厚负载自然地、畅达地进入人们的耳畔,流入人们的心田。坚持不懈、只争朝夕地锤炼我们的审美眼光、审美笔触、审美听辨、审美表达,让时代的旋律、高尚的道德、民族的企盼、历史的回响、理想的召唤、文明的大纛,融入美的眼睛、美的文笔、美的耳朵、美的语言,在太空的电波中,鸣响着黄钟大吕,声音形象中矗立着中华民族的伟岸身躯。
美学理想的追求,审美能力的锻造,不是唾手可得、一蹴而就的。只有不畏艰苦、勤学苦练才会不断进步。广播播音的重要地位、巨大功能,在这方面应该成为独具特色、备受青睐的专业优势。广播播音,既要在语言上率先垂范,成为国家标准的规范具现,又要在信息高速路上最易感知、最能涵化的渠道上占有一席之地,不断增加信息传播的美学含量,使人在“耳不暇听”中获得“悦耳动听、心驰神往”的审美愉悦,那重点就在语言功力上。我们的播音,不论是新闻播音、专题播音,还是节目主持,都应该成为语言精品,以深厚的语言功力、高超的语言技巧,传播人文精神的内涵,开拓人类文明的视野。
20世纪语言哲学的转向,从“写什么”走到了“怎么写”,从“说什么”走到了“怎么说”,我们再也不能停留在“重文轻语”、“口语至上”的阶段了,再也不能徘徊在“播报好还是谈话好”、“有稿好还是无稿好”的狭小语域里了。更不能误入“播音员时代已经过去,主持人时代已经到来”的“理论”歧途,去追寻无视语言功力的“写作型主持人”、“思维型主持人”了。在网络文化中,传者的“出身”、“成分”分界和“类型”、“人格”差异不再突现在传播的终端,“姓名”浩如烟海,入网者比比皆是,人们审视的中心都放在信息内容与内涵中,在注意的边缘上,那强制传播范围内的数点星辰也化入了万里长空,个性的风采也只会“今是而昨非”,被集团传者的整体风格所笼罩。只有有声语言,在广播中处于永恒的闪光点上,并且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独树一帜的伟人,包括伟大的思想家、文学家、艺术家、科学家,也不过各领风骚数十年,然后成为新一代伟人居于其上的“巨人的肩膀”。
无论在多媒体中,还是在广播中,只要人们还耳聪目明,就需要声音和色彩。人们在不断完善自身的过程中,维护着自身的判断权、选择权,道听途说和人云亦云的现象将日益稀少。敷衍了事的传播、粗制滥造的传播、哗众取宠的传播、低俗猎奇的传播,在网络文化中只能是被批判、被摒弃的对象。
我们新中国的播音风格还是应该坚持的:爱憎分明,刚柔相济,严谨生动,亲切朴实。它展现了中国老百姓所喜闻乐见的作风和气派,也是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广播电视的品格的表露。
面对21世纪的机遇和挑战,该做的事还很多,抓住机遇,迎接挑战,厉兵秣马,积草囤粮,我们将无往而不适,无往而不胜。面对新世纪,广播播音将向高远的时空走去。
【注释】
[1]原载《中国广播》1998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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