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专家论证沦为“无责论证”

不能让专家论证沦为“无责论证”

朽　木

海南一个号称“环保酒精厂”的企业,开工3年多时间,因严重空气污染和水污染,导致驻地附近3个自然村人口死亡率增长1.3倍,癌症死亡率增长3.5倍。也许有人会说,这混账项目大概又是少数人拍脑袋拍胸脯的产物。错了!事后调查发现,这个本不该“出生”的项目,却是经过专家三次论证、有关部门严格批准立项的。

全国人大代表、安徽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整形外科主任汪春兰据此提出:应当建立规范的专家论证制度,不能让专家论证成为“无责论证”!

真是一针见血,真是振聋发聩!我们说,汪春兰代表的担忧,绝非空穴来风;经过专家反复论证而造成的烂摊子,也绝非上述一例。相反,我们好多人都可从身边的现实中找到相似的事件。究其实,是一些地方的“专家论证”早已走样,“专家论证”早已成了徒有其名的幌子和招牌。

一是“专家论证”成了“领导论证”。报载,某市拟投资一个多亿建一座堆肥工艺超前的垃圾处理厂,项目专家论证时,来的多数是该市的官员:发改委主任、环保局局长、规划局局长,结果论证顺利通过。但工厂建成后,一天都没有运行,就被废弃了。在这里,专家成了领导,领导成了专家,专家论证摇身一变,成了领导拍脑袋的会议。更有甚者,是由以前的一个单位一两个领导拍脑袋变成了好多权威机关、部门、单位的好多领导集体来此拍脑袋拍胸脯了,是由过去受人诟病的、不符合科学论证程序的领导拍脑袋变成了形式上、名义上完全符合程序的冠冕堂皇的领导拍脑袋了!而这样的决策造成的失误之大,可想而知。

二是“专家论证”成了“小圈子论证”。这如今已成为公开的秘密。上项目,搞规划,其行为主体总是想顺利通过,而要达到这一目的,遴选专家,“请”专家就很有名堂。“反对派”当然不能请,“刺儿头”也算了吧,“骑墙派”最好别来,最后,请来的,大多是清一色的赞成派、好好先生,善于依据主人想法见风使舵者,甚至,根本就是自己“小圈子”的人。问题在于,这样的“小圈子”论证过的东西,水平如何,只有天知道。

三是“专家论证”屈从于“金元主义”。专家论证本是一件十分严肃之事,有着十分重大的责任。专家的天职,是“我爱我师,吾更爱真理”,应绝对服膺科学,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来不得半点虚假。然而现实的一面是,有些时候,有些专家在孔方兄面前,在邀请者厚重的礼金面前——当然是名副其实的“评审费”——防线崩溃,道德沦丧,良知退位,假话连篇,于是,将天大的事视为儿戏,“金口玉言”成了“有钱能使鬼推磨”的代名词。这样的论证,还能有好?

而以上几种现象,要害在于论证的无责!论证当然是要负责任的,错了更要依据造成损失的大小进行惩罚,但我们这方面的机制一直缺乏。于是,专家“一言九鼎”不再神圣,科学的“一票否决”轻如鸿毛。反正说了就说了呗,程序嘛也走过了,于是万事大吉。这样的处置,要想治住“无责论证”,要想治住“专家论证”中的敷衍塞责乃至以权谋私,实在是比登天还难。

怎么办?办法便是来真的、动实的。一是建章立制,完善专家选拔机制,决不搞滥竽充数,不能谁都能当专家;二是论证责任制度化,有严格的奖惩措施,有必要的法律约束,失误的、以权谋私腐败的,哪怕是“走神”而导致重大失误的,也要毫不留情,该罚款就罚款,该逐出队伍的就逐出去。只有严法铁律,这类拿公家的大事当儿戏的“无责论证”才会得以彻底纠正。

(人民网2005年3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