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抱残守缺经忧患
在旧时代,天一阁饱经忧患,书籍仍不免陆续散出。清乾隆年间,天一阁表面上繁荣,而实际上盛名之下潜伏着危机。那些珍本秘籍送到四库全书馆以后,虽有抄竣发还的上谕,但结果大都被承办者所鲸吞,使天一阁藏书遭到了一次浩劫。
鸦片战争以来,宁波地处沿海,战乱不断,天一阁藏书成了帝国主义者、贪官污吏和流氓小偷掠夺、盗窃的对象。清道光二十一年(1841),英帝国主义者占据了宁波城,闯进天一阁,掠取舆地书数十种而去。(6)清咸丰十一年(1861),太平天国军队进驻宁波前后,当地小偷乘混乱之际,拆毁阁后墙垣,潜运藏书,论斤贱卖给奉化棠岙造纸商人,不少珍贵书籍当了造纸原料。(7)有个奉化人,出数千金购买天一阁散出之书,亦于同治二年十一月遭火灾,书屋全毁。(8)一九一四年,上海的几个旧书商,雇用大盗薛继渭,挖楼潜入阁内,窃去藏书一千多部。(9)后来商务印书馆搜集了数百种,放在涵芬楼,一九三二年“一·二八”之役,不幸又遭日机轰炸而被焚毁。经过数次浩劫,加上零星的散佚,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夕,除清代续增的《古今图书集成》外,只剩下了一万三千多卷,仅及原藏书的五分之一左右,而且不少遭受虫蛀霉烂,成了断编残简。
清初以来,一些名人学者为天一阁编辑过图书目录,现存比较通行的有:嘉庆十三年阮元编《天一阁书目》十二卷;道光二十七年刘喜海编《天一阁见存书目》十二卷;光绪十年薛福成编《重编天一阁见存书目》四卷;一九四〇年冯贞群编《鄞范氏天一阁书目内编》十卷。这些书目反映出各个时期书籍的收藏情况。
过去范氏把图书束之高阁,不肯让外人阅读。继黄宗羲之后,入阁读书的知名学者亦屈指可数,仅李邺嗣、万斯同、徐乾学、全祖望、袁枚、钱大昕、阮元、冯登府、薛福成、缪荃孙等十余人而已。天一阁那种严密的封闭状态持续很久。郑振铎先生在《录鬼簿》一书题跋中说到,一九三一年,他和赵万里先生、马隅卿先生从北京南下访书,专程到宁波,“日奔走谋一登天一阁,而终格于范氏族规,不得遂所愿,盖范氏尝相约,非曝书日即子孙亦不得登阁也。”
藏书秘不示人,这在我国古代私人藏书楼的管理方面是带有普遍性的,也有其可以原谅的苦衷。然而只靠一家一族的力量终难世守,近人缪荃孙在《天一阁始末记》中谈到他当时目睹的天一阁,已经是“阁既残破,书亦星散”,“但见书帙乱叠,水湿破烂,零篇散帙,鼠啮虫穿”,呈现一副败落的景象。
一九三三年九月十八日的一次大台风,吹倒了天一阁的东墙,书楼遭到一定程度的破坏。因范氏后人无力修复,宁波地方热心人士便向社会发起募捐,花了三年时间,对天一阁进行了一次大修。
天一阁修理全部落成实已进入一九三七年,就在这一年芦沟桥炮响,全国抗日战争开始。宁波地方人士主张天一阁古籍易地保护,便帮助范氏先将部分精本移至鄞西茅草漕范大冲墓庄,一年后又将其他明刻明抄本藏于鄞南茅山范钦墓庄。因时局日益紧张,国民政府教育部于一九三九年四月九日下令拨款,在浙江图书馆和鄞县文献委员会工作人员的协助下,把全部图书分装二十三大箱,用卡车运至浙南龙泉县福泽乡石村,租屋存藏,由范氏推定的范召南会同管理。一九四一年四月,宁波沦陷,日寇登天一阁虎视,见书去楼空,只好束手而回。一九四五年八月,日本投降。次年冬,藏书运回归阁。
此后,范氏裔孙和地方人士组设“天一阁管理委员会”,阁书定章公开阅览。但对阁书无力整理和修补,只是偶有外地文教单位委托抄书,接受计费代办此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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