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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氏丛书编刻的运作方式

时间:2023-05-16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第二节 丁氏丛书编刻的运作方式在清代刊刻丛书的出版家中,延请他人主持或代编代刊者,并不少见。由于丁氏对刊行丛书有着较明确的认识和把握,其与校刻者之间是主持者与协助者的关系,这与那些编校事务完全委诸他人、只承担费用的出资人式的丛书出版者是不同的。他们往往会参与丁氏协办的地方事业,而丁氏刊行丛书多与这些地方事业相关。

第二节 丁氏丛书编刻的运作方式

在清代刊刻丛书的出版家中,延请他人主持或代编代刊者,并不少见。丁氏也不例外,不过与那种由实际负责人总揽其事、出资者仅挂虚名的方式不同,丁氏的运作方式较为复杂而灵活。具体而言,则有以下几个特点:

第一,虽然存在着由于他人介绍或怂恿而刊行某书的情况,但从整体而言,丁氏决定了丛书的发起、收录范围及选目。比如,《遗著》的刊行就是由丁丙听取了丁立诚的建言,丁丙称:“犹子立诚曰:与其汇集丛残,曷若先雕完整。寿之枣梨,藉以敬止桑梓。”[27]

丁氏对于收录书籍的范围和具体选目,也有着总体把握,丁立中称:

先君子校刊《武林往哲遗著》五十种竟,复手书一目以谕中曰:乡先生遗书若强至《祠部集》、仇远《金渊集》武英殿已有刊本,叶时《礼经会元》已刻于通志堂,薛尚功《历代钟鼎彝器款识》已刻于文选楼,邓牧《洞霄图志》、俞松《兰亭续考》、瞿佑《归田诗话》已刻于知不足斋,沈括《梦溪笔谈》、释文莹《玉壶野史》已刻于守山阁,李之藻《同文算指》已刻于海山仙馆,世间均有传本。吾先择其遗逸而弗彰者凡十种付梓以广流传,嗣有所刻其并此为后编乎……兄立诚谓中曰:兄随侍有年,纂辑编校,承提命者稔矣。昔请编刊遗著,俞许者再。洎今择要而刊,犹先志也。夫书之隐而不显者,何可胜道,若吾邱衍《周秦刻石释音》、陈思《宝刻丛编》,已乞陆存斋观察列入《十万卷楼丛书》,胡世宁《端敏奏议》、徐象梅《两浙名贤录》、沈遘《西溪集》、沈辽《云巢编》、沈适《长兴集》,当道已于官局重雕,蔚然彪炳。又若周邦彦《片玉集》、释德净《山林清气集》、王洪《毅斋集》、释德祥《桐屿集》、高应冕《白云山房集》、许应元《水部集》、茅瓒《见沧集》、沈淮《三洲诗脍》、田艺蘅《子艺集》、高濂《雅尚斋诗草》,咸愿重梓而猝不可求,吾兄所宜悬诸胸臆间者。[28]

何者可刊,何者已刊,何者当刊而无底本,丁氏都有着清晰明白的认识。从中也反映出,丁氏刊行图书虽以网罗乡邦文献为目标,但有选择、有取舍,绝非草率成编。由于丁氏对刊行丛书有着较明确的认识和把握,其与校刻者之间是主持者与协助者的关系,这与那些编校事务完全委诸他人、只承担费用的出资人式的丛书出版者是不同的。

第二,协助校刊者众多而分散。具体而言,协助丁氏校刊者人数虽多,但每人校刊的书籍却很有限。这说明丁氏不仅主导着书籍的刊行,而且也参与了增辑编刻等实际工作。丁立中之友周庆云称,“其家刻《武林掌故丛编》及《先哲遗书后集》,中翰(丁立中)手定者居多”[29],即为一证。

上一节中列出的27人中,协助校刊增辑者有18人。其中校刊增辑书籍种数在10种以上者只有1人[30]:孙树义(11种)。

6~10种者5人:许增(9种)、罗榘(9种)、高均儒(7种)、魏锡曾(7种)、何敬钊(7种)。

3~5种者3人:王同(3种)、孙峻(3种)、翁铁梅(3种)。

3种以下者9人:高行笃(2种)、张大昌(2种)、盛起(1种)、凌霞(1种)、张尔嘉(1种)、韩澄(1种)、张景云(1种)、鲍廷爵(1种)、孙锵(1种)。

上述18人总共校、刊、增辑书籍70种,尚不及丁氏刊书总数(302种)的1/4,考虑到统计方法带来的重复计算,实际比率还要更低[31]。这又从反面证明了丁氏参与了大量的实际工作。

第三,丁氏委托他人代校代刊,除考虑前一节已提及的刻书工价等因素外,还会考虑书籍的性质、校者与作者之间的关系、校者的擅长领域等因素,取宜就便。

如,魏锡曾代校代刊的是吴颖芳、丁敬、金农的著作,锡曾嗜好金石篆刻,而吴颖芳、丁敬、金农三人均为清代印学名家。《年谱》光绪六年八月条下小注称:“魏稼孙姻丈好金石,与三先生尤深夙契,索稿去,付三山梓人吴玉田镌诸版。”这里丁丙显然考虑到了魏氏的个人喜好。

又如,丁丙延请许增校刊《西泠词萃》,则与许氏为行家里手而丁丙不谙词学有关。许氏于同光年间刊行《榆园丛刻》,所收多为词集,在晚清选刻词集中颇有名。丁丙则坦承自己对词学缺乏知识“:许益斋词伯校读一过,须宜精选后再刻。余不解音律,姑录旧闻,备他日订正尔。”[32]

某些著作,或因卷帙繁重,或因作者家世中落,其后人无力付梓或重刊,丁氏出资刊刻,因此颇受欢迎。如丁氏刊行张道《定乡小识》,其子张预就大表感谢:“谨承先君子手稿之旧,以副丁君之意。若夫遗书获传,不肖子孙且世世感之,又不独为定乡幸也。”[33]

因此,丁氏经常会委托作者的师友子弟校勘辑录,他们自然也乐于承担。如,丁氏刊行张瀚《奚囊蠹馀》时,邀其后人张景云搜补遗文,张景云对此表示:“今丁君拟为重刊,且出所藏,属云搜补遗编,别纂附录。云因与罗生榘、丁生立中及婿孙峻搜采讨论,汇录成帙,并辑先世诗文若干首为《济美集》一卷附于后。稿既成,余杭孙补山广文独任校勘。虽恭懿公遗德足以感人,然诸君校辑之功,贶我甚厚,不可以不记也。吁!先人遗著传世几四百年,后嗣不克宝,丁君得自试棚,必裒益之梓传之,匪特发微阐幽,抑亦有文字之缘也。云不敏,无以述祖德,后之人手是编以考镜政治之得失,学术之醇疵,岂仅惟桑与梓必恭敬止哉?”[34]

由于丁氏大力刊布遗文佚稿,颇受时人赞许,许多游宦在外的杭城士人会主动代丁氏购置、过录底本,或提供讯息。这就使活动主要限于杭州一带的丁氏有了伸向各地的“触角”,改善了丁氏对各地文献流通的态势感知,扩大了视野闻见,有了更多购得孤本秘帙的可能。在丁氏刊行的书籍中,有相当数量都是由他人在外地获得底本后录副或赠与丁氏的,相关情况在上一节中已经分人罗列,此不赘述。

第四,协助丁氏编刻丛书的人士,以杭人、浙人为主,外地人则往往有寓杭经历。他们往往会参与丁氏协办的地方事业,而丁氏刊行丛书多与这些地方事业相关。所谓“相关”,有以下几种情形:

一、丁氏因办理某项地方事业(如修复古墓、庙宇、祠观),进而刊行相关文献。如刊行《重阳庵集》,与当时在重阳庵内修建阮元祠堂有关,而丁氏是这一工程的监工。是书丁丙跋称:“光绪己卯,浙中士民追慕前抚部阮文达公遗爱,吁请大吏奏建专祠以伸崇报。既得旨报可,当事择地于吴山重阳庵,命丙监工焉……越岁,工竣,因检丁敬身隐君旧藏《重阳庵集》付之梓,并附明倪文僖公赋一篇,及国朝陈法师碑传于其后,俾与文达俎豆永永无云。”

二、丁氏因参与某项地方事业,将先后经过编辑成书。如《杭府仁钱三学洒扫职》(收入《丛编》),中有《募复修学宫洒扫职启》(作于光绪十五年正月),记载了当时杭州士绅修复郡县学校、重订规章制度,并推举陆家骧、丁立本为首,由丁立中等分理诸事。由此可知,丁氏参与了修复杭州府学县学的事业,而《杭府仁钱三学洒扫职》一书的编撰,与此事件直接相关。

三、某人与丁氏在办理地方事业时共事,丁氏将其著作刊入丛书。如张大昌,曾参与补抄文澜阁四库,其所纂《临平志补遗》、《龙兴祥符戒坛寺志》,被丁氏刊入《丛编》。

四、某人与丁氏同为协办地方事务之杭州士绅,结成友谊,进而为丁氏校刊书籍。如王同,曾入东城讲舍,为高均儒的受业弟子,并参与补抄文澜阁《四库全书》,由此与丁氏相稔。在丁氏编刊《丛编》时,他代为校勘了《万历钱塘县志》、《嘉靖仁和县志》等书。

五、某人兴办地方事业后,纂辑相关书籍,由丁氏刊入丛书。如杭州士绅张尔嘉发现宋人孙花翁之墓,遂与丁氏共同修葺该墓,张氏后编纂《孙花翁墓征》,被丁氏刊入《丛编》。

综上所述,丁氏在编刻丛书的过程中,采取了灵活的运作方式,在底本购置、选目、编辑修纂、校勘等方面上都有效地运用了人际关系,收到了事半功倍之效。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丁氏屡屡刊行助刊者本人或其师长先人的著作,使协助者脱离了单纯的受委托关系(或者更直白地说,是被雇佣),而有一种与丁氏平等相交的感觉,也使他们成为了丛书编刻中的一分子,于是乎以丁氏为中心的编撰校刻的团体事实上形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投身其中的士人,相比一般富豪之家所雇佣恩养的门人清客,自然会对丁氏的刊书事业有更高的热情和积极性。今天研究丁氏的丛书编刻,对于这一点是需要多加留意的。

【注释】

[1]许增生平见《寒松阁谈艺琐录》卷三。

[2]《冬暄草堂师友笺存》丁丙致许增函。

[3]同上。

[4]《丛编》本《崔府君祠录》盛起跋称:“光绪七年闰七月二十二壬子日禹杭盛起谨识。”可知其为杭州余杭县人。

[5]张氏生平见《词林辑略》卷九。

[6]吴氏生平见姚诒庆《清故湖南提学使吴府君墓志铭》,收入《碑传集补》卷二十。

[7]见姚诒庆《清故湖南提学使吴府君墓志铭》,又见丁立中《禾庐诗抄》吴庆坻序:“庆坻海上归来,执手道故,以两世之交谊,复申之以婚姻。”

[8]见《民国杭州府志》卷一一一。

[9]见《民国杭州府志》卷一一三。

[10]以上据《年谱》光绪十九年七月“经理张君小云之丧”条下小注。

[11]《浙鹾纪事》王同跋称:“光绪癸巳仁和后学王同书后。”可知其为杭州仁和人。

[12]李详《学制斋诗抄》卷二有《赠钱唐丁善之(三在)兼呈其师罗君榘臣》。

[13]见《光绪余杭县志稿》。

[14]据《光绪余杭县志稿》、《民国杭州府志》,两人同为光绪辛卯科举人。又,《菊边吟》孙树义题辞:“(丁丙)长义十年,素在兄事之列。自与和甫兄齐年,乃执年家子礼。”

[15]《菊边吟》孙树义题辞。

[16]见是书丁丙跋。

[17]《丛编》本《扬清祠志》张景云跋称:“光绪辛巳秋七月钱塘张景云序。”可知其为杭州钱塘人。

[18]高氏传见《清儒学案小传》卷十七。

[19]见《当归草堂丛书》本《程氏读书分年日程》高均儒跋。

[20]《松轩书录》,130页,载《第四年刊》。

[21]凌霞生平见《桐城文学渊源考》卷十一。

[22]《仪顾堂集》卷七。

[23]《褚堂闾史考证校勘记》孙锵序称:“锵以光绪辛卯授徒杭垣仙林寺……光绪二十一年夏六月望前五日奉化孙锵谨跋于试馆之式雁堂。”可知其为浙江奉化人,并曾来杭任教。

[24]翁氏生平见陈作霖《翁明府传》,收入《碑传集补》卷二六。

[25]秦氏生平见孙衣言《秦君澹如墓志铭》,收入《碑传集补》卷十七。

[26]见《民国杭州府志》卷一一三。

[27]《遗著》丁丙识语。

[28]《遗著后编》丁立中识语。

[29]《西溪怀古诗》周庆云序。

[30]此处的统计方法为,某人校或刊或增辑附录1种,即计1种。一人兼任某书校、刊及增辑附录的,也按1种计,不重复计算。若某书校、刊、增辑分别由不同人担任,则每人各计1种。

[31]当然,也并非所有代校代刊的书籍都会在书中序跋或其他材料中交待清楚。在丁氏刊行的书籍中,有一部分可以确定系在杭州以外刊行,但由于没有其他线索,无法将其归之于确定的某人,因此这类情况也就没有在上面的统计中显示出来。如《雪庄西湖渔唱》,卷末有“羊城西湖街富文斋承刊”一行。这个书坊在光绪九年刊行了魏锡曾的《绩语堂题跋》《诗存》《文存》各一卷(在《文存》中镌有“羊城西湖街富文斋刊印”一行),但是由于没有直接证据,这里不能确定《雪庄西湖渔唱》究竟是由何人代刊。此外,由福州刻工吴玉田刊刻的书籍有:《西湖百咏》(清柴杰撰)、《广福庙志》、《金牛湖渔唱》、《西湖八社诗帖》。虽然魏锡曾曾雇用吴玉田为丁氏刊行了数种书籍,但我们无法确证这些书籍的代刊者(转下页)(接上页)也是魏氏。又如,孙树义曾在宁波为丁氏代刊,除前述确切可知的几本之外,《节庵集》有“光绪甲午冬月刊于四明”牌记,《西轩效唐集录》有“光绪乙未仲夏之月钱唐丁氏刊于四明”牌记,《竹素山房集》有“光绪乙未孟夏之月钱塘丁氏刊于四明”;但是否即是孙树义代刊,无法确知。

[32]抄本《芳芷栖词》丁丙手跋,《松轩书录》,130页,载《第四年刊》。

[33]《定乡小识》张预跋,《丛编》本。

[34]《奚囊蠹馀》张景云跋,《遗著》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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