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藏书兴盛的原因
明代浙东藏书的兴盛,除宋、元藏书文化传统的影响之外,又有其自身的时代背景和社会历史原因。这与当时的经济、文化发展有着密切的关系。
一、经济的继续发展
在明代,浙东的经济进一步发展,这为该地藏书业的兴盛奠定了物质基础。建国初年起,明代的执政者就十分注意经济的恢复和发展,以使在较短时间内迅速恢复元气。明代中期以后,社会经济进一步推进,不仅农业、手工业继续发展,同时促进了市镇的兴起、商品市场网络的形成。在此背景下,浙江经济得到相当程度的发展。
我们从农业经济发展看。早在明初朱元璋就意识到“天下初定,百姓财力俱困”(1)的实际情况,推行了“安养生息”的方针政策,采取了减免税粮、奖励垦荒、兴修水利的措施。永乐年间,政府也十分重视农桑。“富国之本,在于农桑。”(2)继续招流民,辟田野。浙东地方当局执行明政府的各项政策,督民兴修水利,组织民众垦荒,引进新的粮食品种,调整农业生产结构。以水利为例,宁波官吏重视兴修。洪武八年(1375),奉化县令乔鉴“大兴水利”。(3)洪武十一年(1378),余文昇为明州知府,他又督吏民“修水利”。(4)次年,定海县(今浙江镇海)县令何肃督鄞、慈、奉、定四县县民筑后海塘。洪武年间(1368—1398),鄞县疏浚了东钱湖,能灌溉土地数万顷。定海筑龙山塘,内修金墩、镇龙二闸。(5)绍兴的水利工程建设成就显著,主要是三江应宿闸的修筑、浦阳江与曹娥江的整治及海塘建设。对其水利兴修的作用,后人有其评价:“公德在生民,三百年旱潦无忧,长使川原成禾土。”(6)由于浙东当局有效实施发展农业政策,致使土地垦辟扩大,粮食获得了丰收。
明代前期宁波府的田地山荡的面积经过垦辟在不断扩大。从洪武二十四年(1391)到天顺六年(1462),仅71年的时间,宁波府的田地山荡面积增加了14273亩,其中绝大多数是耕地。由于土地大面积地开垦,使粮食供应比较充足,税粮收入有所增加。永乐年间,宁波府仅秋粮收获量就达205844石,比元末增加86108石。(7)
在农业和手工业发展的基础上,浙东的商业在明代得到了相应的发展,主要表现在区域商贸频繁、市镇的兴起和海外贸易的兴盛,尤其是集市纷纷兴起,引人注目。其主要表现是集市数量剧增,开市日期增多,集市形式多样。绍兴在万历年间(1573—1619),境内增设一批集市。府城内增设酒务桥市;山阴有柯桥、漓渚、夏履桥、钱清、安昌、斗门;会稽有樊江、白米堰、道墟、伦道、曹娥、马山;上虞县有丰惠桥市,乡间有梁湖、五夫、小越等。(8)宁波府的集市也明显增多,与宋元相比有明显进步,其中镇市数目增加。南宋宝庆年间(1225—1227),庆元府有7镇22市进行贸易。到明代天顺六年(1462)宁波府的集市贸易处已达33个;嘉靖三十八年(1559),宁波府集市增加到44个,比南宋多15个市。台州的太平县(今浙江温岭市)在明代也有镇东桥市、鸣远楼市、下村市、温岭街等。
经济是文化的基础。浙东的经济发展,不仅有力地促进教育、文化事业的发展,也为浙东明代藏书业的发展提供了物质条件。
二、文化有新的进步
由于浙东商品经济的发展,尤其是明代中叶资本主义萌芽的出现,市民意识的产生,促使浙东社会文化有了新的发展。如传奇、小说、词曲等通俗文学作品大量增多。据乐承耀的《宁波古代史纲》记载,明中叶以后,浙东就出现了许多戏曲家和戏曲理论家,著名的有屠隆、叶宪祖、吕天臣、徐渭、史槃和周朝俊。
屠隆,字长卿,是明中晚期颇有名气的文学家。屠隆是“末五子”之一,他是文学上的多面手,诗文、戏曲、书画都有成就。史传称他“诗文率不经意,一挥数纸。尝戏命两人对案拈二题,各赋百韵,咄嗟之间,二章并就。又与人对弈,口诵诗文,命人书之,书不逮诵。”(9)著作有《栖真馆集》《由拳集》《白榆集》《采真集》《南游集》《鸿苞集》等。
屠隆还是一位有成就的剧作家。所著传有《昙花记》《修文记》和《彩毫记》3种,总名《凤仪阁乐府》,在当时广泛流传。时属绍兴府的余姚戏曲家叶宪祖,一生创作传奇、杂剧多种,是明代后期创作杂剧最多的作家。他著有传奇《玉麟记》《金锁记》《双修记》《宝铃记》《鸾鎞记》《双卿记》等7种,杂剧有《夭桃纨扇》《碧莲绣符》《丹桂钿合》《嘉梅玉蟾》,合称《四艳记》,以及《死生缘》《碧玉钗》《易水寒》《灌将军使酒骂座》《骂座记》等24种。(10)
叶宪祖的同乡吕天臣的戏曲作品有《神女记》《金台记》《戒珠记》《神镜记》《三星记》《双阁记》《四相记》《四元记》《二媱记》《神剑记》10种,称《姻鬟客传奇十种》,另有《齐东绝倒》《秀才送妾》《儿女债》等8种杂剧。此外,吕天臣又校订了《荆钗记》《拜月记》等28种南戏与传奇。其戏剧理论著作有《曲品》。(11)
山阴的杰出文学家徐渭,多才多艺,自言“吾书首,诗二,文三,画四”。(12)其杂剧著作有《四声猿》,凡4种,即《狂鼓史》《玉禅师》《雌本兰》《女状元》,是集思想性与艺术性高度统一的产物。汤显祖为此感叹说:“四声猿乃词坛飞将,辄为之演唱数遍。”(13)
会稽人史槃也著有杂剧《苏台奇遘》《三卜真状元》《清凉扇余》,传奇《樱桃记》《鹣钗记》《吐绒记》《梦磊记》《合纱记》《忠孝记》等10余种。
《红梅记》是明代传奇中的一部名作,由鄞县人周朝俊所作。另有传奇10余种。
此外,笔记、方志、杂说数量也大为提高。仅山阴、会稽就有《嘉靖山阴志》、《万历会稽县志》、《万历绍兴府志》等。
这些著作的出现,刺激了典籍生产的繁荣,有力地推动了浙东藏书的兴盛。
三、造纸和刻印普遍
明代是我国造纸与印刷术普遍兴盛时期,官刻、坊刻、私家刻书同时盛行。造纸技术的进步是印刷业、出版业繁荣的重要条件之一。据宋应星的《天工开物》所记,明代对于竹纸、皮纸等各种纸张的选料、配料及工艺等,较前代有进一步发展,都有了较为细密的方法。印书用纸也很讲究,“印书纸有太史、老连之目,薄而不蛀,然皆竹料也。若印好板书,须用绵料白纸无灰者,闽浙皆有之。而楚、蜀、滇中,绵纸莹薄,尤宜于收藏也。”(14)浙东的造纸依然有所发展。宁波的黄纸、白纸,绍兴的竹纸都有生产。《万历绍兴府志》记载:“越中昔时造纸甚多……今越中昔人所称名纸绝无闻,惟竹纸间有之,然亦不佳。”(15)这表明,在明代绍兴的造纸业较前佣工相对衰落,但依然有竹纸的生产。嵊县产的黄纸、白纸、桑穰纸被列为贡品。宁波在当时能生产不同品种的纸。据《宁波经济史》记载,宁波府当时能生产黄纸、白纸。永乐十年(1412),宁波府贡纸岁办历日纸,解部黄纸11998张,白纸19万张;解司黄纸3500张,白纸178364张。奉化、鄞县、慈溪、象山的历日纸、盐钞纸列为贡品,永乐十七年(1419),这4个县解部、司历日纸267932张。(16)
浙东造纸业的发达,使刻印业有所发展。当时的刻书,有官刻本、家刻本和坊刻本。官刻、家刻特别兴盛。周弘祖《古今书刻》收录嘉靖前所刻书籍,反映了明代刻书业情况。宁波府所刻印的就有《汉隽》《清容居士文集》《四明文献志》等24种,仅次于杭州府,刊印图书数量居全省第二位。(17)宁波人方孝儒的《逊志斋集》早在洪武三十年(1397)已有刻本,成化、正德年间也有刻本问世,但旧有刻本“久而朽散”,(18)直到嘉靖四十年(1561),地方当局重刻方孝孺的《逊志斋集》。定海(镇海)人邵辅明喜欢研究《左氏春秋》,“手校内外传合编,邑令樊王家为梓以行世”。(19)
明代绍兴刻印业也较兴盛,境内盛行雕版印刷,著名的刻本有《万历会稽志》等。
由上分析,我们可以看到,浙东的造纸业和刻印业的发展,促使了典籍生产的进步,从而为藏书提供了丰富的图书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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