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奇观将林书豪的宗教信仰放在格外醒目的位置,为美国宗教政治诉求的国际传播提供了实现路径。宗教信仰一方面为资本主义世界的形成与发展提供了精神动力,一方面为个人主义的内心平衡提供了精神力量。与欧洲宗教影响的当代式微相比,美国宗教的当代发展总体表现出良好态势。当下美国近60%的公民是宗教信徒,其中基督教徒接近80%,这与美国文化建构和媒体战略有着紧密的联系。美国在名义上主张宗教自由,但美国基督教的势力范围及所表现的霸权姿态,足以形成某种改变国家发展战略方向的文化力量。美国基督教的精神统治地位面临衰落危机,近20年基督教信徒占美国所有宗教信徒的比例由90%降至80%,使宗教资源的国内国际竞争愈发激烈。宗教竞争最直接反映在作为利益喉舌的媒体传播领域,各宗教派别不断推举自我身份“传承人”的媒体形象,以确立某种信仰的价值体系为公共生活与个人发展提供正确精神指导的能力、信心与承诺。林书豪媒体奇观为基督教信仰的捆绑式传播提供了天然素材,是国家、宗教、媒体三股力量汇合的典型案例。《纽约时报》关于“林书豪”词条解释中,将林书豪在NBA的成功与其秉持强烈的基督教信仰联系起来,指出林书豪开放了美籍亚裔基督徒的想象力,并预言可能的征兆,会像中国的基督徒一样面临不同程度的迫害(Persecution)[15]。该解释并未提供宗教信仰与个人事业成功之间存在某种必然的正向关系的证据,但这种有明确价值指向的“解释”与“联想”,很容易误导受众产生价值认同偏好行为。尤其是在基督教影响的国际传播方面,林书豪的亚裔、华裔身份被媒体突显出来,与美国媒体捏造的中国基督徒“他者”形象做比较,将中国积极开放(宗教信仰自由和政教分离)的宗教政策导向一个扭曲的、错误的媒体观念。
在宗教信仰促进个人成功具有实际效果的象征意义建构方面,媒体不断再现林书豪逆境中不离不弃的个人梦想及信仰发挥的作用影响,讲述了一个勤奋的、有准备的人凭借运气和上帝的馈赠获得成功的感人故事。重大体育赛事使仪式本身更具有戏剧性情节的逻辑性,更容易被理解和更容易打动人心[16]。林书豪励志故事运用更多的竞技戏剧化元素,为宗教信仰与可能获得的积极结果之间划上了等号。诚然,这里并非否认宗教信仰的积极作用,而是说这种个体内心的平衡可以通过不同的方式获得。例如,曾获世界蹦床冠军的米尔曼,将自己的运动员生涯和成长经历视为内心的自我修炼过程,强大的肌肉力量需要配置强大的内心世界,提炼为通向和平勇士之道的竞技禅学,感悟到人生的真谛,“我从未料想到,有朝一日我得学习如何生活,必须遵守某些特定的戒律清规,掌握某种看待世界的方式,方能清醒地过着单纯、快乐、不复杂的生活[17]。”这与不同宗教信仰纷纷承诺可以达到的内心平衡效果如出一辙。事实上,最终的内心修炼结果指向某种普适价值和人类美德,而实现方式不尽相同。林书豪的宗教身份为基督教国际传播占据了有利的媒体位置,并不断造势与再现基督教信仰带来美好事实的可能性。信仰让人坚强面对困境,让人拥有内心的安宁,为林书豪竞技水平的稳定发挥乃至实现个人梦想提供强大的内心力量。
与此同时,宗教文化的媒体再现表现出与时俱进的特征,媒体将林书豪的谦逊与虔诚这两个精神品质提炼出来,认为林书豪所表现的文化风格是非传统化的,为美国人带来了美国人希望的生活[18]。话语隐喻是说,美国主张经济全球化和文化多元化发展战略,“谦逊”象征中华文化中的认知形象,“虔诚”表征美国文化中的“上帝”观念。林书豪继承了中国人谦逊、勤奋、聪明等优良品质,这些带有民族特质的精神元素对美国社会文化“大炼炉”的神话建构提供了依据与可能,对亚裔、华裔文化传统与基督教精神的融合提供了文化话语的合法性。从中不难看出,宗教信仰是美国国家文化发展的一个重要方面,美国媒体惟有通过不断建构与再现宗教实践与身份,来达到稳定国家文化疆界的作用效果。在宗教政治与文化认同的媒体奇观表现方面,文化身份具体在哪个权力边界的想象共同体上使用,取决于媒体霸权施加舆论影响的认知效果。社会达尔文主义意识形态指导下的媒体技术流实践,为美国宗教自由的名义合法化和国际形象传播扩宽了媒体实现通道。林书豪媒体奇观超越了形象集合的表层意义,影射以形象为中介的人之间的一种社会关系,所扮演的专业化角色是等级制社会在自己法庭上的外交代表,是所有其他活动的代言人,是社会允许旁听的唯一话语源泉[19]。林书豪媒体形象禀赋的双重身份(本真自我和奇观叙事),将个人主义文化政治诉求的公共权利部分,无条件、无选择的让渡给国家、宗教与媒体权力的支配使用,最终以国家战略和文化安全的名义,建构某种文化政治倾向的新闻话语与奇观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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