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知识产权创造政策实施绩效实证分析

6.1　我国知识产权创造政策实施绩效实证分析

6.1.1　宏观层面:我国专利创造能力的整体分析

专利创造政策是鼓励专利发明的政策，因此可以通过专利申请数量表达专利活动的活跃程度，同时由于发明专利的基础性作用，证明了一个国家或地区技术发明能力的水平，因此通过发明专利申请数量表达专利创造能力的活跃程度。本节分析的目标是我国在研发(R＆D)上的资金和人力投入与我国专利申请量、发明专利申请量之间的关系，特别地，加入虚拟变量以检验政策变化对专利产出的影响。

6.1.1.1　数据准备

为保证权威性和连贯性，数据来源为我国科技部公布的《科技统计——中国主要科技指标数据库》中有关“论文、专利及技术贸易”和“R＆D人员和经费”相关数据，选取的数据区间为1991～2010年，数据序列包括专利申请量、发明专利申请量、R＆D经费和R＆D人员，以大写首字母代表各变量，即依次为ZLSQ、FMZLSQ、RDJF和RDRY。虚拟变量用D_i(i= 1，2，3，…)表示。具体数值请见附表6－1。

6.1.1.2　理论分析和提出假设

在研究专利申请量代表的知识产权创造能力时，使用总量生产函数一般使用的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形式，许多研究使用这种生产函数估计出来的参数与典型事实都保持一致^[1]。因变量为专利申请量(ZLSQ)，发明专利申请量(FMZLSQ)，自变量为R＆D经费(RDJF)和R＆D人员(RDRY)。因此构建的函数结构为式(6.1)和式(6.2)，两边作对数处理成为式(6.3)和式(6.4)，其中α₀和β是常数项，取对数后仍以α₀和β表示。

为了表示政策对专利创造能力的影响，引入虚拟变量代表政策的制定，考虑到我国《专利法》于1984年颁布，年代比较久远且不在数据区间内，而《专利法》和《专利法实施细则》比较重大的修改在我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即2001年前后，因此以2001年为分割点设立虚拟变量D₁。我国知识产权战略大纲于2008年颁布，以2008年为分割点设立虚拟变量D₂。因此有:当t≥2008时，D₁=D₂=1;当2008＞t≥2001时，D₁=1，D₂=0;当t＜2001时，D₁=D₂=0。添加两个虚拟变量到式(6.3)和式(6.4)，可以得到式(6.5)和式(6.6)。

ln ZLSQ_t=β₀+β₁ ln RDJF_t+β₂ ln RDRY_t+β₃ D₁+β₄ D₂+ u₁(6.5) ln FMZLSQ_t=α₀+α₁ ln RDJF_t+α₂ ln RDRY_t+α₃ D₁+α₄ D₂+ u₂(6.6)

根据检验目的提出以下假设:α_i，β_i(i=3，4)不全为零，即我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TRIPS协定或颁布国家知识产权战略大纲等政策对专利产出有显著影响。

6.1.1.3　实证分析过程及结果

根据上述数据对式(6.5)和式(6.6)分别进行回归分析，其中虚拟变量为逐步列入模型方程，结果如表6－1所示。

表6－1　　专利创造能力回归分析结果

注:*，＊＊，＊＊＊分别表示在0.1，0.05和0.01的水平下显著。

从整体系数显著性上看，专利申请量与R＆D经费、R＆D人员的拟合方程更好，而在发明专利申请量与R＆D经费、R＆D人员的回归结果中R＆D人员这一变量的系数显著性不高。对专利申请量的三次拟合结果进行自相关检验(DW检验)，发现当不考虑两个虚拟变量时，回归结果存在自相关。同时考虑到虚拟变量D₂的系数不应为负，因此式6.5的回归方程估计结果为式6.7:

ln ZLSQ_t=5.32+ 0.58ln RDJF_t+0.62ln RDRY_t+0.13D₁

修正R²=0.996(6.7)

t:(17.33)(10.62)(4.86)(2.25) DW=1.717

6.1.1.4　结论及分析

上述回归结果说明，我国专利的申请数量与研发投入资金以及人员高度相关，专利申请数量的研发投入经费弹性和研发人员投入弹性分别为0.58和0.62，即当研发人员投入等其他条件不变时，研发经费投入增加1%，专利申请数量增加0.58%;当研发经费投入等其他条件不变时，研发人员投入增加1%，专利申请数量增加0.62%，且由于研发经费投入和研发人员投入的弹性之和大于1，即0.58+ 0.62=1.2＞1，因此我国专利创造能力呈现规模收益递增趋势。

同时考虑虚拟变量，我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这一政策变化对我国专利申请数量影响显著，且表现出正相关的影响力，但国家制定和颁布知识产权战略在这一回归方程中没有显著的影响力，一方面原因可能是由于我国的知识产权战略于2008年颁布，在本节分析的数据区间中仅有2008～2010三年的数据，因此数据规模有限，不能很好地拟合方程;另一方面，我国的知识产权战略作为指导我国知识产权各项政策的纲领性文件，还未能细致地、具体地反映在模型估计结果中。

上述回归结果还可以看出，就专利申请能力和发明专利申请能力两者相比较而言，后者并不能很好地体现为研发投入资金和研发投入人员，以及政策措施的函数，因此从技术上而言还需要寻找更好的模型，包括增加更多的解释变量以及改变模型方式形式等方式来进一步评估发明专利申请能力的变化。另一方面，发明专利作为一国或一地区创造能力的重要指标，其申请数量也确实不一定是投入资金和投入人力的固定函数，发明创造的偶发性给这一函数形式的估计提出了较大的难题。

6.1.2　产业层面:我国高技术产业的专利创造分析

为了弥补宏观层面分析时过于笼统、缺少针对性等缺点，特别是我国的知识产权战略和科技发展纲要都明确提出高技术产业在创新领域的龙头地位，因此本节专门针对我国高技术产业的专利创造能力进行分析，检验我国高技术产业专利创造活力与研发投入资金和人员之间的关系，同上一节一样，通过加入虚拟变量引入政策因素分析。在分析之前，我们首先具体确定一下我国高技术产业的范围。

6.1.2.1　高技术产品的选择和定义

高技术产品(High-Technology Product)或称知识密集型(Knowledge-Intense)产品是对技术含量较高的一类产品的统称，国际上并没有统一的概念或定义。我国国家统计局参考OECD高技术产业的界定范围，于2002年7月印发《高技术产业统计分类目录的通知》(国统字［2002］33号)，把我国高技术产业的统计范围划定为航空航天器制造业、电子及通信设备制造业、电子计算机及办公设备制造业、医药制造业和医疗设备及仪器仪表制造业共五类行业。根据这一分类，我国科技部和我国商务部确定了中国的高技术产品统计目录包括计算机与通信技术、生命科学技术、电子技术、计算机集成制造技术、航空航天技术、光电技术、生物技术、材料技术和其他共9个领域，具体与ISIC第2版和第3版的对应关系见表6－2。

表6－2　　ISIC第2版和第3版中有关高技术产业的对应关系

资料来源:徐永昌、张晶、李兴权、董丽娅.我国高技术产业界定方法的研究(二)［EB/OL］．http://www.sts.org.cn/fxyj/zbtx/documents/gjscyjdff2.htm.2011-07-29.

6.1.2.2　数据准备

本节中不仅要把高技术产业作为一个整体来检验其专利创造能力的活跃程度，而且要按照我国高技术产业行业分类，对医药制造业等五个高技术产业分别做专利创造活跃程度的分析。选取的因变量为专利申请数量，自变量包括R＆D经费投入和R＆D人员投入，同样为了保证数据的权威性和连贯性，采用数据来自2004～2010年《中国统计年鉴》和2003～2011年《中国高技术产业数据》。为了区分不同行业的因变量和自变量，采用PS、AS、ETE、COE、MEM分别代表医药制造业、航空航天器制造业、电子及通信设备制造业、电子计算机及办公设备制造业、医疗设备及仪器仪表制造业五个高技术产业，以TOTAL代表高技术产业整体。具体数据表参见附表6－2和附表6－3。

6.1.2.3　理论分析和提出假设

本节仍然采用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专利申请总量作为因变量，用ZLSQ表示，研发资金投入和人员投入分别用RDJF和RDRY表示，用TOTAL、PS、AS、ETE、COE、MEM表示高技术产业整体、医药制造业、航空航天器制造业、电子及通信设备制造业、电子计算机及办公设备制造业、医疗设备及仪器仪表制造业。构建函数如式(6.8)，两边做对数处理，得到需要估计的线性回归方程式(6.9)，如下:

考虑通过引入虚拟变量检验政策效果，仍可以把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TRIPS这一政策变量用D₁表示，因此有:当t≥2001时，D₁= 1;当t＜2001时，D₁=0。引入虚拟变量后，关于高技术产业的线性回归方程为式(6.10)。

在开始实证分析之前，我们再来确定一下各系数的含义。根据柯布－道格拉斯函数的意义，我们知道:(1)β₁和β₂分别代表了专利申请量的研发资金投入弹性和研发人员投入弹性，即保持其他因素不变时，1%的研发资金投入(人员投入)的变动会带来专利申请量变动的百分比;(2)β₀在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中被理解为配合资本投入和劳动投入的生产的综合技术水平，这里我们理解为包括管理水平等在内的其他影响因素，统称为综合环境因素，显然综合环境因素在式(6.8)和式(6.10)模型中分别为e^β0和e^β0+β3。

6.1.2.4　高技术产业整体实证分析过程及结果

对高技术产业(TOTAL)的专利申请量与其研发资金投入和人员投入的模型进行OLS估计得到式(6.11):

对该估计结果中的系数显著性和残差进行检验，发现自变量LNRDRY的系数未通过t检验，估计值不显著，主要是因为残差存在二阶移动平均MA(2)，因此简单的OLS估计法并不能得到较好的估计结果，对模型引入移动平均项MA(2)进行修正，得到模型式(6.12)，Eviews输出结果参见附表6－4:

此时模型估计结果不存在易方差，消除了自相关，拟合优度为0.989，较之前的估计结果有所提高，而且各变量的系数估计值均在0.01的显著水平下显著，拟合较好。该结果说明如果不考虑政策变量以及其他的影响因素保持不变时，对于高科技产业整体而言，研发资金投入和研发人员投入都对其专利申请量有非常明显的弹性影响，具体而言，研发资金投入增加1%时，高技术产业专利申请量增加1.11%;研发人员投入增加1%时，高技术产业专利申请量增加0.73%，对比而言，研发人员的投入弹性低于研发资金的投入弹性，高技术产业专利活跃程度对研发资金投入更加敏感，同时也可以看出由于两个弹性之和远大于1，高技术产业的专利申请有显著的规模递增效益。

接下来我们增加政策变量D₁进入模型，即式(6.9)，用OLS方法进行估计，得到估计结果为式(6.13):

对该估计结果进行系数的显著性检验，易方差检验和自相关检验，我们发现这一估计结果中，因变量LNRDRY和虚拟变量D₁的系数都不显著，而且残差序列存在高阶自相关，对模型引入自回归项AR(7)进行修正，重新得到回归结果式(6.14)，Eviews输出结果参见附表6－5:

经过自回归项修正后，我们再次检验系数估计值的显著性等，发现已消除自相关，不存在异方差，并且每个变量的系数估计值都在0.05的显著水平下显著，模型拟合优度提高到0.998，拟合效果较好。

对比式(6.12)和式(6.14)，可以看出不考虑其他影响因素时，当模型中增加我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这一政策变量时，我国的高技术产业专利活跃程度与研发资金投入和人员投入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

第一，考虑β₁和β₂的变化，发现资金投入对专利产出的作用进一步加强，专利产出的研发资金投入弹性增大了，从原来的1.11提高到1.34，但专利产出的研发人员投入弹性降低了，从原来的0.73下降到0.40;

第二，考虑综合环境因素的变化，发现我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前后综合环境也发生了变化，从e^－2.45变为e^－1.34，综合环境因素整体改善，因此，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对于我国高技术产业整体而言明显改善了专利生产的社会环境。

6.1.2.5高技术产业分行业实证分析过程及结果

按照上述方法对我国高技术产业分行业进行OLS分析时，有些回归模型会产生系数不显著，特别是还会出现内生性问题，即因变量与残差估计量之间存在高度相关性，此时OLS估计量已不是最优估计量，此时我们采取广义距估计方法(GMM)进行估计。

首先，采取与高技术产业整体模型相同的OLS估计方法得到医药制造业(PS)的专利申请量模型(6.15)，Eviews输出结果参见附表6－6:

引入政策变量D₁，即考察我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对医药制造业专利产出活跃程度的影响，采用GMM估计方法得到模型(6.16)，Eviews输出结果参见附表6－7:

同理，采用OLS和GMM估计法分别得到航空航天器制造业(AS)、电子及通信设备制造业(ETE)、电子计算机及办公设备制造业(COE)、医疗设备及仪器仪表制造业(MEM)四个行业的专利申请模型，同时分别引入政策变量D₁，得到以下四对回归结果［式(6.17)～式(6.24)］，Eviews输出结果参见附表6－8至附表6－15:

为了便于比较和分析，我们把上述回归方程中研发资本投入和人员投入的弹性系数估计值列在一张表上，并与是否引入政策变量作对比。同时，我们发现在分行业的线性回归中得出的参数估计值(即弹性系数)出现了负数，因此，虽然同属于高技术产业，五个行业专利产出的要素密集度并不相同，判断标准为:如果研发资金投入的产出弹性为负时，该行业的专利产出为劳动密集型;反之，如果研发资金投入的产出弹性为正时，该行业的专利产出为资金密集型^[2]。于是得到回归分析结果，见表6－3。

表6－3　　我国高技术产业五个行业专利产出、研发资本、研发人员回归结果

资料来源:根据回归结果整理。

根据这一判断标准，我们对我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这一政策变量前后，五大高技术行业专利申请活跃程度与各行业研发资金投入、研发人员投入以及综合环境因素的估计结果进行分析，得出:

(1)医药制造业的专利产出从劳动密集型转变为资金密集型，且综合环境有很大改善;

(2)航天航空器制造业的专利产出仍为资金密集型，但人员投入的产出弹性从负转为正说明其资金密集程度有所降低，值得注意的是入世对航天航空器制造业的综合环境影响是恶化的;

(3)电子及通信设备制造业的专利产出仍保持资金密集型，但人员投入的产出弹性从正转为负说明其资金密集程度有所提高，综合环境也有明显改善;

(4)电子计算机及办公设备制造业的专利产出仍保持劳动密集型，且我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前后其综合环境因素未发生变化;

(5)医疗设备及仪器仪表制造业的专利产出仍保持资金密集型，且我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前后其综合环境因素未发生变化。

6.1.2.6　结论及分析

我国高技术产业的专利产出整体属于资金密集型，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之后，资金密集度进一步提高，且专利产出的整体环境有显著改善，但具体到五个分行业则情况各有不同，电子计算机及办公设备制造业和医疗设备及仪器仪表制造业的专利创造活跃程度并没有受到入世的影响，而医药、航空航天器、电子及通信设备制造业的专利产出均受到入世的影响，但影响效果并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