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学习西方,力求全变的变法思想
“向西方学习”,是鸦片战争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的一种时尚和潮流。首先打出这一旗号的,毋庸讳言就是地主阶级改革派的龚自珍、林则徐、魏源等人。林则徐被誉为“开眼看世界”的第一人,魏源提出了“师夷长技以制夷”的主张。此后的洋务派和早期改良派也都主张向西方学习,但出发点和目的却完全不同。继承龚、魏改革派优良传统的不是洋务派而是早期改良派。
19世纪70年代,西方列强对中国加紧侵略所造成的严峻形势,使得早期改良派产生了适应形势、学习西方的变法思想。薛福成在《筹洋刍议》中指出:中国正处于“古今未有之变局”中,已由“华夷隔绝之天下,变为中外联属之天下”。因此,“治世法”也应随着“世”的变化而变化,“世变小,则治世法因之小变;世变大,则治世法因之大变”。其结论是“变者,非好变也,时势为之也”。(1)郑观应在《易言》中说:“由今之道,变今之俗,宜览往古,法自然,诹远情,师长技,攻其所短,而夺其所恃。”何启、胡礼垣也说:“当今之世而不变今之法……亦无以决疑征信,大得于民。”(2)陈虬则发出了“时变矣,而犹欲袭先业而守旧教,恭己无为,坐致治平,是犹持方枘而周圆凿,其不得适也必矣”的感慨,强调:“法者治之具,王者制法,而不为法所制。欲法先王,亦法其所以为法而已。”(3)王韬直截了当地提出:“孔子而处于今日,亦不得不一变。”(4)总之,早期改良派从中国传统的“穷则变、变则通”的变易观出发,认为“天下事未有久而不变”之理,由此而产生了要求适应形势,学习西方国家政治与法制的变法思想。
早期改良派在变法主张上,有继承林则徐、魏源的一面,但由于时代的不同,他们的变法主张多是从中外比较的角度提出的,而且初步设计了变法的方案。薛福成说:“西洋诸国,恃智力以相竞,我中国与之并峙,商政矿务宜筹也,不变则彼富而我贫;考工利器宜精也,不变则彼巧而我拙;火轮、舟车、电报宜兴也,不变则彼捷我迟;约章之利病、使才之优绌、兵制阵法之变化宜讲也,不变则彼协而我孤,彼坚而我脆。”(5)马建忠较之薛福成涉猎的变法领域更为宽广,他指出:“忠(马建忠)此次来欧一载有余,初到之时,以为欧洲各国富强,专在制造之精,兵纪之严。及披其律例,考其文事,而知其讲富者以护商为本,求强者以得民心为要。护商而赋税可加,则盖藏自足;得民心则忠爱倍切,而敌忾可期。他如学校建而智士日多,议院立而下情上达。其制造、军旅、水师诸大端,皆其末焉者也。”(6)陈虬还列举了十分详尽的变法方案:“富之策十有四:设官钞、定国债、开新埠、垦荒地、兴地利、广商务、迁流民、招华工、汰僧尼、税妓博、搜伏利、汇公产、开鼓铸、权度尺。强之策十有六:更制服、简礼节、变营制、扼要塞、开铁路、改炮台、广司官、并督抚、弛女足、求材官、限文童、练僧兵、禁烟酒、限姬妾、优老臣、广外藩。富矣,强矣,非人不治,治之法:开议院,广言路、更制举、培人才、广方言、整书院、严举主、疏闲曹、定户口、权盈虚、严嫁娶、定丧葬、汇礼典、正词戏、新耳目、申诰戒。”(7)
由此可见,早期改良派不仅在广阔的规模上要求向西方学习,而且提出了与龚、魏的更法改制以及洋务派的稍变成法思想不同的变法主张。虽然他们还没有形成对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总体认识,他们的变法主张也没有摆脱维护封建基础的窠臼,有时甚至是进一步退两步,如薛福成说:“我国家集百王之成法,其行之无弊者,虽万世不变可也!”“今诚取西人器数之学,以卫吾尧舜禹汤文武周孔之道,俾西人不敢蔑视中华,是乃所谓用夏变夷者也。”(8)但是应该指出,改良派已经从世界大势的角度来看待中国所发生的变化,来论证中国变法的必要性,这不仅体现了深切的忧国爱国情怀,也反映了他们在政治、法律文化观上的进步。特别是在向西方学习的问题上,早期改良派的方针是全面学习,变通为用。他们的这一方针,可以说已为后来的向西方学习开辟了一条正确的途径,不但对后来的变法维新起了先导作用,也为介绍和引进近代西方先进的政治学说和法律思想提供了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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