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军舰靠泊台湾可行么

如今，台湾海军试图通过“远海机动”来实践“存在舰队”，以确保台湾海上交通线的畅通——除了期待美舰来台靠泊，他们还希望争取与美军进行对抗演习。

特约撰稿／田聿

2016年7月28日，美国夏威夷火奴鲁鲁，中国海军导弹护卫舰衡水舰和导弹驱逐舰西安舰参加“环太平洋－2016”演习。

近年来，美国国会不断利用相关法案，对美国国防部预算与开支的规范进行政策引导，而向台湾施以援手。虽然在《2017财年国防授权法案》（NDAA）中，原本参议院的“美国对台六项保证”与众议院的“美国应邀请台湾参加‘环太平洋’军事演习”等内容在多方角力下未能通过，但前总统奥巴马所签署最终版本中仍就美台军事交流陈述了国会的“表达意见”（Sense of Congress）：国防部长应该执行美台间高级军官与资深官员交流计划，旨在提升美台军事关系。

2017年，美国参议院军事委员会进一步表决，同意“美国海军军舰例行停靠台湾高雄或其他任何适当港口，并允许美国太平洋司令部接受台湾提出的进港要求”的表达意见。美国众议院军事委员会所提出的版本虽然没有相关内容，但经全院表决后，要求国防部长在2018年9月1日前提交美舰访问并停泊台湾港口的可行性评估报告，同时一并提交美国接受台湾军舰停泊夏威夷及关岛的可行性报告。届时美国国防部长所提出的可行性评估将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也将反映行政部门对此表达意见的看法。

国会授权法案的重要性

1979年，中国内地和美国之所以实现关系正常化，是以美国与台湾当局“断交、废约、撤军”为前提，最重要的是切断美台军事同盟关系。

虽然美军协防台湾司令部和美军顾问团于1979年4月撤销，“美台共同防御条约”在1980年终止，但美国国会为了保持对台关系，又制定了《与台湾关系法》（TRA），并于1979年3月表决通过、4月经卡特总统签署，且追溯自1979年1月1日生效。

其后，美国的全球战略布局着眼于“联中抗苏”，中国内地为了解决建交时未达成共识而搁置的美国对台军售问题，一拍即合的在1982年8月签订“8·17公报”，美国作出“逐步减少对台武器销售”的承诺。台美“断交”时，奉命来台为美台新关系进行谈判的副国务卿克里斯托弗曾遭到国民党特务煽动的上万名抗议者的“臭鸡蛋洗礼”，没想到却在1993年出任美国克林顿政府的国务卿后，就发表正式声明，宣称包括本届政府在内的每一届美国政府都确认《与台湾关系法》在法律效力上优先于1982年公报——前者是美国法律，后者为政策声明，而这份声明以法律形式进行陈述，则要到1994年4月美国国会通过的《1994-1995年对外关系授权法案》。

之后，从“铺路爪”远程预警雷达到爱国者PAC-3反导系统的重大对台军售之所以成行，或多或少与美国国会以法案形式授权有关。

美舰靠泊台湾的障碍

台湾军港的港勤设施在成功级、康定级、济阳级与基德级等主力舰服役时，都曾进行过整修，但最大问题是水深不足与电力不稳定。

以基德级驱逐舰吃水9.6米作为参考，美国海军提康德罗加级巡洋舰、伯克级驱逐舰能靠泊的特务军港只有基隆旗津港与苏澳中正港，吃水11.3米的尼米兹级航母更只能在港外锚泊。如果美舰要靠泊台湾高雄左营军港，像长驻日本长崎佐世保基地的美军黄蜂级两栖攻击舰“好人理查德”号吃水8.1米，要视潮汐才能进出左营港，唯一进出无碍的作战舰艇，恐怕只有吃水3.9米的自由级与吃水4.3米的独立级濒海战斗舰，但这两型舰自服役以来就从未通过台湾海峡，若进出基隆、左营与马公测天岛等军港，是否会违背美国既有政策，是美军必须考虑的问题。

台湾军港电力稳定性是另一个难题。据2016年台湾“监察院”发布的调查报告，早在2006年，台湾海军为了获得稳定、安全及可靠的电力，打算在左营、苏澳基地建立战备电厂，确保电力供应，但因技术、环保与预算等因素限制，项目并未实施，这也暴露了台湾军港供电来源单一的窘境。参考台湾“经济部能源局”在2005年发布的“长期负载预测与电源开发规划报告”，展望未来10年电力“备用容量率”为15.8%至17.7%。

事实上，根据台湾“政府资料开放平台”上面的信息，2015年的备用容量率只有11.5%，如果加上台湾核一、核二厂的“变相提前退役”与花莲和平电厂输电铁塔因台风倒塌，除开周末用电低谷外，台湾电力备用容量率长期处于“供电警戒”的橙灯与“限电警戒”的红灯之间。

而轮流限电难免形成电力污染，势必对泊港接用岸电舰艇的电子设备产生影响，令美舰来台靠泊的意愿大打折扣。即使台湾海军代号“威海计划”的“左营第二港口扩建工程”在2025年如期如质完工启用，有足够的水深、稳定的双重供电来源，但台湾海军三大主战舰队中，只有配备康定级护卫舰的第124舰队驻左营，而配备成功级护卫舰的第146舰队驻在马公、基德级驱逐舰与济阳级护卫舰所组成的第168舰队远在苏澳，交流的广度及深度都极为有限。

台湾海军的算盘

对台湾海军而言，“允许美国太总部接受台湾提出的进港要求”才是《2018财年“国防”授权法案》的重点。自从1992年、1998年陆续与韩国、南非“断交”后，台湾海军敦睦舰队所能到访的国家，要么没有海军，要么海军规模很小，台湾海军无法与之切磋技术。尽管台湾海军还能通过小规模的军售培训与接舰辅导来获得美方的内容、方法和要求支援，或从威胁评估、企图想定设计到演习计划中学点美军的作战思维与战术理念，但只是个人或是任务编组，与多重威胁下的舰队综合演训存在巨大差距。

相比之下，中国内地2014年首度获邀参加美国“环太平洋”军演，到2017年20国集团峰会期间美国总统特朗普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举行会晤，习近平答应派遣人民海军参加2018年“环太平洋”军演，这意味着人民海军连续三届获邀参加。

虽然按照美国法律规定，美国国防部被禁止在可能因联合作战行动等“不当暴露造成国家安全风险”的情况下与解放军进行军事接触，解放军迄今在“环太平洋”演习中只能参加搜索、救援、人道援助等课目，但能与多达几十个国家的海军交流与演训，所建立的人脉与获得的经验也足以作为沟通节点与他山之石。

如果美国太平洋司令部得到国会授权，台湾海军势必会利用敦睦远航的便利，在美国夏威夷或关岛提出进港要求。虽然交流与演训的对象只有美军，但其仍可借机学习新知识。北京之所以高调反对美舰泊台，反映出对美国重新重视台湾地缘战略价值的警惕。

1853年，用军舰撞开日本国门的美国远东舰队司令佩里曾在1854年勘察过台湾，他向华盛顿递交的备忘录里建议：美国应该占领台湾，就能够控制东南亚航运枢纽，并可控制中国沿海的港口，进而控制中国。1942年，美国国际关系理论学者斯派克曼提出“边缘地带”概念，作为遏制“心脏地带”国家的“撒手锏”，海军力量恰是其中的重要手段之一。

针对参议院军事委员会的草案，“美国在台协会”主席莫健（James Moriarty）表示：“美国军舰停泊台湾港口显然是非常困难及危险的。”这在一定程度上表达了美国行政部门的看法。岛内媒体评论认为，这番话无疑是在向蔡英文当局示警，划下红线，避免影响中美关系。但从莫健在美国在台协会、美国驻北京大使馆以及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等机构的任职履历看，其警告未尝不是“意有所指”，即台湾当局的游说工作不如专注于“让美国太平洋司令部接受台湾提出的进港要求”，那样做或许阻力较小。

无论如何，台海两岸角力从未停歇。台湾海军试图通过“远海机动”来实践“存在舰队”，以确保台湾海上交通线的畅通——除了期待美舰来台靠泊，他们还希望争取与美军进行对抗演习。对此，有台湾评论质疑，“即便特朗普最后通过法案，试问接踵而来的两岸关系恶化与美中台之间的波澜，后果真是台湾能承受的吗？”

□  编辑  漆菲   □  美编  虎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