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白宫时无怨无悔

我离开白宫时无怨无悔^[1]

哈里·杜鲁门

1953年1月15日

我很高兴在我离开白宫之前有这个机会再一次向你们讲话。

下星期二，艾森豪威尔将军就要出任美国总统了。新总统就职宣誓之后不久，我将坐火车回到我在密苏里州独立城的家中，我将重新成为这个伟大的共和国的平民百姓。

这样做是很正常的。总统就职日将充分展现我们的民主进程。我很高兴自己能成为其中的一部分——高兴地希望艾森豪威尔将军取得一切可能的成功——高兴全世界能有机会看到我们美国的制度如何简朴地、和平地把总统大权从我手中转交到他的手中。这是有关民主制度的一堂极好的直观教学课。我对此深感自豪。我知道各位也是如此。

在过去的两个月中，我尽我最大的努力使这次转交能有序进行。我同我的继任者就内政外交诸项国事交换了看法，我的内阁官员同他们的继任者也谈了。我想说，艾森豪威尔将军和他的助手们对此通力合作。国家大权如此井然有序地从一个政党转交给另外一个政党，在我国历史上从未有过。我认为，一个真正的先例由此诞生。

今晚对诸位，我没有什么新的启示——没有政治声明——没有政策宣言。我心里只有几件事想对大家说。我想说“再见”，“谢谢大家的帮助”。我想花一点时间，说一下自从我就任总统以后发生的事。

我将从1945年4月12日以来我的工作室谈起。这就是在白宫西翼的总统办公室。作为总统，我的大部分决策文件就是在这张办公桌上签署的。这是很多总统的办公桌，它将成为更多总统的办公桌。

我就任总统以后出访过欧洲、墨西哥、加拿大、巴西、波多黎各、维尔京群岛——威克岛和夏威夷。我几乎访遍了我国每一个州。我乘飞机行程13．5万英里，乘火车行程7．7万英里，乘船1．7万英里。邮政线路跟随着我。无论我到哪里，总统办公室就设在哪里。

总统工作绝大部分是作决定——大大小小的决定，几乎每天要作几十个。各种文件可能在政府各部门传阅一时，但最后总是送到这张桌子上，然后就留在这儿了。总统——无论他是哪一位——必须作出决定。他不能把责任推卸给别人。没人能代他作决定。这是他的工作。

这就是我在将近8年时间里在这儿，在这间屋子里所做的事。在白宫主楼二层楼上有一间书房——同这间屋子几乎一模一样，我晚上和早晨在那儿处理我在办公室没能处理的文件。

当然，我和太太有3年多不住在白宫。我们住在街对面的布莱尔宫。那是在白宫几乎倒坍，必须重建的时候。我在布莱尔宫也有一间书房，但住在布莱尔宫没有住在白宫方便。保安部门不让我步行过街，因此我得每天早晨乘车过街到白宫办公室，中午回布莱尔宫用午餐，饭后再去白宫办公室，最后在晚上乘汽车返回布莱尔宫。荒唐，对吗？但是必要，我的卫士这样认为——在诸如此类的事情上，他们是上司。

现在，当然，我们回到了白宫。白宫一切情况良好，艾森豪威尔将军可以住在这儿，在这儿办公，这对他极为方便。我很高兴整修工作在他任期开始之前全部竣工。

新总统将在8年前我出任总统截然不同的情况下就职。1945年4月，我以副总统的身份主持参议会。下午5时左右，参议会休会，我去众议长雷伯恩先生办公室商议悬而未决的立法事宜。我刚一进去，便被告知厄尔利先生——他是罗斯福总统的一位秘书——要我打电话过去。我接通了厄尔利先生，他让我尽快去白宫，从宾夕法尼亚大街入口进去，去罗斯福夫人的书房。

我到了那儿，罗斯福夫人把噩耗告诉了我。我感到震惊，就像你们不久也感到的那样——消息通过电台和报纸传了出去。罗斯福总统去世了。我表示愿为罗斯福夫人效力，然后我通知国务卿召集内阁成员。

晚上7点9分，在首席法官斯通主持下，我在内阁厅宣誓就任总统。

那些天事情发展很快。组建联合国的旧金山会议已定于4月25日召开。我被问及会议是否如期召开。我宣布按计划进行。这是我的第一个决定。

出席罗斯福总统葬礼后，我前往众议院大厅告诉国会联席会议我将继续执行罗斯福总统的既定方针。

5月7日，德国投降。5月8日，消息公布，这一天是我61岁生日。

不久，丘吉尔先生打电话给我，希望同我和俄国总理斯大林开会。不久，我们达成一致意见，丘吉尔、斯大林和我在德国波茨坦会面。

与此同时，第一颗原子弹在新墨西哥沙漠爆炸。

对日战争继续进行。我决定用原子弹结束战争。我作出这项决定，相信这会拯救千百万人的生命——美国人和日本人。日本投降了，我们面临把军队撤回国内，把经济从战争时期转变到和平时期的大问题。

所有这一切发生在4个月多一点的时间内——从1945年4月到8月。我说这些是要说明你们的总统工作范围涉及之广。

所有这些紧急情况，所有的应付对策，要求总统长时间工作——通常一天工作17个小时，没有加班费。我平均每天签名600次，每月同数百人面谈，每年同数千人握手，同时还要处理事关全世界瞩目的重大事宜。地球上再没有一件工作权力如此集中，决策责任如此之大，困难如此之多的了。

我希望诸位都能认识到这是一件多么重大、多么艰巨的工作——不是为了我，因为我即将离去——而是为了我的继任者。他需要每个公民的理解和支持。你们仅仅每隔四年出来一次为候选人投票，然后回家去说一句“好了，我的事完了，现在让新总统去操心吧”是不够的。他独自一人是不堪重任的。

不管你们的政见如何，不管你们是共和党还是民主党，你们的命运与他在这间屋子里所做的事是密切相关的。总统是全国的总统。作为美国公民，我们必须支持他。他将得到我的支持，我希望你们也给予支持。

因此，在我清理这张办公桌的抽屉，在我和夫人离开白宫时，我们无怨无悔。我们感到我们担任此项公职是全力以赴的。我希望并相信我们为我们国家的幸福和世界和平作出了贡献。

富兰克林·罗斯福逝世时，我感到比我更能胜任总统职务的大有人在。但重担落在了我身上，我义不容辞。我为之竭心尽力。

在我任职过程中，在我在这间办公室工作的期间，我清醒地认识到，我并不是孤军作战——有你们同我一起共事。

没有人民的帮助和支持，没有一位总统有望领导我们的国家，或承担这项重任。我得到了帮助——你们给了我支持去担当建立自由世界的力量并维持和平的重大事业。

这些是千秋大业。这些是我们共同完成的大业。

我对此永远感激不尽。

现在，我该道晚安了——愿上帝保佑你们大家。

王　寅　译

【注释】

[1]本篇采用“炉边谈话”形式向美国人民广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