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惬意的日子

最惬意的日子

查中凡

我本来在四川工作，回族干部。因此宁夏回族自治区成立时，一纸调令，把我调到宁夏来了，仍操老本行，到了自治区计委办公室任秘书。在自治区党委常委兼计委主任马信同志直接领导下工作。

马信同志是一位既坚持原则又通情达理的领导。寓通情达理于坚持原则之中，是一位好接近的高级领导干部。在马信同志领导下工作，可以说获益良多，记忆深刻。

马信同志的优良品质很多：对人随和，平易近人；相信群众，与人为善；对群众交心，自己讲真话，从而带动和启发了群众讲真话；从来不打棍子，不抓辫子，不带帽子，把跟他一起工作的职工当成朋友，大家在一起相处不必有“防人”之心。

记得一次跟随马信同志下乡调查，在当时一方面放卫星报高产，同时又低标准饿肚子，而且还不敢说。马信同志从同心县喊叫水公社的地里拔了一把糜子，只有三寸高，基本上不长穗子。他说带回去吧，拿到自治区党委常委会上让领导们都看一下。看还吹不吹牛？据说当时上层之中有人为此对他进行了严肃批评。但他毕竟敢讲真话，了不起。

在一次计委召开的全体会议上，马信同志问大家对农业生产情况的看法。一般都只好说套话“形势大好，问题不少，前途光明”。说完一般就不吭气了。马信同志问这是真话吗，大家笑而不答。马信同志举起右手做了一个手式，把中指弯起来，大姆指按着小姆指，把食指和无名指弯在中指的下面说：“我亲眼看见农村的牲口都瘦成三楞子了，说明人吃不饱，牲口也吃不饱，拿什么种地哟？并指出这个问题很严重，不能再说假话了，不然要出大事的。其实大家都明白，只是没有人能像马信同志那样率直地讲出来。

有一次随马信同志出差去西安，在路上马信同志哼起了《五月的鲜花》，那时候我还不了解他，冲口而出地问，你还会唱《五月的鲜花》？他笑了笑说：你了解我吗？随即讲起了1937年刚考上大学，日本鬼子打来了，不得不先扛起枪打鬼子。我这才知道我们的领导是一位爱国抗日的大学生，令人肃然起敬。

那些年代还没有和谐这个词。但能和睦相处，人与人之间有偕趣总是好事情，我们单位就经常处于这种状态。在“以阶级斗争为纲”做人做事谨小慎微的气氛中，能够相处在一种“不设防”的环境中是非常难能可贵的，我们的单位可以说“基本上”是不用设防的。为什么叫“基本上”呢？因为在那个时期总有“左派”存在，只是多少不同而已。记得当时有两位历史已经证明被划错了的“右派”同志，他们有真知灼见，有见地，但在特定的历史环境下，一般噤若寒蝉，还往往一有风吹草动就被烙烧饼，反反复复地被打“死老虎”，我们单位就没有这种情况。反而在职工大会上，马信同志往往询问他们的看法，大家不觉得他们与大家有多大差别。这也是难能可贵的。

时间最能证明过去多年的事情是否正确？过去了这么多年人们尚能回忆起来并认为正确，这种环境是幸运的。这就是只能归功于当时遇上了一位好的领导。只有生活在蓝天下，才能有风和日丽的好氛围。

参加革命工作半个多世纪了，工作调整过若干次，环境变动过若干次，但记忆最深，感到最惬意的还是在马信同志直接领导下过的那段日子。我敢肯定我这看法会得到与马信同志共过事的大多数同志的认同。

（2006年6月15日）

作者简介：

查中凡，男，回族，1929年12月生，四川广元人，中国共产党党员。1950年1月参加工作，原在四川省江油县任县计委副主任兼计划统计科科长。1958年9月调宁夏回族自治区计委工作。先后任计委办公室秘书、综合计划处副处长；阿拉善左旗（当时属宁夏）头道湖区副区长；自治区重工厅综合计划处副处长、处长；自治区工办（即经委）、工业厅计划处处长；自治区人民政府办公厅副主任、主任；对外经委副主任（主任黑伯理兼）；自治区重工业厅厅长，兼国防工办主任，相应任行政部门的党组副书记、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