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贸体制改革应该先行一步

（九）召开全国第二次进出口工作会议和部分省市区进出口委主任座谈会，统一思想，坚定改革发展方向

对外开放政策的实施，调动起各方面的积极性，对外经济贸易各项工作都取得显著进展。随着国民经济调整进入关键阶段，外贸经营放开后也出现了某些经营秩序比较乱的问题等，在全国外经贸系统引起了一些思想波动，在一定程度上干扰着外经贸业务的发展和外贸体制改革的进行。

经国务院批准，全国第二次进出口工作会议于1980年12月12日至29日在北京召开。各省区市进出口委、外贸局和外贸部各总公司负责同志，国家机关有关部委负责同志共250人参加会议。会议认真传达学习了中央关于进一步调整国民经济的指示精神，讨论了调整时期对外经济贸易工作的方针和任务，落实1981年的进出口计划，研究了有关的政策和措施。

谷牧副总理在会议开幕时作了重要讲话，强调首先要端正认识，统一思想，妥善安排好新一年的工作。其中，重点精神是：

1.贯彻调整方针，外经贸工作是不是只退不进，出口发展是不是高指标、“左”的思想影响

1981年出口计划安排，扣除国际市场价格上涨因素，按实物量计算比1980年还略有减少，但有人还认为是高指标，有26亿美元的缺口安排不下去。经过认真的讨论，大多数同志认为对外经济贸易调整，应该是有下有上，总的还是要有所增长，有所发展。出口贸易在调整期间需要有所增长。外汇收支有较大逆差，必要的粮食、棉花、化纤进口和关键的技术、设备引进，还得保证，不增加出口，外汇怎么来？不进口，不仅不利于国民经济调整，还可能影响正常生产和市场供应，引发诸多矛盾。而且，大力发展进料加工出口，提高出口产品质量和档次，清仓利库，积极开拓国际市场，出口还是有潜力可挖的。要节约用汇，除保证稳定国民经济所必需的粮食进口外，其他都要量力而行，要严格控制市场消费品特别是高档耐用消费品的进口，加强外汇管理，改善外汇平衡状况。

2.“外贸体制改革先行一步”的提法对不对

外贸体改是不是太快了？面对当时出现的对外成交有些乱，有些产品在国际市场上削价竞销，“肥水外流”，有的人对外贸体制改革产生怀疑。大家冷静地分析产生问题的原因：一是许多人做国际买卖没有经验，新兵上阵出差错；二是有的要求急了一些，必要的行政管理和组织协调工作跟不上，并不是改革的方向有问题。多数同志认为，改革外贸体制，总的来说要同国民经济体制改革大体上配套进行。但是，从长期闭关自守转到对外开放，很多事情都找上门来，有些需要办又可能办的事，应该先办起来，不能等。从这个意义上讲，外贸体制改革应该可以先行一步。外贸体制改革做了一些事，实践证明是促进了外贸的发展，这是检验其正确与否的标准。还有些事是应该改而没有改的，如给一些有条件的大企业或联合企业外贸经营权，改变国家统负外贸盈亏吃“大锅饭”的体制等。为了解决外贸经营秩序比较混乱的问题，要加强设立外贸公司工作的管理，加强计划指导，加强物价和海关管理，组织联合成交等，并首次提出抓紧建立各个行业的出口协会，作为民间组织，在政府的支持和指导下，互通情况，交流经验，协调行动，互相促进和监督。

3.要不要利用外资、是不是可以放手借款

大家重新学习和领会邓小平、陈云同志关于外资“不管哪一种，我们都要利用，因为这个机会太难得了，这个条件不用太可惜了”的教导，进一步解放了思想，着重讨论了怎样善于使用，怎样使每个项目都能够比较快地见成效的问题。提出如下方针：①由少到多，量力而行，稳步前进；②选准使用方向和重点，要根据调整国民经济的需要，主要用于加强国民经济薄弱环节和基础设施、老厂技术改造和能够扩大出口收汇的项目；③把综合平衡、统一规划同每个项目的可行性研究结合起来，重视发挥经济效益，保证按期还本付息；④把利用外资和引进技术、引进科学的经营管理方法结合起来。利用多少外资，不决定于能借到多少钱，而是决定于国内有多少配套人民币，即可用于积累的财力、物力如何。

4.强调了加强团结和抗腐蚀的问题

在困难面前，外经贸各级干部和职工要深刻理解、坚决贯彻中央的决策，统一认识，认清形势，振奋精神，团结一致，同心同德，克服困难。在处理各种问题时，要顾全大局，互相谅解和支持，不能互相埋怨，更不能互相拆台。在处理中央和地方的关系上，中央要体谅地方的困难，地方要考虑全局，服从中央。该分散的要分散，该统一的必须集中统一起来。口岸与内地要搞好协作，工农贸之间要结合好，部门与部门、地方与地方之间要相互配合和支持。提醒大家千万要在与资产阶级打交道中，防止各种腐朽思想的侵袭。

5.会上还传达了中央在对外经济贸易系统设立纪检监察部门、查处违法乱纪案件的决定

经过认真学习讨论，会议确定了以下几点：

（1）努力挖潜，争取完成出口计划指标。1981年计划安排出口任务176亿美元，与上年基本持平。但因一些换汇的大宗商品货源减少，有的受到配额和原料限制，有的成本增高等原因，第一步先按会议反复衔接、货源落实的150亿美元部署工作；其余26亿美元，作为争取目标，会后再进一步落实。

为完成出口计划，提出以下六方面要求：

一是发展出口商品生产，保证货源。传统出口货源，建议在计划上给予确实保证，巩固发展外贸生产基地、出口专厂、专车间。有关贷款应予保证。完成任务好的企业，职工的收益可以高一些。不准将出口基地、专厂产品转内销。

二是提高产品质量，以优质取胜。外贸收购实行优质优价，鼓励生产部门提高产品质量、档次。根据国际通用的技术标准，制定出口质量标准。不符合出口标准的商品，外贸部门不收购，商检不签证放行。

三是进一步开展“以进养出”。积极利用各种灵活贸易方式增加货源，扩大出口。各方面要主动地充分利用“以进养出”周转外汇，安排一批出口货源。用于进料加工的进口物资，免征关税和工商税。

四是清仓利库。认真组织清仓查库，争取从中增加30亿元的出口货源。不能出口的要转内销，变质的经批准可报废。国家超储积压物资，建议拿出一部分出口。

五是具体分析出口亏损原因，合理调整有关政策。出口亏损有的是真亏，也有的是由于价格、税收、利润分配不合理造成的假亏。要具体分析，会同有关部门提出解决办法。高亏又没有发展前途的商品，减少或停止出口。外贸和生产企业要加强和完善经营管理，从主观上努力，降低成本。

六是开拓国外市场，逐步建立商情网。巩固港澳市场，并发挥港澳的转口作用。发展对美、日、西欧共同体贸易。大力开拓海湾国家和拉丁美洲国家市场。要充分发挥对外经济贸易研究、咨询机构的作用，形成对外经济贸易咨询情报中心。把国内外有关部门和驻外机构组织起来，逐步形成一个脉络相通、反应灵敏的对外经济贸易商情网。已有的国际贸易刊物要办好、办活。进一步发挥贸促会等民间团体的作用，为发展对外经济贸易服务。

（2）加强经济核算，努力减少外贸亏损。为控制外贸亏损，外贸部要会商财政部协同各省区市核定出口平均换汇成本。核定出口平均换汇成本的依据是：以上年出口实际换汇成本为基础，考虑当年出口商品流转计划、商品经营分工的调整、出口商品内外价格涨落因素等，实事求是地核定或作必要调整。

减少亏损是大家共同的责任。所有对外经济贸易单位都要从全局出发，树立勤俭办一切事业的观念，讲求经济效益，加强经营管理，认真搞好经济核算，增收节支，分担国家困难。

（3）严格控制进口，加强外汇管理。一是对一般物资进口要具体分析，区别对待。保证稳定经济最必需的粮食进口；糖、棉进口要随着经济作物的发展逐步减少；国内已能生产和正在发展的工业品进口要加以控制。二是技术引进结合现有企业的挖潜、革新、改造，有重点、有选择地引进设备制造和工艺技术，改变过去进口许多成套设备的状况。对进口的技术和设备要很好地利用、消化。三是进口要加强统一管理，严格审批制度。必须严格执行已颁发的《对外贸易进口管理试行办法》、《对外贸易地方进口管理试行办法》。四是加强外汇管理。要严格执行即将公布的《外汇管理暂行条例》。任何人不得越过外汇主管部门超计划动用外汇。禁止将外汇存放在境外。地方外汇和留成外汇一定要用于调整经济所迫切需要进口的物资，使用计划要按规定上报备案；进口商品要严格执行许可证制度；地方、部门多余的外汇，可以通过中国银行进行调剂。

（4）积极稳妥地利用外资。利用外资要严格遵循谷牧副总理提出的四条方针。考虑到我国国际收支逆差较大，偿还能力有限，近几年，利用外资的重点放在多争取政府间和世界银行的长期低息贷款上，也可以适当地搞一些合资经营、合作生产、补偿贸易、来料加工、租赁等。但要选准项目，注意投资效益的发挥，防止变相拉长基本建设战线，影响国内工业发展，冲击正常出口贸易。

要加强利用外资的统一管理，实行严格的责任制。国家统借统还和地方、部门自借自还的，分别核算，承担经济责任；明确规定借用贷款、合资经营和补偿贸易项目的审批权限；建立完善的经济报表制度等。

（5）加强管理、协调，积极稳妥地推进外贸体制改革。会议讨论了一年多以来外贸体制改革的情况，认为，总的来说改革调动了各方面的积极性，促进了出口货源的增加，对发展外贸起了促进作用，成绩是主要的。在工作中也有问题，主要是对外成交上有些乱，有些商品削价竞销，“肥水落入外人田”。对这些问题，应十分重视，认真解决，使外贸体制改革健康发展。

会议指出，在调整期间，改革一定要服从于调整，有利于国民经济全局的稳定和改善，步子要更加稳妥。原来考虑明年16个省、自治区、市实行外贸自营、自负盈亏的试点，需要重新做些调整。为了更好地完成1981年的外贸计划，根据国务院领导同志的指示精神，会议商定：京、津、沪三市的外贸总公司改为外贸部和地方双重领导，以外贸部为主，自1981年1月1日起，核定换汇成本，实行独立核算，财务与外贸挂钩。广东、福建两省，则仍按中发〔1979〕50号文件和〔1980〕41号文件执行，但在对外成交上，要服从全国的统一规定。其他原来打算自负盈亏的省、区，经征求意见，均暂缓实行。原定部分商品自营、财务同外贸部专业总公司不脱钩的省、区（包括江苏），仍按原规定办理。

要认真抓好管理协调工作，坚持统一对外，克服某些混乱现象，这也是外贸体制改革的重要内容。

（1）成立进出口公司，一定按规定经过正式批准。未经批准的，不得经营进出口贸易。中央各部的进出口公司要按照批准的经营范围办事，不能跨行业经营。地方对外成交权，应集中在省里，不再逐级下放。

（2）加强物价、海关管理。要严格执行国务院关于严格控制物价、整顿议价的通知，跨地区、跨行业高价抢购出口货源的现象，必须坚决制止。实行进出口许可证制度。发挥海关监管职能，要把好关，凡不符合规定的，不予放行，并按国家有关规定进行处理。海关总署要会同有关部门，研究制订适应新情况的关税规定。

（3）组织联合对外成交。除外贸部各专业进出口总公司统一经营的石油、成品油和组织统一成交的商品以外，在各部门、各地区交叉经营的主要商品中有200余种，分别由外贸部按有关专业组织联营，或采取各种协调形式联合对外成交。军口的民品出口应由外贸部会同国家机械委统一协调。鉴于对港澳贸易问题较多，专门拟订了管理协调办法，报国务院批转执行。

（4）抓紧建立各个行业的出口协会，作为民间贸易组织，在政府的支持和指导下，互通情报，交流经验，协调市场、价格、客户，互相促进，互相监督。由外贸部和有关部门共同抓好，先选择几个重要商品按行业组织起来，认真试验，摸索经验。

经过这次会议，在一定程度上澄清了某些认识，但思想、行动上仍存在不少问题。概括起来主要是这样几个方面：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对外经济贸易工作成绩是主要的，还是错误是主要的？有没有“左”的错误问题？对外贸体制改革的情况如何看？是要继续前进还是停顿下来，甚至“走回头路”？在国民经济调整中如何进一步把对外经济贸易各项工作做好？为进一步统一大家的思想，完成各项外经贸任务，1981年5月5~9日，国家进出口委、外资委在京召开部分省、区、市进出口委（办）主任和国务院有关部门负责人座谈会。谷牧副总理针对存在的主要问题作了重要讲话。在提高思想认识的基础上，讨论修改国家进出口委起草的《关于当前对外经济贸易如何为国民经济调整服务的报告》和《关于对外经济贸易中加强统一对外的若干规定》。

1.关于认识问题

谷牧副总理讲了以下几点：

（1）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中央确立了对外实行经济开放的政策，1979年、1980年两年，对外经济贸易工作，包括外贸体制改革，成绩是主要的。去年12月，我在全国第二次进出口工作会议上有个讲话，对于我们这条战线工作的发展作了分析和估计，现在我不改变那个讲话中的看法。这两年多来，对外经济贸易工作得到了各级党政领导的重视，调动了各方面的积极性，实际工作取得了新的进展，增长幅度较大，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外贸体制改革的大方向是正确的，效果是显著的。也出现了若干毛病，主要是对外成交发生了某些乱的情况，“肥水落入外人田”。但这主要是发生在少数地区、少数部门和部分商品上，是前进过程中难以避免的。其原因是缺乏经验，在改革中管理协调工作没有跟上。我认为，有问题应当承认，应当改正，但不能说成这是路线上的“左”或右的问题，这是个工作问题。有同志提出，对这个问题要讲透，我认为要讲透现在还有困难，因为有些问题还要再实践考察一个时期。总之，这两年对外经济贸易工作不存在什么路线错误，不要无限上纲，同志们和广大职工工作很辛苦，很有成绩，大方向正确。大家可以放下这个思想包袱。

（2）对前进中出现的问题和毛病，应当认真加以解决和克服。尽管乱的问题是局部的，不能夸大，但也要重视，发现了就要纠正。香港华润公司张先成同志是个很好的同志，他一方面反映港澳市场上乱的情况，一方面派工作组到各省、市交换意见，研究解决的办法。他这样做是很对的，对他反映的情况应当予以重视。因为香港市场容量有限，大家都搞些大路货拥到那里去，削价竞销，把市场搞乱了，对我们没有好处。有一段时间，反映乱的消息，雪片似的飞来，中国人讲，外国人也讲。中央领导同志很重视，专门作了批示。根据中央领导同志的指示，我们下决心把改革的步子放慢一些，认真采取措施解决乱的问题。去年12月全国第二次进出口工作会议以来，为此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例如十六省、区、市原来准备自营和自负盈亏，除广东、福建两省外，暂时不搞；三市的外贸总公司由地方领导为主，改为以外贸部为主；等等。采取这些办法放缓改革的步子，看来是必要的、正确的。

（3）关于外贸体制改革的问题，有些看法不一致，同志们给外贸部提了些意见，外贸部应当认真听取大家的意见，改进工作，搞好体制改革。但是，我要强调地说，在这个问题上，有些思想不适应，认识不一致，不仅是外贸部门的问题。主要是因为多年来，我们“闭关锁国”，对外经济交往的实践少，缺乏国际经济活动的经验和知识，基础差，思想认识跟不上形势的发展。这是多年“闭关锁国”造成的。我可以举出很多例子来证明，比如，使用日本海外协力基金问题，这项贷款利息为3%，期限是30年，算起来在这个期间国际上货币的贬值率比利率还要大，是很合算的。前年9月，我到日本去，前首相田中说，你们早就应该来谈，可是中国人自尊心太强，我们多方旁敲侧击加以提醒，你们就是不来，本来两国关系正常化后就应来谈的。这说明我们不懂，拖到这时候才去。世界银行的贷款我们以前也不懂，是人家主动找上门来的。麦克纳马拉访华时，我对他说，我们是有960余万平方公里土地、10亿人口的国家，没借你们一分钱，你们叫什么世界银行。麦表示，他来就是为了要积极解决这个问题。不久，世界银行恢复了我们的席位。但这时他们的本期贷款已分完了，最后从盈利中先给我们筹措了1982~1983年度的贷款8亿美元，一半无息，一半有息。又如出口亏损的问题，有些是假高亏。因为国内利润税收分配问题，你赚我亏，吵来吵去长期解决不了，影响了出口货源。国家对出口应当采取扶持和鼓励的政策，有些商品即使国家给予补助也要争取出口，这是世界上许多国家所普遍采取的政策。但在我国，这项经济政策长期没有落实。这个问题，也不能怪外贸部。外贸体制是要改革的，有些方面也可以先行一步，但是外贸体制和整个国民经济体制一环扣一环，互相制约，想把步子迈大一点也不容易。我说这些的意思是，对当前外贸工作中存在的一些问题，外贸部有责任，但都责怪外贸部是不公正的。我们要冷静地分析这些问题，总结经验，提高认识，不断地研究解决，不能互相埋怨。

2.在调整中进一步发展对外经济贸易各方面的工作

从长远来看，我们的对外经济贸易工作，包括进出口贸易、引进技术、利用外资、劳务出口等，要有个大发展，外贸体制也要有个大改革，只有这样，才能适应四个现代化的要求。我们讲对外经济贸易为国民经济调整服务，这当然是对的，但只是这样提出问题也还不够。对外经济贸易是国民经济的有机组成部分，是实现“四化”很重要的环节。在调整期间，它本身也有调整、改革、整顿、提高的问题；在国民经济经过调整后的发展中，也将要求对外经济贸易有进一步发展。我们不但要看到当前，也要看到长远，不但要看到国内，也要看到世界形势的发展，老是关起门算账是不行的。世界银行的一些专家在中国调查后，写了一个考察报告，准备在征求我们意见后正式提出。我花了两个晚上仔细看了这份考察报告的摘要。他们对我们的计划、财政、工农业生产、银行、进出口作了大量的调查工作，提出了意见。当然，关于政治方面的问题，他们搞不清楚，有些莫名其妙的说法，我们提了修改意见，他们接受了。但是关于经济问题，他们有许多见解是值得我们重视的。他们对我们外贸工作的看法是：

“外贸体制的变革有助于从进出口的迅速增长中获益。应当允许出口单位，特别是工业品出口单位，进口那些国内缺乏和质量低劣的原料和零部件。”——就是说，在出口工业中，勉强采用国内技术落后的零部件以保护国内工业的做法不一定有好处。应该促进和国外产品有一点竞争。

还有，“最重要的应允许中国的生产部门和外国客户建立持续的和直接的联系”。

“还有一个应当考虑的重大难题是，在中国这样大的国家里，国内价格和世界价格之间应有怎样的恰当关系。”

“采取直接措施加强中国的设计能力，让中国的设计师和生产负责人员更多地了解外国的工艺、产品、特色和要求。”

“中国在80年代发展途径的选择会受到多方面的限制，但政府在两个方面还有回旋余地。第一，对当前的消费和未来消费的分配比例（通过积累率的确定）、贫穷人消费和其他社会人口消费的分配比例进行选择。第二，是通过更好的政策和计划、体制改革、利用各种机会进行对外贸易、借用外资及技术转让来提高效率。”——他们把对外经济贸易看做两方面的回旋余地之一。

他们的意见很有参考价值。今后20年内，我们如果不抓紧运用国际上有利于我的条件，在吸收外资、引进技术、发展对外贸易等方面多打主意来促进国民经济的发展，可能要犯错误。我经常接触外国人士，这次去欧洲有这样一个深刻的印象，即外国工、商、政界人士，尽管前一段对我们一些成套设备合同的问题吵得很厉害，说我们不守信用等，但他们仍然都认为中国这个市场对他们具有很大的吸引力。他们说，你们目前有困难，我们双方可以研究今后合作的可能性。国际上有这样好的条件，为我们调整和发展国民经济提供一个回旋的余地，如果我们不能加以很好的利用，显然是不聪明的。

因此，关于对外经济贸易这个领域里的事情，我们要想得开阔些，看得远一些。

（1）外贸出口要有个大发展。

这个道理是很清楚的。我们必须进口的物资不能少，如粮食、棉花等；虽然大型成套项目一般不引进了，但是老厂要进行技术改造，需要引进先进技术和某些先进设备。要保持外汇收支的基本平衡，就得通过抓体制改革和政策调整，调动各方面的积极性，使外贸出口有个大发展。今年头几个月，国民经济的情况比预计的要好，特别是农业，通过各项政策包括各种联产计酬责任制的落实和多种经营的发展，情况很好。工业转向加快发展消费品生产，第一季度轻工业产值占工业总产值的50%以上，这是多年来第一次出现的轻工业产值占优势的局面。这都为发展出口创造了好的条件。去年出口完成180亿美元，今年计划176亿美元。今年1~4月，比去年同期有所增长，我看搞好了今年应当超过计划，超过去年的实绩。

增加出口，第一，是靠农副土特这些传统商品。山东去年兔肉、兔毛换汇6000万美元，今年出口花生米可搞到1亿美元；江苏去年生产了25吨珍珠，苏州一个市就生产了2万吨蘑菇。这方面潜力很大。但是，光靠这类产品还不够。第二，要大力发展工业制成品的出口。世界银行对中国经济的考察报告中说，中国要解决外汇短缺问题，使商品进入国际市场，应当把发展工业制成品出口，放在优先地位。中国有足够的低薪、熟练劳动力，有大规模生产的潜力，前景是有希望的。我们要充分发挥我国劳动力多，人民勤劳、勇敢、智慧的优势，发展工业制成品，发展劳动密集型产品；下决心把出口专厂、出口生产线、生产基地搞上去，保证有稳定的货源；把品种、质量搞上去，在提高商品档次、更新换代、提高履约率上下工夫；要加强科研设计，引进必要的先进技术和关键设备，生产更多的适销对路的出口产品，提高竞争能力。特别是沿海城市，要在这一方面下工夫、用力量。内地也要根据自己的优势，搞些“拳头”商品，像四川有1亿人口——天府之国，工业有一定基础，如果几年之后，没有几个畅销世界的“拳头”商品，应当说努力不够。

从长远来看，外贸出口要大发展，80年代后期出口商品结构非有个显著的改变不可。我们工业的潜力很大，搞得好很有希望。造船工业去年光是民用船舶就成交了40万吨，军用舰艇也成交了一批。五机部今年一季度就成交了10亿美元。通用机电产品的出口也在不断增长。其他行业也有潜力，冶金部就有许多事可做。方毅同志多次说过，攀枝花有很多钒钛尾矿，国外有销路，但因出口要交税有亏损，限制了出口，大量丢在金沙江里。为什么不能提出申请减免税，组织出口？难道丢进金沙江，糟蹋资源，造成污染，反而合理吗？总之，各行各业都要致力于发展工业制成品出口，千方百计，大挖潜力。经过全国的努力，争取到80年代后期，工业制成品特别是高中级工业制成品的出口有个显著的发展。

（2）认真抓好利用外资的工作。

在这方面，我们的工作有点被动。1979年我去日本谈判贷款，原来想1980年能拿到一点就不错了。与大平一谈，1979年度就给了2亿美元，1980年度又给了2.3亿美元。由于思想准备和组织准备不够，这些钱我们用得不理想，6个项目中2个项目发生了问题。世界银行的贷款，也有类似情况，原定6个项目变成了2个，第一个回合就考验了我们的水平，说明我们的工作跟不上，钱借来了不会用或用不好。据说印度为了使用世界银行的贷款，组织了一支200多人的专家队伍。我们才抽了多少人？当然要靠各有关部，但是也要集中一点力量。现在世界银行承诺第一批8亿美元贷款，到80年代末期可能达到好几十亿美元。怎么用好这笔贷款，要组织个强有力的班子。这次会上，湖北的同志提出地方能否提几个项目？这件事是要给各省、区、市打个招呼，大家都可以从本地实际出发，规划一下，提出些项目，以供统一考虑选择。

利用外资的方向已经明确了。首先是能源、交通建设。能源除煤炭、石油以外，水电也是重要项目。此外长江航运的开发，包括各沿江码头建设，是不是也捆起来算个项目。为了迎接下一段的工作，要选择一批项目，做好可行性研究，比较分析，确定后就不要变了。

教育这个项目不能放松，这是人才开发，非常重要。在第二批世界银行贷款中还应当列教育项目。

老厂技术改造，也是今后利用外资的重点，要准备一批项目，不要等人家来了，从头研究，打被动仗。西德的黑森州和巴伐利亚州都要派代表团来访，而且都要到辽宁去。他们认为辽宁的机床厂不要作多大的技术改造，只要利用他们的一点零部件，改用他们的油漆，外观好看些，他们就可以帮我们推销。我们机床的价格，比第一、第二世界的便宜，这种机床他们也不大生产了，加以改进，打到第二、第三世界大有希望。所以，老厂如何搞技术改造，国内应有个规划安排，综合利用外资、引进技术，把现有基础的潜力充分挖掘出来。

还要加强矿山的开发。根据现在的情况看，新能源虽然在进行试验研究，但在今后二三十年内，除核电以外，其他像太阳能、风力等的开发，估计难有大的突破。因此，煤炭的开发利用，又被人重新重视。外国人对我们的煤炭很眼馋。贵州六盘水煤炭的开发是个很重要的项目，加上铁路的改造、湛江港的扩建，把这些搞上去，整个西南经济就活了，煤炭、有色金属的出口就搞活了。这是件大事，经过前段酝酿，要下决心办。香港李嘉诚表示可投资30亿港元（合10亿元人民币），还有些外商愿意投资，在座的我们国际信托投资公司的荣毅仁同志积极性也很高。关键是国内投资，我们的铁路、煤炭资源、土地也是投资，此外需要的国内投资数量不会太多，能不能想些办法。像这样看准了的项目，没什么风险，银行在信贷上能不能想些办法，西南几个省及广西能不能合作开发。最近，小平同志让我赶快把规划拿出来。还有有色金属、稀有金属的开发，平果、德兴、攀枝花等要一起上，这显然难以办到，但是上一两个行不行？不能干起来就全面开花，不干就都停下来，研究来研究去，下不了决心，时间都给耽误了。

现在利用外资已经迈开了步子，可用的钱是不少的。世界银行、日本海外协力基金，还有好几个国家提出的各种各样的贷款。西方世界经济滞胀，各国都在为它的过剩资金找出路。比利时提出，他们国家小，拿不出很多钱，给贷款要买他们的东西，但是预付的15%的定金可以给无息贷款。意大利提出20%的定金可给无息贷款。科威特人均国民收入15970美元。他们说，他们原来有两篮子“鸡蛋”放在外国，一篮子在欧洲，一篮子在美国，现在想在中国再放一篮子。中国政治稳定，地大物博，劳动力多，对国际游资很有吸引力。我们要抓紧时机，妥善规划，择优合理利用。从长远来看，一定要把利用外资这件事抓好，从现在起就要抓紧。

（3）要重视外贸运输问题的解决。

发展外贸，必须抓好外贸运输。有适销的货源，还得及时运出去。现在外贸履约率不到50%，这不行，应该是100%，除非发生不可抗拒的事故。外贸运输有运力不足的问题，也有互相扯皮、抵消力量的问题。我已同袁宝华、郭洪涛同志谈过，请国家经委设立一个专门机构来管理外贸生产、协调外贸运输，进出口委要积极配合工作。还有长江航运的充分利用问题，一条长江等于14条铁路，江水滚滚向东流，水多船少。这个问题说了多年，应当抓紧解决。港口建设和管理问题，各方面发挥积极性办船队的问题，也请国家经委、建委同有关方面一起，拿出个方案。

（4）要落实支持鼓励出口的经济政策。

发展外贸，遇到了亏损问题。这里头有经营性的亏损，这是真亏；有政策性的亏损，这是假亏，无非是内部利润分配，是装到这个口袋还是装到那个口袋的问题。这件事，中央其他领导同志都多次讲过，要国家进出口委迅速拿出个解决方案来。对于这个问题的观点，就是要从全局算总账来判断是亏还是不亏，要从鼓励扶植出口来考虑问题，要调动出口基地、出口专厂、各部门、各地方发展出口的积极性。凡是出口对国家有利的商品，就应当在经济政策上加以保护、支持，而不是限制。

（5）打出去做生意，开拓新的国际市场。

世界上可以做生意的地方很多，不要把目光局限于港澳，都拥到那里自己挤自己。《国内动态清样》上登了一个材料：广东派了一个5人组成的机械产品推销小组，到南美转了一圈，做成2600万美元的生意。所到之处，看到中国产品很受欢迎。世界上许多地方，都苦于不知道怎样同中国做生意。我们有许多产品在国际市场上是很受欢迎的。如山东的椭圆大草篮，每个卖13美元；上海的手帕，每打可卖7美元；天津的布鞋，7美元一双。我们从北美、欧洲、中东一些地方，也听到类似的反映。卢森堡一个商人说，我们这里买得起票飞到广州参加交易会的商人并不多，你们为什么不来推销？卢森堡的一个国务秘书对我讲过，卢的机场是免除关税的，建议我们在那里设点卖货，并表示如我们认为卢森堡人少买卖不多，他可以同我们搞合资经营，在比利时设点。总之，在国际市场上，我们可以开辟新阵地的地方是很多的，经营方式也可以灵活多样。我们要把打出去做生意这篇文章做好。

（6）要制订发展外贸的长远规划。

为实现外贸的大发展，全国和各地方、各部门都要搞重点商品的长远规划。根据各地的资源、技术优势，重点发展什么、扶植什么，出口的国别、地区分工等都要有个规划。不能总是走一步说一步，要的时候就急如星火，不要了就一砍了事；也不能互相抄袭，大家一哄而起都去搞那些简单容易的大路货。

（7）外贸体制改革要继续抓紧。

前面已经讲过，过去已经进行的改革，大方向是正确的，不能因为前进过程中出了些缺点和问题就大惊小怪。不重视解决出现的这些新问题是不对的，但因此不敢改革，走回头路，也是不对的。中央多次讲，体制不改革，是没有出路的。外贸体制改革与整个经济体制的改革是连在一起的，特别在当前调整时期，改革要服从于调整，想作大的、彻底的改革比较困难，要稳步前进但不能停止。应当看准一项，改革一项，逐步进行。外贸体制改革，应由外贸部负责抓，主动进行工作，有关方面积极加以帮助。希望外贸部在今年下半年把看准了的问题如何改革，提出方案来。外贸部应当对全国各地区、各部门的进出口贸易起指导、帮助的作用，已经成立进出口机构的单位，外贸部要加以支持，经常给他们通报国际行情，找他们开会，交流经验，研究解决问题，进行具体的指导和帮助，协调统一对外活动。

改革外贸体制，着重点是调动各地区、各部门和企业的积极性，搞好工贸结合、农贸结合、内外贸的结合。当前，要扶植一些有条件的大企业或企业联合体直接经营外贸，作为试点，在统一对外原则的指导下，让他们去闯，可能会闯出新路子来，当然也可能会出点这样那样的毛病，但不要怕，有了毛病加以解决就是了。这次广交会开得就比较好，说明我们抓统一对外、抓管理协调还是有办法的。还有成立同行业出口协会、建立口岸联合成交中心等，都要抓紧落实。总之，外贸体制改革今年能搞什么，明年能搞什么，这里谈到的和未谈到的，统统交外贸部加以研究，提出方案来。下次专门开会加以讨论。

胡耀邦总书记通篇看过谷牧副总理在会上的讲话稿，批示：“很好。长期以来，我们相当的部门、下级党委养成了一种不刻苦动脑子、奉命行事的恶习，现在扭转这个坏习，确实很费劲。但一定要扭，否则四个现代化就没有希望了。扭的可靠办法，在我看来，就是经常作切实的具体检查，无情督促，限期改正和完成。如此抓它两三年，再加上把通过实践考验的有朝气的年富力强的同志提上来，我看，事情还是大有希望的。”

这次会议起到了“加油站”的作用，各地、各有关部门认真传达落实会议精神，在第二次进出口工作会议的基础上，又进一步提高了思想认识，统一行动，真抓实干，到年终不仅完成了176亿美元的出口计划，还比上年的180亿美元增长了14.3%，其他各项工作也都取得积极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