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星村主动城市化模式雏形

三、九星村主动城市化模式雏形

截至2010年底，九星人已经在主动城市化道路上走过了十多年。十几年的探索之路虽然艰难，但是，给予九星人的回报是丰厚的，而且，丰厚的回报不仅仅局限于经济领域，而是遍及九星村经济、社会、文化等各个领域。换句话说，九星村主动城市化的努力是全方位的，它以发展、壮大村集体经济为切入点，在集体经济发展以后，甚至是在发展集体经济的同时，村域内社会、文化、管理体制、人的思想观念等各方面都得到大大推进和全面提升；反过来，村域内得到发展和提升的社会经济文化等诸方面，通过自身的改变和相互之间关系的调整与优化，从不同角度，为主动城市化路径的发展与完善提供支撑。因此可以说，主动城市化发展路径与九星村经济社会文化等各领域相互促进、共同发展，并最终融为一体，建构出具有自己特色的主动城市化发展模型。

由于该模型仅仅是九星人十几年的探索成果，还需要不断予以发展和完善，因此，它只是主动城市化模式的雏形。当然，虽然它只是一个雏形，但它毕竟已经成型，并在实践中显示出蓬勃的生命活力，因此，从理论的角度将这个初具模型的主动城市化模式予以呈现，还是很有意义的。我们将从经济、社会、文化、管理体制和村庄自治五个方面，对这一雏形模式进行详细的介绍。

（一）主动城市化模型的经济特征

在九星村，主动城市化模式的最明显特征体现在经济发展领域，具体地说就是，因为村民的经济诉求，主动城市化才被逐渐地创造出来，也是在满足村民不断增长的经济诉求过程中，主动城市化才被逐步完善，并在村域范围内，被推广到经济以外的其他发展领域。因此，可以说，经济特征是九星村主动城市化模式的核心。

实际上，无论是九星人自己还是外来者，在解读和研究该村主动城市化模式时，第一关注点就是它的经济成就，其次才涉及其他发展的方面。事实上，只有对九星村十几年来经济发展的基本轨迹及其成就有一个准确的认识，才能够弄清楚其整体的发展状况和基本趋势，也才能够理解主动城市化的本质内涵及现实功能。关于这一点，不仅仅是现实生活中GDP倾向的思维定式，也是现实生活的基本逻辑。例如，当我们首先关注九星村近几年所获得的各种荣誉称号时，我们是没法恰当地理解这些荣誉和其被授予的背景与原因的，只有我们首先了解了九星村十几年来的奋斗历程及其取得的成就时，“中国十大名村”、“中国特色村”、“中国十佳小康村”、“全国创建文明村镇工作先进村镇”、“全国民主法治示范村”、“中国最具影响力品牌村”和“中国名村影响力排行榜第4名”等称号才有理解的根基和理解的渠道，从中我们才能看出整个社会大环境的关注焦点和价值倾向，才能够深入了解、全面认识和研究九星村主动城市化各因素之间的关系样式和主动城市化总体模式。

那么，作为主动城市化模式核心因素的经济因素具有哪些独到特征呢？我们认为，下列几点应该被认真关注:

第一，经济发展的基本路径。这是主动城市化模式得以被创立的关键环节，也是主动城市化本身的基本发展路径。通过总结九星人自己的解读，通过对获得的大量纸质材料、电子材料的认真提炼，我们认为，这个基本路径就是由前后相继的三个发展阶段打造而成的，这三个阶段分别是:第一阶段——三场一路；第二阶段——上海九星综合贸易市场；第三阶段——上海九星控股（集团）有限公司。虽然该村在2010年5月28日又成立了“上海九星社区股份合作社”，从对主动城市化路径的建设意义上看，目前还很难看出它的实际价值，因此，在本研究中，我们没有将其作为构成九星村主动城市化发展路径的一个阶段，而只是把其当作第三个阶段的积极促进因素。

第二，主打产业的选择。在主动城市化模式下，九星村主打产业逐渐调整为第三产业，并将发展重心集中于综合贸易市场的建设，形成了“一业（市场业）为主、一业（市场业）特强”的产业发展格局。

九星综合贸易市场业态经历了一个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的发展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他们首先从选择进入市场开始，经过自觉的市场培育行动，逐步扩大市场影响力和知名度，进而在站稳脚跟的前提下，通过服务对象的准确定位和市场业态的不断调整，使市场规模不断扩大，经济效益不断提高，九星村也凭借着市场建设的突出成就，而跃升为全国市场第一村。

九星村在调整市场业态的过程中，特别是在2005年以后，开始关注与市场建设有直接关联的延伸产业的发掘与建设，截至2009年，已经形成了包括小额贷款公司、广告公司等在内的六大衍生公司，这六大公司与九星综合贸易市场形成了互补效应，通过它们之间的良性互动，大大提升了九星市场的综合竞争能力，也为该村以市场业为特征的“市场兴村”道路提供了具有生命活力的推动因素。

但是，九星村目前的产业格局存在一定的发展隐患，具有一定程度的脆弱性，主要表现为产业结构过于单一、市场定位层次过低、发展路径与村庄区位带来的特殊限制因素存在冲突，等等。所以，该村主动城市化发展模式，还需要进一步探索，并需要不断优化。特长明显和弱点突出是雏形状态中主动城市化模式的必然现象；扬长避短、创新发展，是雏形状态的主动城市化模式进一步发展所必须思考的问题。

第三，股份合作制。作为集体经济的组织与运行方式，九星村股份合作制的特点非常突出，在以下三个方面显示出自己的独创性:其一是村民全员参与的股东组成形式。按照“户口在村、劳动在册”的基本标准，该村原村民被全部吸收到股份合作公司中，成为村集体经济的原始股东，享受股东的权益，履行股东的义务。其二是共享发展成果的强烈追求。九星村组建股份合作制公司的一个重要动力，是为村民提供一个永久性的财产收入来源，以解决村民因为失地而可能陷入失去生活保障的窘困局面，这和主要着眼于吸收资金、利用社会游资保证企业发展的融资型股份公司有着本质的差异，显现出九星村股份制改革的福利性特点，为九星村股份制公司的合法性和生命活力提供了道德保障。其三是因地制宜、创新发展的建设思路，主要表现在如下几个方面:股东资格与原村民的对等关系、股份配额标准和股份种类的设置、新村民标准和待遇，以及现金进现金出的操作方式等。

总之，九星村股份合作制的建设过程和建设内容，充分反映了主动城市化模式之下的该村村民主动、求实、创新发展的一贯表现，也反映了该村创新实践的新型城市化模式生命活力的源泉。

（二）主动城市化模型的社会特征

九星村主动城市化模型的社会特征主要包括如下几个方面的内容:

其一是构建起行政村与综合贸易市场合二为一的社区管理新模式。在该模式下，市场依托行政村而繁荣与发展，行政村借助市场支撑而重新焕发青春。换句话说，九星市场之所以迅速崛起和持续发展，得益于对行政村所拥有的各种资源，特别是土地资源和人力资源的低成本开发、利用，得益于行政村在政治领域的优势和行政村内固有的相对和谐的人脉关系；反过来，行政村得益于综合贸易市场日益强大的经济实力，不但增加了经济收益，从而获取了可以发挥传统村落功能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行政村应该发挥的功能，而且因为功能发挥的正常与到位而赢得了村民的支持，并成为村民的经济和精神依托。

其二是形成了与传统农村和传统农民迥异的生活方式和保障模式。主动城市化模型下的九星村，没有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民，产生了工厂式的劳动模式和城市化的生活与休闲方式；同时，因为土地被征用以及工资性收入和财产性收入的大幅增加，九星村村民的社会保障方式已经由土地保障转变为一方面享受新型农保的保障功能，另一方面享受财产性收入的保障功能，所以，总体保障水平和保障形式与传统农村中的农民相比较，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其三是构建起新型的村域内人际关系，形成了具有全新功能的社会交际网络和社会支持网络。一方面，因为外来人口的急剧膨胀，村域内人口性质和人口结构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外乡人”与本村人数量严重倒挂，各种组织不断出现，并型构出不同的互动模式；另一方面，因为市场天然具有的开放特点，促使村域内各类人群和各种组织不断走向融合，因此产生出层次不同、互有交叉的社会交际网络和社会支持网络。

（三）主动城市化模型的文化特征

主动城市化模型中的文化特征，主要关注汇聚于九星人群体中的非物质文化，也就是所谓的狭义文化。按照英国著名人类学家爱德华·B.泰勒的解释，狭义文化“是一个复杂的整体，其中包括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风俗以及人作为社会成员之一分子所获得的任何技巧与习惯”^[4]。对照主动城市化进程中的九星人，我们认为，下面两句话最具有代表性，能够体现在他们身上逐渐生成的文化特征，分别是:“创新是九星发展的关键，求实是九星腾飞的根本”和“坚忍不拔、勤奋好学、自主创新、求强务实”。前一句话是在九星村随处可见的宣传口号，后一句话则是他们自己总结出的九星精神。实际上，这两者的本质含义是一致的，前者是进一步浓缩的、标语化了的九星精神；后者则更具解释性，也更为关注手段与目标之间的现实逻辑关系，它们从各自不同的视角，诠释了九星村主动城市化的主要文化特征。

另外，在主动城市化过程中逐渐被培养起的社会责任意识，也是九星村人所呈现出的主动城市化的主要文化特征之一，其具体表现，或曰物质载体分别是致富后的结对帮贫行动、各种各样的救助捐款活动等。这在我国社会转型期的宏观背景下，具有特殊的社会价值和文化意义。

（四）主动城市化模型的村庄自治

在九星村，村庄治理呈现出一元为主、多元参与、元元俱重的新型治理特征。所谓的一元为主，是指九星村党委在村庄诸项事务中起着主导作用，发挥着导向功能，是村域各种治理力量中的最关键部分，是整个治理链条上的最关键环节。所谓的多元参与，是指村域内围绕着村党委而形成的各种治理力量，包括市场党委、九星村委、上海九星控股（集团）有限公司、九星村群团组织、各种社会组织、村民大会、股东大会、村民和市场经营者等各种参与力量，他们从不同方面、在不同领域中发挥着作用不等的治理作用。所谓的元元俱重，是指包括村党委在内的各种治理力量，在有关村域内各种经济社会事务的决策、执行、监督、反馈等各项治理环节中，均起着重要的、不可替代的作用，特别是九星村在村民自治领域中创造出开放式的会议模式，即村民大会允许和吸纳股东参加，股东大会允许和吸纳村民参加，使得村庄治理更具透明性和公开化，对推进村庄自治的建设与发展具有启发意义。

当然，由于时间还非常短暂，九星村主动城市化的村庄治理模式还存在着需要不断完善的地方，随着城市化和城乡一体化的进一步发展，这种村庄自治模式将进一步自我完善。

【注释】

[1]资料来源:《委员称全国失地农民超4 000万缺乏保障体系》，http://china.nfdaily.cn/content/2011-03/10/content_21038810.htm。

[2]蒋波，李生杰:《九星之梦》，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48页。

[3]蒋波，李生杰:《九星之梦》，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48页。

[4]转引自郑杭生:《社会学概论新修》，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4年版，第6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