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通货紧缩与经济增长关系的分析

六、关于通货紧缩与经济增长关系的分析

（一）凯恩斯的通货紧缩有害论

凯恩斯对通货紧缩是持否定态度的，凯恩斯认为，通货紧缩的再分配效应不利于生产者，因为“通货紧缩将使财富从一切借入者，即从工商业者和农民手里转移到借出者手里，从活跃分子的手里转移到不活跃分子的手里。”凯恩斯还认为通货紧缩会提高实际利率，加重借债人的负担，而“现代企业经营所需的资金大部分是借来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势必会使之陷入停顿状态。对于任何一个企业经营者，这时暂且退出经营是有益的；对于任何一个打算支出的人，如果他尽可能地推迟这种行动，对他是有益的”。因此，通货紧缩会对社会生产活动产生抑制作用，使失业增加。由此，凯恩斯认为通货紧缩是有害的，他说：“不论是通货膨胀还是通货紧缩，都会造成巨大的损害。两者都会改变财富在不同阶级之间的分配，不过相比而言，通货膨胀更为严重一些。两者对财富的生产也同样会产生影响，前者具有过度刺激的作用，而后者具有阻碍作用，在这一点上，通货紧缩更具有危害性”。由于通货紧缩对经济具有破坏作用，所以凯恩斯主张政府干预经济，主要运用财政政策来增加政府支出，稳定有效需求，抑制通货紧缩。凯恩斯对通货紧缩危害性的分析是深刻而有警世意义的，其反通货紧缩的政策建议不仅在历史实践中收效甚大，而且对今天各国反通货紧缩可以说仍然具有借鉴作用。

（二）奥地利学派对通货紧缩持温和的态度

奥地利学派不像凯恩斯那样对通货紧缩持否定态度，他们认为在通货膨胀情况下，暂时的温和的通货紧缩有助于恢复货币中性和经济均衡。米塞斯和哈耶克等人认为，通货紧缩是繁荣过度的必然后果。如果听任繁荣局面发展下去，就会引起生产结构的失调，那就得以通货紧缩的形式付出代价。奥地利学派的这种观点与美国经济学家费雪的看法是一致的。费雪认为，通货紧缩实际上就是商业信用的破坏过程。而信用危机只是商业周期上升阶段的转折点，是此前经济过度繁荣之后的一个必需的经历。英国经济学家罗宾斯以及二三十年代美联储中追随新古典学派的大部分成员也都持有这种观点：在市场机制失灵的情况下，经济恢复均衡必须经历通货紧缩这个阶段，他们认为通货紧缩与经济衰退可以消除货币对市场机制作用的障碍，清除低效率的企业，改善经济发展环境。因此，他们对暂时的、温和的通货紧缩是持肯定态度的。

哈耶克将通货紧缩视为一个过程，并区分了通货紧缩的短期经济效应及K期的经济影响。他认为，通货紧缩虽然会带来短期的经济衰退，但这是重建失衡市场的一个必不可少的步骤。不过哈耶克也提醒人们，必须要防止威胁性的通货紧缩的发生，以免短期的经济衰退变成长期的经济萧条。奥地利学派的一些经济学家认为，为了缩短过度繁荣之后出现的通货紧缩的过程，可以在通货紧缩过程中的某个阶段，以适当的方式适量通货膨胀。哈耶克认为这要谨慎行事，因为“不惜代价地去避免通货紧缩，就一定会导致累积性通货膨胀”，由于哈耶克主张货币中性论，所以，他认为通货膨胀或通货紧缩对经济均衡发展都是有害的。这点与凯恩斯相同。不同的是，凯恩斯认为温和的通货膨胀有利于充分就业的经济增长；而哈耶克认为暂时的、温和的通货紧缩有助于过度繁荣之后的经济自动地恢复均衡。既然通货紧缩是市场机制自发作用下经济过度繁荣必须付出的代价，那么，政府对待通货紧缩的态度就应当是听任其自然发展，采取不干预的政策。由于奥地利学派对通货紧缩持温和的态度，所以该学派没有能够提出治理通货紧缩的有效方法，这使得其理论不能适应20世纪二三十年代经济形势的迫切要求，在当时影响也不大。

（三）弗里德曼认为通货紧缩有害但不是难题

在西方经济理论界持有通货紧缩“单一要素论”观点的经济学家往往根据通货紧缩的程度来分析其对经济和社会的影响，其中部分经济学家认为，温和的通货紧缩比温和的通货膨胀要好些。除了述的哈耶克等人以外，剑桥学派代表人物马歇尔也曾在1889年讨论整个价格优先稳定时，认为温和的通货紧缩比通货膨胀好一些，因为在名义工资确定的情况下，它使分配有利于工薪阶层。弗里德曼在《美国货币史：1867～1960年》等论著中实际将通货紧缩分为两类：一类是货币供应增长率过低而引发的一般性的通货紧缩；另一类是货币存量下降而引起的严重的通货紧缩。弗里德曼在1969年提出，通货紧缩产生了无利息账户持有者的实际收益率。但是，如果是严重的通货紧缩，则依然会对经济带来巨大的破坏。也就是说弗里德曼认为，温和的通货紧缩对经济不完全是有害的，而恶性通货紧缩对经济肯定是有害的。只是弗里德曼一直拒绝将通货紧缩看成是一个难题，他认为“通货紧缩是世界上最容易避免的事情，只要印刷更多的钞票就可以了”。这表明了以弗里德曼为代表的现代货币主义者对不同程度通货紧缩区别对待的态度。这种认识应当说还是较为客观的。

由于通货膨胀从长期来看对经济是有害的，而严重的通货紧缩对经济也有破坏作用，所以弗里德曼认为货币当局应当实行使货币供给增长率保持在适当水平上的固定规则的货币政策来避免大规模的通货膨胀或大规模的通货紧缩。其实通货紧缩绝不是单纯的价格波动现象或货币现象，而是由诸多因素影响下共生出来的复杂的货币经济现象，仅从货币金融层面采取措施来治理通货紧缩不仅反映出该学派理论的局限性，而且政策的实际效果也有限。

美国的实体经济已面临衰退危险。截至1997年，美国GDP中的“商品生产”部分降到32.9％，美国公司的总利润已有所下降。公众的通货膨胀预期已经改变，并开始转向通货紧缩预期。所以，英国《经济学家》指出，世界在经历了20世纪30年代的经济大萧条之后，首次进入一个全球性的通货紧缩时期。美林集团首席经济学家也出版《通货紧缩》一书，宣称通货紧缩时代已经到来。关于全球通货紧缩形成的分析及其影响的不同意见汇集在一起，引发了西方经济理论界关于通货紧缩的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