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经济发展与农业剩余劳动力转移

第一节　国民经济发展与农业剩余劳动力转移

一、国民经济发展与农业剩余劳动力

（一）农业剩余劳动力与国民经济关联的理论表述

超过农业劳动者个人需要的劳动生产率是一切社会存在和发展的基础。农业剩余劳动力的转移与国民经济的发展状况呈正相关的联带关系。农业生产水平的提高和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是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的基础和前提，国民经济的发展是农业剩余劳动力转移的条件和归宿。反之，农业剩余劳动力的转移，又是进一步提高农业生产水平和农业劳动生产率的必需，同时，也是国民经济整体发展的起点和终点。国民经济的逐步深入，又不断地提高农业生产水平和农业劳动生产率，进而有更多的农业剩余劳动力满足国民经济发展对劳动力所产生的要求。

（二）我国国民经济发展战略是形成农业劳动力大量过剩的一个重要原因

1949年以来，我国开始了迅速实现工业化的国民经济发展战略。1979年以前，我国在城乡隔离的框架中高速发展工业，众多的农村人口同小部分国民收入组合在一起，保持着一种低水平农村社会分工和低水平农村经济社会的发展。工业净产值的高比例与农业“就业”高比例，十分罕见地长期并存。在我国基本上建立起较完整的工业体系之后，长期靠工业体系自身产生的需求来推动工业发展，而迟迟没有转移到靠全面发展经济、提高居民生活水平所产生的需求，来推动国民经济工业化的深入发展。此种发展战略，把我国绝大多数的农村人口排斥隔绝在工业化的直接进程之外，使之无法成为我国经济结构变革的积极力量。1979～1984年，农业改革的成功促使国民经济在工业化道路上正常发展，打通了城乡、工农之间隔离的状态，农村剩余劳动力迅速转移出农业部门，取得了可喜的成就。然而在1985年之后，高速增长的国民经济发展速度进入低谷，使众多的已转移的农村剩余劳动力，又面临着回流农业的境况，我国农村剩余劳动力问题更加严重。

二、国民经济发展与农业剩余劳动力向非农产业转移的规模和速度之间的关系

劳动力转移规模是指一定时期内向非农业部门转移的数量。国民经济发展的不同阶段，转移的规模不尽相同。按照国际经验，人均国民生产总值达到300美元时，第一产业劳动力人数应占劳动力总数的46.1%；人均国民生产总值达到1000美元时，第一产业劳动力占总劳动力的份额为17%。我国1986年人均国民生产总值以美元计算达到310美元，同期第一产业就业劳动力占总劳动力的61.1%，高于国际经验数据15个百分点，我国到20世纪末要达到人均1000美元的生产总值目标，参照国际经验，第一产业劳动力份额将要在14年里（以1986年人均国民生产总值达到310美元时起）下降大约40个百分点。如果仍以人均国民生产总值300美元时，我国农业劳动力份额与国际经验数据差额的15%计算，到2000年第一产业劳动力的份额也要下降30个百分点，这与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关于中国农村产业结构研究报告中计算的33%的农业劳动力份额差不多，也就是说，同期第一产业劳动力实现向非农产业转移的人数约有2.5亿人。尽管我国第一产业劳动力份额从83.5%降到61.1%只用了34年，尤其在后期即1978～1985年，农业劳动力向非农产业转移速度达到了年均3.8%（不包括转移到非农产业的联合体及个体的人数），超过了农村人口的年增长速度和农业劳动力的增长速度。但因转移的劳动力大多数是就地转移，没有完全割断与土地的联系，兼业特征十分显著，这就使高于劳动力增长速度的农业劳动力向非农产业转移速度大大打了折扣。考虑到发展中国家可以利用发达国家的先进技术等因素，我国劳动力向非农产业转移要想在短期内实现人均国民生产总值目标的同时，完成劳动力产业分布的结构目标，其难度是相当大的。

实践证明，农业剩余劳动力向非农产业转移速度过快不利于国民经济的正常发展。1952年，非农产业的社会劳动力占社会劳动力总数的比重为11.9%，农业部门的社会劳动力占社会劳动力总数的比重为88.1%。1957年，非农产业的社会劳动力占社会劳动力总数的比重为13.5%，农业部门的社会劳动力占社会劳动力总数的比重为86.5%。1957年与1952年相比，农业部门的社会劳动力总数的比重下降了1.6个百分点。1962年，非农产业的社会劳动力占社会劳动力总数的比重为17.5%，农业部门的社会劳动力占社会劳动力总数的比重为82.5%。1962年与1957年相比，农业部门的社会劳动力占社会劳动力总数的比例下降了4个百分点。大家都认为，我国“一五”计划时期，国民经济的增长和发展较为正常，“二五”计划时期出现的国民经济困难与农村劳动力向非农产业部门转移速度过快有一定的关系。因此，农村剩余劳动力的转移要与国民经济实际承受能力相适应，否则，会把国民经济推向崩溃的困境。

我们既不能为了追求劳动力由农业部门向非农业部门转移的速度而放慢国民经济的发展，又不能对目前转移过程中存在的重重困难弃之不顾。正确的做法应该是：①劳动力转移的规模和速度要与国民经济的增长速度相协调，并保持适当的比例。国民经济的增长，意味着就业机会的增多。从世界大多数国家的经验看，工业生产年增长6.5%，就业增加3.5%，工业生产增长与就业增长之比为1.8∶1。^[3]超过国民经济增长速度的劳动力转移，将会给整个经济带来难以承受的重负荷。②劳动力转移的规模和速度要与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相适应。一般认为，农业劳动生产率增长1%，非农产业劳动力增长2%。 ^[4]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通常都会增加旨在满足劳动力转移所需的基本农产品数量，超过这一比例的劳动力转移规模和速度都将带来农产品供应的紧张，使农产品价格上涨，工资成本提高，进而延缓劳动力的转移。③要把人口自然增长率和农业劳动力自然增长率控制在一定的水平上，使其不要超过农业劳动力的转移速度，这样才能最终从总量上减少农业劳动力的转移规模和降低转移速度。④劳动力转移的规模与速度必须与国家产业发展政策相一致。产业发展大都经历从劳动密集型到资金密集型再到技术密集型产业的发展阶段。这三个阶段在时间上表现出的顺序演进，说明经济发展的进步。这三种产业形式并不是在一个经济发展时期相互排斥，就目前我国的情况而言，面对就业压力，应当采取发展劳动密集型产业（尤其是乡镇企业更应如此）和资金密集型产业为主的政策，争取更多的就业机会。

三、国民经济的发展与农业剩余劳动力转移的行业选择的关系

国民经济的发展会对劳动力和生产要素的产业构成起重大影响。把我国人均国民生产总值310美元时的劳动力和产值的部门构成与国际经验数据做一比较（见表9-1），不难看出，中国的劳动力产业分布构成中，第一产业的劳动力份额高于国际经验数据，同时也比第二、第三产业的劳动力份额总和还多21个百分点，第三产业的劳动力份额低于第二产业的劳动力份额。而国际经验数据中，第二、第三产业的劳动力份额之和超过第一产业劳动力份额近8个百分点，且第三产业的就业份额超过了第二产业，说明劳动力的就业已以第二、第三产业为主。与国际经验相比说明了我国目前存在的问题：①第一产业的产值份额，中国与国际经验数据相差无几，但劳动力份额我国偏高，表明第一产业仍有数量较大的劳动力需要转移。②中国与国际经验数据相比，第二产业的劳动力份额比国际经验数据低了近5个百分点，但第二产业产值份额，中国则高出近20个百分点，表明我国第二产业劳动生产率较高。其根本原因在于投资重点向有机构成高的产业倾斜，致使劳动密集型行业发展迟缓。③我国第三产业的劳动力份额和产值份额都较低，发展潜力大。第三产业是资金替代劳动受到限制的产业，大多数国家在实现人均国民生产总值由低到高的演进过程中，第三产业的劳动力和产值份额都有较快的增长，它满足了按人口平均产值和都市化增长的需要。另外，第二产业部门的发展也是一样，其中尤以制造业的发展引人瞩目。就任何一个工业化国家来说，作为工业部门支柱的制造业的发展都支持了国家工业化的演进，它不但成为提供积累的重要部门，而且还成为吸纳劳动力的重要部门。就国际经验来看，制造业的劳动力份额的增长与其产值份额的增长变动相差无几，只是到了人均国民生产总值较高水平阶段后，劳动力就业份额才会出现明显的变动趋势。

表9-1　　　　　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在300美元时劳动力和产值的产业构成

资料来源：国际经验数据见库兹涅茨著：《各国的经济增长》，商务印书馆，1985年版，第210页。中国的数据见1987年《中国统计摘要》第1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