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经济”中我们能期望什么

1.3　生产率增长：在“新经济”中我们能期望什么?

为了理解什么是生产率增长，必须理解其构成。劳动生产率增长可以划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由与劳动相关的资本增长而引起的增长，另一部分是由技术和效率改进而引起的增长。人力资本积累意味着工人获得了更多的教育和经验，因而可以促进增长。物质资本积累意味着工人拥有更多的用于工作的资本——更多的设备，因而可以促进增长。从这一点来说，我们将与劳动相关的人力资本和物质资本引起的增长称为资本密集(capital intensity)型增长，称技术和效率改进引起的增长为技术进步(technical progress)型增长。图1.5中，每个方柱的高度表示私人部门每小时产出(劳动生产率)在1960—1973年、1973—1990年、1990—2002年期间分别增长3.3％、1.5％、2.3％。第四个方柱(1995—2002年)表示劳动生产率在1995年以后的增长率为2.9％。^[7]

每个方柱的下部表示资本密集型增长，每一时期每年大约是1个百分点。技术进步型增长由每个方柱的上部表示，分别为2.3、0.5和1个百分点。但是1995年以来，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对增长的重要性增加了。^[8]

该图提供了私人部门的信息。每个方柱代表一个特定时期。方柱的高度表示这一时期的劳动生产率的增长率。方柱的上下两部分分别表示技术进步和资本密集对生产率增长的贡献。从第一时期到第二时期，我们可以看到生产率增长放慢。应注意的是技术进步的贡献大幅度降低。也应注意第一时期技术进步的贡献占生产率增长的一半以上，第二时期却不到一半。第三时期和第四时期的方柱表明生产率增长及技术进步的贡献逐渐上升。

资料来源：根据美国劳动部(http：//stata.bls.gov)数据计算。

图1.5　美国生产率增长及其构成，1960—2002年

图1.5形象地描述了劳动生产率增长率的水平、变化及其组成。劳动生产率在20世纪90年代初期先大幅度下降，表明增长放慢，然后戏剧性地上升，说明出现了快速的增长。比较生产率增长的两个部分——技术进步和资本密集，我们发现1995—2002年，资本稍稍增加，带来了明显的增长率增加。另一方面，技术进步在1960—1973年这一时期对生产率做出了重大贡献，而在1973—1990年期间其贡献却大大下降。但在1990—2002年这一时期，其贡献增大，1995年后增加更多。劳动生产率增长的下降及其随后的复苏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由资本增加而引起的技术进步。

飓风的成本

卡特里娜飓风与丽塔飓风为美国墨西哥湾海岸的居民增加了惊人的个人成本，包括无法弥补的财产损失和家庭损失。除了物质和心理成本以外，他们还遭受了巨大的经济损失。这些经济成本有些是直接成本，容易衡量。人们失去了工作时间，厂商损失了生产时间；电力设施被毁坏、工厂暂时停业等导致收入和生产损失。然而，对大多数居民和厂商来说，收入和生产的损失是暂时的。私人保险、政府保险、其他政府计划及慈善活动将帮助人们弥补这些暂时损失。这些损失在一定程度上类似于经济处在非充分就业状态，如在经济衰退时人们经历的损失。

另一类显而易见但也许难以充分正确评价的成本是资本存量的损失。我们可以看到被毁坏的轿车、房屋、商厦、工厂、道路、桥梁。这一破坏是一种经济资源——物质资本的毁灭。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估计资本存量的损失达700亿～1300亿美元。房屋损失的价值为170亿～330亿美元。耐用消费品损失为50亿～90亿美元。能源部门、其他私人企业部门及政府部门的资本损失估计平均数分别为250亿美元、240亿美元、190亿美元。^a

如果我们考虑经济的生产可能性曲线，则能够将损失具体化。参见图1.4，资本存量的损失使生产可能性曲线从P₁P₁移到P₀P₀。如果生产可能性曲线是P₁P₁且经济进入失业时期，比如说在D点运行，当前的生产低于正常情况下可能的生产。由于资源没有被利用，存在产出的暂时损失。使用生产可能性分析方法，说明当洪水阻碍人们上班、电力中断导致机器无法运转时，为什么会存在生产和就业的暂时损失。当洪水退了，电力恢复，经济将很快回到P₁P₁。

但是，如果资本存量被摧毁，结果却是不同的。现在最大可能的生产将减少。正在消退的洪水不会使毁坏的企业重新运转，或者使居民回到被毁的住所。由于资源被毁，经济有可能回到P₀P₀。要使经济达到P₁P₁，消费品生产必须缩减，增加资本品生产。重建桥梁和房屋将为个人创造工作岗位和收入，为建筑商和原料供应商创造收益和销售，但不会创造新的净产出。重建的机会成本是必须放弃的消费品的价值。当然，收益是新建的桥梁和房屋，但这不是净收益。它是先前资本存量的重建。

说明：

^aDouglas Holtz-Eakin，“Macroeconomic and Budgetary Effects of Hurricanes Katrina and Rita”，Statement before the Committee on the Budget U.S.House of Representatives，October 6，2005.http：//www.cbo.gov/ftpdocs/66xx/doc6684/10-06-Hurricanes.pd^f

资本密集增长的贡献：新经济?

信息技术(IT)改变了美国经济的工作场地和工作性质。这一转变以半导体产业所取得的成就为基础。摩尔定律(Moore's Law)(1965年)预言，每块芯片晶体管数量每隔1.5～2年加倍增长。与这一基本正确的预言相适应，半导体价格(逻辑和内存芯片)一年骤然下降了40％～50％。通信技术的惊人发展与相关价格的下降相联系，半导体价格的大幅度下降刺激了IT资产投资的加速。实际上，IT资产在整个经济的范围内全面取代了其他类型的资产。1995—1999年，IT资本服务(capital senice)(计算机、软件及通信设备)的使用每年几乎增长20％，几乎是此前5年使用率的两倍。非IT资本服务每年增长大约3％，劳动服务(labor service)每年大约增长2％。这一增长率意味着与1990年甚至1995年相比，劳动需要配备更多的非IT资本及相对更多的IT资本。如图1.5所示，1995年后资本密集型增长对生产率做出了额外的贡献。经济学家推论，资本密集型增长的大部分与IT资产的增加紧密联系在一起。除了因资本密集度变化引起的增长外，20世纪90年代劳动生产率增长由于技术进步的贡献而加快。^[9]

技术进步的贡献：新经济?

由技术进步变动引起的劳动生产率增长的变化限制了20世纪70年代到90年代初期的经济繁荣，从那以后又促进了经济增长。什么原因引起这一下降和上升呢?

20世纪70—80年代是一个科学快速发展时期，所有技术都在进步而美国却没有出现这一现象，这是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首先，这显然是令人费解的，但它提醒我们技术和科学发展本身并不足以创造现实经济。前苏联拥有世界顶尖的科学家和工程师，但由于前苏联经济没有将其发明与经济增长相结合，因而其技术进步极为缓慢。其次，技术进步是指在资源数量固定的前提下使产出增加。基于研究和开发的改进产品或新产品的发明，更高的经济效率或管理技术的改善等都可以引起技术进步。一些学者对增长放慢进行了许多解释，^[10]包括以下可能性：

◆通货膨胀、失业、石油价格上涨及20世纪70年代的价格管制影响经济效率，并使管理更关注短期结果。

◆生产率衡量中的错误使统计增长低于实际增长。

◆到1970年初，美国公司已将大量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及期间关于产品的新知识和发明与生产过程相结合。

20世纪六七十年代科学和工程学的发展对信息技术部门的影响最大，但早期创新如电、电话、内燃机及装配生产线技术对经济没有产生重大直接影响。而到了20世纪70年代，自20世纪后期以来正在重振经济的早期创新却对经济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我们现在了解到，美国主要产业如汽车、钢铁和运输等，正是以这些有用的技术为基础而发展到了顶峰。厂商和管理者运用现存技术获得了繁荣，他们自然要怀疑新技术。例如，IBM没有预见到台式电脑所提供的机会并采取相应行动以维持其在计算机领域的卓越地位。同样，美国三大汽车公司(克莱斯勒、福特和通用汽车)在采取更适合20世纪80年代经济的新生产技术方面反应迟钝。竞争压力迫使IBM和三大汽车公司进行改革。

20世纪80年代中期，IT革命掀起了一个新的创造性破坏(creative destruction)浪潮，催生了一批新技术和新企业，也摧毁了一批旧技术和旧企业。这些新技术、新知识将在长时期内产生影响。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的技术进步加速将导致生产率持续快速增长。

根据麦肯锡全球研究所(McKinsey Global Institute，MGI)的研究，20世纪90年代后期生产率加速并不普遍。确实，美国经济的六个重要部门仅占总产出的30％。^[11]一些部门的增长在预料之中，如工业机器和设备(首先是计算机制造)、电子(首先是半导体)和电信部门；另一些部门的增长则令人惊讶，如零售、批发和证券经纪商。这些部门的生产率加速增长，且在整个经济中的份额增加。

当英特尔(Intel)加快引入芯片时，半导体产业的生产率快速增加。根据MGI的研究，超威半导体(Advanced Micro Devices)的竞争压力促使英特尔加快转变进程。计算机产业生产率大幅度加速增长是由其投入品产业，包括磁盘、调制解调器和微处理器的创新而造成的，它们为计算机产业提供了优质低价的投入。供应商之间的竞争给计算机装配者带来了较低的价格，并使消费者获益。这进一步导致消费者对高性能计算机的需求，从而使其生产率收益扩大。IT业的发展也刺激了通信业中移动电话部门的生产率增长。

零售部门(主要是沃尔玛)的生产率增长也很迅速。沃尔玛的生产率快速增加，其不断增长的市场份额，及其施加给竞争者的压力，是总生产率增长的重要源泉。在沃尔玛的成功中IT起了一定作用，但零售业的规模化经营以及供应管理和管理技术创新等，才是关键因素。顺便说一下，电子商务与零售业生产率增长几乎没有什么关系。与零售业相比，批发业对生产率增长的贡献稍大一些。IT促进了改良，但巨大的繁荣来自仓库自动化。

除了半导体、计算机装配生产线和移动电话部门，“新经济”还对证券业的生产率增长产生了巨大的、决定性的影响。在线股票交易(online stock trading)从1995年的0飙升到大约占全部零售股票交易(retail stock trading)的40％。

IT部门的技术进步及IT资产的组合是生产率加速增长的原因吗?可以肯定，它们起了一定的作用。虽然竞争的压力是重要的，但IT投资促进了零售业和批发业的发展。IT也导致了某些行业如证券业持续快速的变革。前景是令人鼓舞的，但新技术的存在不足以确保这一结果。企业家、管理者和消费者必须有激励做出合理的选择，政府必须创造提高效率的经济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