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公立学校的争论

10.2　关于公立学校的争论

教育倡导先驱托马斯·杰弗逊(Thomas Jefferson)认为，普及小学教育会给社会带来外部收益，政府应该支持这种教育。例如，在写给乔治·华盛顿(George Washington)的一封信中，杰弗逊写道：“我认为自由只有掌握在人们自己手中，并且是掌握在受过一定程度教育的人们手中，才是真正的自由，这是公理。这是政府该做的事，而且要按照总体规划去做。”^[6]并且，在另一封信中他写道：“如果一个人想进一步提高自己，像我们渴望和坚信的那样，教育是主要的渠道。”^[7]

我们都同意杰弗逊关于K-12教育以及大学教育能给社会带来外部收益的观点，同时一些人可能会指出K-12教育并不需要政府支持以保持这些学校的有效数量。由于高中毕业率低，比如说，只占同龄学生的50％，边际社会收益可能大于需求价格，存在边际外部收益，因而高中毕业率的轻微上升对其他人以及毕业生本人都会带来收益，这些人的收益可由其教育需求价格来衡量。但假设高中毕业率为90％的情况下，高中毕业率的轻微上升所带来的外部收益可能为零。图10.3中，边际社会收益大于边际私人收益(需求)，从O到F。在F及F以后，边际外部收益为零，因而MSB=MPB=D。现在我们假设教育供给数量为S₁。给定教育需求，教育的均衡数量即市场经济中愿意购买的数量为E₁。然而在E₁处，边际社会收益大于边际私人收益，并且边际私人收益等于边际社会成本(供给)。因此，边际社会收益大于边际社会成本，如果社会提供更多的受教育机会，该经济中人们的境况就会得到改善。事实上，该供给曲线的有效水平是E₂。除非不知道教育有何用处或者教育过于廉价，社会不会提供充足的受教育机会。

现在，我们假设教育供给曲线为S₂，市场均衡数量为E₃，这也是有效率的数量，存在教育的外部收益，但在F处教育的外部收益为零。如果教育供给曲线为S₂，私人收益即需求价格很高以致在没有政府补贴的情况下都足以实现教育的有效水平。外部收益的存在与有效市场运作之间表面上的矛盾可以得到解决，即通过图中均衡数量E₃来解决，在E₃处边际外部收益为零。由于总外部收益达到了最大，再增加一单位教育数量对总外部收益没有影响。

在现代社会，教育是适度的财富，基于边际外部收益来支持高等教育甚至高中教育的理由可能不充分。教育的私人收益也许足以产生边际外部收益为零的教育水平。尽管如此，公民仍然支持对高等教育进行学费补贴，还提供K-12全部免费教育。为什么?有些经济学家认为由于经济增长的关系，在没有补贴的情况下，私人教育机构的数量不足以产生边际外部收益为零的教育水平。换句话说，因为教育影响经济增长，无论教育水平多高都存在外部收益。其他人则认为平等或理想的平等机会，也许提供了答案，这就提出了公平和正义的问题。

有些人认为市场经济中存在正义问题，因为市场经济是自愿交易机制。在初始财富和能力分配给定的情况下，人们自愿交易，在认为能够增加他们的福利时采取行动。根据已故的美国芝加哥大学亨利·西蒙斯(Henry Simons)的观点，“按照有组织市场的客观衡量标准，这样的正义无法进行等价交换”。^[8]

该图中教育的边际社会收益(MSB)大于教育的边际私人收益(MPB)，从O到F，意味着教育的边际外部收益(MEB)为正。教育的边际外部收益随着教育水平的提高而下降。教育水平高于F时，MSB=MPB。因为边际私人收益就是需求，当教育供给数量为S₁时，教育的市场均衡数量为E₁。由于MSB大于MSC(边际社会成本)，市场均衡水平E₁是无效的。在这种情况下达到教育有效水平的一条途径是政府对教育进行补贴。当教育供给数量为S₂时，市场均衡水平为E₃，这种均衡是有效率的，因为MSB=MSC。由于边际外部收益下降到零，因而在某些情况下市场均衡是有效率的，而在其他情况下市场均衡是非效率的。

图10.3　教育的有效水平

西蒙斯把自由交易中产生的正义称为交换正义(commutative justice)，并且相信对经济效率和公平而言，交换正义是重要的。然而，西蒙斯又认为，交换正义本身是不完备的；对他而言，分配正义(distributive justice)或平等是商品经济中另一个重要的目标。西蒙斯由此得出结论：“机会平等是自由社会应该不断追求的理想，即使成本很高也不应放弃……”^[9]

纳税人可能支持公共教育，因为教育有看得到的外部收益，这些收益包括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或者说教育通过影响经济增长促进平等的机会。不管怎样，在任何给定的教育水平下，以最低的机会成本获得平等的机会是合意的，就像以最低的机会成本获得任何水平的环境质量一样。存在许多关于公共教育成本—效率的分析，下一节我们通过考虑学生的激励来解决这一问题。

杰弗逊、斯密与公立学校：标准及地方管理

亚当·斯密和托马斯·杰弗逊都是公共教育的倡导者。斯密认为政府能够促进或者要求人人接受“最基本的教育……能读、能写、会算术……在每个教区或街区，政府可以建立一个小学校”。即使是最贫困的家庭也能通过家庭和政府共同负担学校费用送他们的孩子接受教育。^a

杰弗逊花了大约50年的时间在弗吉尼亚州推广他的总体教育规划。他的最初方案是县政府通过税收收入为所有的儿童(免费)提供三年的教育资金并且资助因家庭贫困支付不了学费但有天赋的儿童接受三年以上的教育。只要交清了学费，其他任何学生都能继续接受三年以上的教育。县及县内的区应该修建并管理学校。

斯密和杰弗逊两人甚至很勉强地把小学教育定为强制性的，因为这么做会干涉家长的自由。然而，他们怀抱理想，认为没有获得小学毕业证的个人将被剥夺全部的公民权。即使如此，他们两人谁也没有一直支持将所有学生零学费作为向每一个人提供获得公民权机会的途径。如果政府资助的三年教育对普及教育是必需的，杰弗逊愿意妥协。他认为小康家庭会反对他的免学费计划，因为这会使小康家庭为穷人孩子支付学费。在一封信中，杰弗逊写道：“授权市议员修改法律，要求有能力的家长支付学费不会引起不良后果，不然的话，就无法实现救济。”^b

对K-12教育包括私立学校、家庭教育以及家庭要交部分学费的公立学校的混合教育体制，杰弗逊和斯密本来没有持什么疑问。然而，他们确实有一套标准。斯密说道，为了获得“授勋毕业”，“一个人不必持有一个曾在某公立学校学习若干年的证明。如果经检验后，他似乎明白学到了什么，就没有必要再问他是在哪里学的”。c杰弗逊在1779年向弗吉尼亚大会提交的有关“知识的一般传播”的提议中，提出由县指定督学负责确保地方学校达到威廉姆和玛丽大学设定的标准。

杰弗逊提出了大学教育的两个理由：一是只有大多数人能读会写并有计算能力，自我管理的实验才能起作用；二是确保大多数有天赋的学生能够接受超过小学程度的教育。他将为大多数来自贫困家庭有天赋的学生提供公共资助，以便这些学生能够继续接受教育。杰弗逊的目的是基于功绩和才能去创造一个贵族，而不是通过遗产成为贵族。他不想浪费贫穷但有才华学生的智慧，因为“通过……从贫困阶级中(挑选)有才华的青年，我们希望那些才华能够在穷人和富人中自由地播种，这有利于国家，但如果不寻找和培育的话，这些才华就会消亡”。^d

尽管杰弗逊主张政府支持教育，但他深信我们所讲的K-12教育不应受政府控制。“如果人们认为……地方长官和地方议会、文学基金的长官们或者政府任何其他的一般权力机构比家长能更好地管理小学，这种看法违背经验事实。把这一准则向前迈进一步……把我们所有的农场、工厂以及商店都交给地方长官和地方议会来管理。不，我的朋友，好而安全的管理方式不是完全相信一个人，而是在众多人中分解，把任务分配给每一个最胜任的人。”^e

说明：

^aAdam Smith，An Inquiry into the Nature and Causes of the Wealth of Nations(Oxford：Clarendon Press，1979)；repr，Indianapolis：Li berty Press，1981)，bk 2，785.

^bThomas Jefferson to Joseph C.Cabell，1816，ME 14：413.

^cAdam Smith，An Inquiry into the Nature and Causes of the Wealth of Nations(Oxford：Clarendon Press，1979)；repr，Indianapolis：Li berty Press，1981)，bk 2，764-65.

^dThomas Jefferson：Notes on Virginia Q.XTV，1782.ME2：206.

^eThomas Jefferson to Joseph C.Cabell，1816，ME 14：4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