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对村庄财务监管无力

4.2.2　村民对村庄财务监管无力

对村庄财务的另一种监管是乡镇实施“村财乡管”办法，但是村庄掌握现金、自行报账，乡财政所只负责记账和审核村庄的收支预决算，^[19]对村庄财务起不到实质性的控制作用。村级组织内部的财务管理状况是，村庄财务审批多数是村书记“一支笔”，我们在M村的村财务管理制度上看到这样的明文规定：“一切支出手续的报销均由书记签字”，“财务人员要按时编写当月的财务报表，财务报表一式三份，务必于下月的5号前交书记一份留存，其余两份分别由分管干部、会计存放。”^[20]“一支笔”审批，把赌注押在书记一个人的道德上，调查中有其他干部对之也表现出略有微辞，村庄财务权力过于集中，大大降低村庄财务在村干部和普通村民中的透明度。

我们对村庄财务的公开情况进行了解（表4-6），该变量设计的是选择性问答（村庄没有财务公开的不做回答），1 005份有效样本中200份（占总量的19.9%）没做回答，基本可以断定这些村民所在的村庄没有落实财务公开制度。在总调查样本中仅有15.4%的村民选择了公开的财务“完全真实”一项（从调查访谈的情况来看，可以肯定地判断，被调查的主要村干部均会选择该项）。选择“不真实”和“部分真实”的占到被调查对象的37.6%。农村的财务状况令人堪忧。走访的村子有干部集中销毁村中账目使村庄财务无据可查^[21]；有村庄的税费上缴数额凭村干部张口一说，在调研中村民出示了一寸宽的纸条，上面盖着村委会的红印章写着村民应交数额，这就是村委会在提留之外自行收取所谓管理费的凭证^[22]；在广西、山东等地的村子存在着严重乱收费现象，需要村委会开具的外出打工的证明、结婚证明等都要一定的手续费。这样的情形多数发生在继续收取农业税费、经济相对落后的地区，也就是说，村干部有向农民乱伸手的可乘之机和没有财政转移支付补贴情况下的自身经济需要。彻底减免了农业税费的农村且相对整体经济状况较好，乡镇与村庄之间形成良性转移支付，村民与村庄经济利益的联系相对简单化，一般村民对上级拨款、村庄收入都不清楚，村干部说多少就是多少、能分配多少就分配多少，不让自己掏腰包更是减少了对村务的注意力，有些村民认为只要不向自己要钱就万事大吉，对村庄财务处于不关心状态的村民占到47.1%。

表4-6　公开财务的真实性

反过来对实现转移支付的村庄干部来讲，由于钱不是来自村民，在对钱的使用上更不顾及老百姓，在村干部眼里，是村民对村委会的需要而不是相反。在访谈上海市Z镇的某村庄书记和主任时，碰到一个农民因村庄建造企业使其祖上的坟地面临再次动迁，为寻求更多的迁坟补贴而找到村委会，他对书记、主任的称呼是“G书记”、“H主任”，很正式，几辈子以来的乡里乡亲称呼在村委会的办公室已不再通行。该村民不时的给两位干部左右递烟、点烟，一直站着讲述，足见村干部的财权使他们在村庄中享有高出普通村民的权威，与普通农民的社会地位已明显分化。两位领导一唱一和向上浮动了100元钱，带有明显施舍的口吻打发走了该村民。^[23]村庄公共财务的来源方向发生变化后，村干部的经济权力有了更大的自主性，不再依赖来自村民的提留，村级组织的地位出现上移，趋于行政化，更接近上级政府而更远离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