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族马帮与大理政权

四、回族马帮与大理政权

云南有一个《马锅头将军的故事》故事。

据巍山大、小围埂村回族老人讲述，杜文秀起义军的前将军马天有和后将军马朝珍，是巍山大、小围埂回族有名的马帮帮主和马锅头，常年赶马走夷方。在杜文秀的白旗军起义以前，大、小围埂有近两千户人家，是当时巍山最大的两个回族村。因为这一带人稠地密，又地处巍山坝子通往大理的出山“瓶颈”的坝子口上，与外界的经济交往较为频繁，所以多数人以赶马为业。

大围埂有一个马帮，马帮锅头叫马天有。他和缅甸亲王“打老友”（即为好友），来往于滇缅之间经商，受缅甸亲王保护。他本人养着20匹驮马，整个马帮有驮马100多匹，赶马人40多人。这个马帮走缅甸出口以石磺、茶叶、大理弓鱼、油鱼为大宗；进口以洋纱为大宗。每匹马从蒙化出发到缅甸回来，一转可获利三四十两银子。他不仅有马帮，还开有铁厂，产品远销滇西各县和缅甸。马天有一次赶马到永昌的路上，因救助路边的病人结识了杜文秀做医生的爷爷。后来赶马从缅甸回巍山途中，过永昌时“瘴毒摆”(即恶性疟疾)发作，人事不省。赶马人把他背到杜文秀的爷爷那儿，捡回一条命。由于这层关系，两家结了干亲。

小围埂另一位马锅头将军马朝珍，早年赶马走夷方，是当地四大马帮的帮主；后来在小围埂村清真寺任教长之职，人称“七依玛”。据说马朝珍原来赶马经商走夷方时，曾在永昌府杜文秀的家里歇宿过，早有交情。

清道光二十五年九月(1845年)，永昌(今保山)一些回族和汉族青年互相斗山歌，引起斗殴。由于清廷永昌府官吏从中挑拨，等事态扩大后，又以防卫为名，派兵大肆屠杀回民。永昌惨案发生后，杜文秀、丁灿庭等上京告御状，清朝廷于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派林则徐以云贵总督身份赴滇西处理所谓“汉回械斗”案末果。那些在事件中侥幸逃生的回民，被清廷迁到离永昌100多里，人们视为畏途的“烟瘴之地”官乃山垦荒。许多人流离失所，在荒山野岭之中自生自灭。杜文秀在清道光年间永昌事件中家破人亡，上京告御状(1847年)回来后以“控词不实”获罪下狱，后又“查明无罪”释放。”杜文秀不愿被清廷迁到官乃山垦荒，便举家来到巍山小围埂村，投靠马天有、马朝珍。

1856年4月16日，云南巡抚舒兴阿等再次挑起民族冲突。官府兵马追剿回民追到巍山，杜文秀、马朝珍、马天有等被迫起义，带领巍山回民打到大理。攻占大理城之后，建立了与清廷分庭抗礼的大理政权。马朝珍、马天有也被封为了大将军。同治六年(1867年)，杜文秀派18大司率20万大军攻打昆明，打了两年打不下来，损失惨重，18大司中的首义元老包括马朝珍、马天有几乎全部阵亡。同治十一年(1872年)，清军反攻大理城，守城将领叛变。杜文秀被杀害，起义被镇压。

在这个故事中我们可以看出，云南的马帮对于杜文秀在建立政权中所起的作用。其后在杜文秀开创了18年的大理政权的过程中，回族马帮依旧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据考证，杜文秀建政18年中，巍山是起义军财政收入的主要支柱。除正常的农业税收和回族集资支持义军外，杜文秀在巍山依靠回族绅士开办厂矿，作为义军经费的主要来源，其中马维凉的石磺厂、马天有的铁厂等，均为义军的重要经济支柱。特别是由于马天有和缅甸亲王是朋友，出入缅甸受到保护，为义军筹集物资起到关键作用。那时巍山的回族普遍都养有骡马，少者一匹，多者上百匹。仅小围埂一村就有厚义锅头、石磺龙锅头、马朝珍、蔡发春四大马帮，400多匹骡马，加上村中的马帮，共有2000多匹骡马，来往永昌、腾越、缅甸、昆明驮运物资、做生意，资助大理政权。正如故事所述，当时巍山的石磺、生铁、烟丝、土碱，像以往一样源源不断地靠马帮驮运到缅甸，换回布匹、棉花、缅刀、锣等军需物资，供应义军。巍山回族的铁厂和各种手工业作坊，自然成为义军的兵工厂和后勤部。当时巍山的回族已把生死系在杜文秀起义军上，把收入的大部分无偿支援义军。留存在民间的杜文秀撰联，专有一联咏马帮：

一条黑龙跨南北
十方驮马运东西
（黑龙桥丙辰年五月六日）

在重视社会安定的同时，大理政权极力发展工商业建设，这其中也包括对马帮贸易的促进。关于这一点在其《安民告示》中就有所体现（见大理市政协文史组编《大理市文史资料》第一辑1987年，第121～123页）：

自隋开皇七年，唐贞观七年，两个七年以来，回人已入华籍安居，回汉相处已一千二百三十二年。同饮淅水，共植良田。休戚与共，福祸相关。同胞手足之义随时光而增厚，弟兄姊妹之情与日月之共存。长矣，久矣。

不幸者，满清王朝妄图永远管辖中国，锁链人民，惟恐人民觉醒合力革命，推翻其黑皇统。遂暗下圣旨密令各级官吏无中生有，编造谣言，传播是非，挑动干戈，点燃烈火，谤我各族同胞互相残杀，自行消耗。至能者绝、贤者尽之时，它出兵剿灭，达到其世袭中国皇帝之野心目的。

希我各族同胞切勿上当，停止屠杀，一切仇恨归于满清。为维持世道安定事，特订下列规章：

一、自即日起，严禁相杀。违者，回先动手则杀回，汉先动手则杀汉。

二、生易(意)买卖往来如常，严禁强买强卖。违者，立斩。

三、凡满清各级所散布之相互侮辱、互相刻薄之流言恶语，严禁谈论。有意违反者，立斩。

四、田地房屋产业维持原有，不论回汉原主死者归其子嗣，无子嗣者归其亲属，亲属死者归贫寒者享受。受业者到辕登记册籍，以免后患。

五、读书、盘田、赶马、栽桑种茶、织布，各有所权，严禁阻阻挠谩骂，违者，立斩。

切切此布望各通行。

白旗军统领部告渝

丙辰年五月初七日

（注）值此乱世之时非斩不足以压邪恶

丙辰年五月初七日

从这份用毛笔白绵纸书写、密藏于民间百年的义军告示上，明白有“读书、盘田、赶马、栽桑种茶、织布，各有所权”，“生意买卖往来如常，严禁强买强卖”，“田地房屋产业维持原有”等措施，也是不堪清苛政和地区动乱的老百姓迫切期待的。杜文秀的大理政权能生存于此18年，这些都是重要因素。

大理政权为了发展回族的商业和对外贸易，还制定了一些政策和措施：(1)从轻征收商业税；(2)切实保护外地商人利益；(3)派人整修北到四川、西到缅甸的通道，以资促进滇西地区同四川和缅甸之间的贸易；(4)在大理城南门外、永昌、腾冲等地设立行店和货栈，给予商人生活和经商之便；(5)规定行商一次性交纳较轻的商税外，其他城乡商贩和手工业者均免税，并免除其服兵役、夫役的义务。在上述优惠政策的鼓励和扶持下，滇西地区的商业和手工业得到了较快的发展的同时，西南马帮贸易也迅速发展，其中回族马帮也在不断壮大。

1856年10月17日，云南回民起义首领杜文秀在大理成立大元帅府，称总统兵马大元帅，这是当时他使用的帅印。

杜文秀的大元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