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原始积累本身和在其中集中地使用暴力

2．资本原始积累本身和在其中集中地使用暴力

马克思指出，虽然在14世纪和15世纪，在地中海某些城市已经出现了资本主义的最初萌芽，但是资本主义时代是从16世纪开始的。在这个时代到来的地方，农奴制早已废除，中世纪的顶点———主权城市也因中央集权专制王朝的产生而衰落。这里说的16世纪，就是海路大通，也就是资本主义突然扩大外部市场这一重大历史事件。

马克思接着说：在原始积累的历史中，对正在形成的资本家阶级起过推动作用的一切变革，都是历史上划时代的事情；但是首要的因素是：大量的人突然被强制地同自己的生存资料分离，被当作不受法律保护的无产者抛向市场。对农业生产者即农民土地的剥夺，形成全部过程的基础。这种剥夺的历史在不同的国家带有不同的色彩，按不同的顺序、在不同的历史时代通过不同的阶段。只有在英国，它才具有典型的形式，因此我们拿英国做例子。

关于英国这个例子，尤其是其中的圈地运动，即被最早空想社会主义者托马斯·莫尔称为“羊吃人”那个血泪故事，许多著作都谈过，这里就不叙述了。这里我只简单地谈一下马克思有一段很深刻的论述，即圈地运动的结果，竟使资本感到不存在土地所有权的妨碍。他说，自亨利七世^[3]以来，世界上没有任何地方，是由资本主义生产这样毫无怜惜地处理各种传统的农业关系，这样使它的各种条件适应于它自己，并使它们服从于它自己。从这一点看，英国要算世界上最革命的国家。一切历史上留存下来的关系，不仅农村公社的位置，而且农村公社本身，不仅农村人口的住宅，而且这个人口本身，不仅耕作的原始中心，而且耕作本身，只要它们和农村资本主义生产的条件相冲突，或不相适应，就毫不怜惜地把它去掉。那就是，毫不怜惜地把定居该处的居民赶走，把原有的村落铲平，把农业建筑物拆掉，使农业的经营发生激变，例如把耕地变为畜牧场，对一切传统的生产条件都不接受，反而历史地给予改造，使它们最有利于资本的投下。所以，在这一限度内，的确没有土地所有权存在。马克思认为，这是影响李嘉图的地租理论，也就是使他只承认由于投在土地的资本的生产率不同而形成的级差地租，而否认由于土地的私有权而产生的绝对地租存在的历史条件。

关于资本原始积累问题，我们同样可以在很多论著中找到详细的论述。因此，我们在这里只要简单提一下就可以了。对此，马克思总结说，美洲金银产地的发现，土著居民的被剿灭、被奴役、被埋葬于矿井，对东印度开始进行的征服和掠夺，非洲变成商业性地捕获黑人的场所：这一切标志着资本主义生产时代的曙光。接踵而来的是欧洲各国以地球为战场而进行的商业战争。这场战争以尼德兰脱离西班牙开始，在英国反雅各宾战争中具有巨大的规模，并且在对中国的鸦片战争中继续下去，等等。他还指出，资本原始积累的不同因素，多少是按时间顺序分配在西班牙、葡萄牙、荷兰、法国和英国。在英国，这些因素在17世纪末系统地综合为殖民制度、国债制度、现代税收制度和保护关税制度。这些方法一部分是以最残酷的暴力为基础，例如殖民制度就是这样。但所有这些方法都是利用国家政力，也就是利用集中的有组织的社会暴力，来大力促进从封建主义生产方式向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转变，缩短过渡时间。他特别指出：“暴力是每一个孕育着新社会的旧社会的助产婆。暴力本身就是一种经济力。”^[4]总之，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为了加速资本原始积累而集中地使用暴力是一个社会系统工程。

这里我想指出的是：有些论者将这些集中地使用的暴力本身看成是资本原始积累。我认为这是误解马克思的论述。马克思说：创造资本关系的过程，只能是劳动者和他的劳动条件所有权相分离的过程，这个过程一方面使社会生活资料和生产资料转化为资本，另一方面使直接生产者转化为雇佣工人。因此，所谓原始积累不过是生产者和生产资料相分离的历史过程。这个过程所以表现为“原始的”，因为它是形成资本及与之相适应的生产方式的前史。从上述的系统工程，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一点。以后我们看到，由于前述的混淆，我国在讨论资本主义萌芽或产生时，就有这样一种看法：中国有资本主义产生，但因种种原因，却没有资本原始积累。这反映出这些论者，在肯定资本主义萌芽的前提下，错误地把暴力的有无，看成是资本原始积累的有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