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简评西方发展经济学的方法论
现在，民族独立国家用以指导制定发展战略的经济学是西方发展经济学。西方发展经济学的科学性如何，是民族独立国家能否发展的关键。非西欧（北美和大洋洲的生产关系是西欧生产关系的延伸）社会经济发展的缓慢，有其内因和外因。民族独立国家取得政治独立后，外因削弱了，内因，尤其是前资本主义的土地制度，大多数国家则因种种原因，还没有消除。这不能不妨碍其经济的进一步发展。西方发展经济学，在我看来有一种方法论上的缺陷，那就是只研究经济关系中的数量关系和函数关系，不研究生产关系，甚至不知道历史上和现实生活中有不同的生产关系，当然也不了解生产关系对它所揭示的函数关系的制约作用。正是这种不涉及生产关系的经济学，在社会主义制度在世界上已诞生的条件下，容易为出身于或本身为有产阶级的民族独立国家的领导者所接受。以此为指导而制定的发展战略，就必然不触动过时的生产关系。因此，就不能有效地促使经济发展。
对于这个问题，我国发展经济学家张培刚的认识，我认为是非常正确的。他在《农业与工业化———农业国工业化问题初探》上卷的《自序》中说：“当年在撰写本书时……在分析问题时往往假定‘社会制度是给定的’，或者指出‘对社会制度不予考虑’。这样，就撇开了社会生产关系和阶级关系，从而也就构成了本书的最大缺陷。”[11]这是因为，正如他所说，“发展经济学研究的主题应是农业国家或经济落后的国家如何实现工业化和现代化，实现经济起飞和经济发展的问题。”这个任务决定了发展经济学不可能不研究生产关系对生产力发展的制约作用，从而不能不涉及生产关系的变革问题。正因为这样，他又说：“50—60年代，发展经济学作为一门新的学科分支……其中有些论点和政策，如关于资本形成（包括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双元结构和剩余劳动力转移，进口替代和出口鼓励，国际大循环和经济起飞等等，的确曾对有些幅员狭小的发展中国家和地区（如亚洲‘四小龙’）的经济起飞和发展，发挥过和继续发挥积极的作用，产生了一些效果。但对于幅员广阔、人口众多、封建历史悠久，社会情况复杂的发展中国家（像印度和中国等），则收效甚微。”[12]这段话尤其是其中的“封建历史悠久”，从某一方面告诉我们，对某些国家来说，不触动封建的生产关系，尤其是土地关系，是不能工业化和现代化的。
张培刚的这种认识，在其为约瑟夫·熊彼特的《经济发展理论》的中译本序言中有同样的表现。他说：“熊彼特的‘经济发展理论’或‘创新理论’，有其根本缺陷，那就是它抹杀了生产关系及其变动，撇开了生产关系和生产力的矛盾及其在历史发展中的作用……”[13]
【注释】
[1]《邓小平文选》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373页。
[2]阿瑟·刘易斯：《国际经济秩序的演变》，乔伊德译，甘士杰校，商务印书馆1984年版，第47页。
[3]阿瑟·刘易斯：《国际经济秩序的演变》，乔伊德译，甘士杰校，商务印书馆1984年版，第49页。
[4]同上书，第47页。
[5]普雷维什：《外围资本主义———危机与改造》，苏振兴译，商务印书馆1990年版，第176页。
[6]阿瑟·刘易斯：《国际经济秩序的演变》，乔伊德译，甘士杰校，商务印书馆1984年版，第51页。
[7]他谈到如果要交纳地租，工资就不能这样决定。但他没有进一步说明地租是如何决定的。
[8]阿瑟·刘易斯：《国际经济秩序的演变》，乔伊德译，甘士杰校，商务印书馆1984年版，第52页。
[9]《联合国拉丁美洲经济委员会杂志》1976年第4期，第10页。
[10]普雷维什：《外围资本主义———危机与改造》，苏振兴译，商务印书馆1990年版，第203页。
[11]张培刚：《农业与工业化———农业国工业化问题初探》，华中工学院出版社1984年版，Ⅲ。
[12]张培刚：《发展经济学往何处去———建立新型发展经济学刍议》，《经济研究》1989年6月号。
[13]约瑟夫·熊彼特：《经济发展理论》，何畏、易家详等译，商务印书馆1991年版，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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