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商业发展的不平衡
商品交换的比较利益原则是市场扩展渗透的动因,也是市场发展的极限所在。尽管如上所述,1895~1927年市场发展有了相当可观的成效,但是,相对中国如此辽阔的地域而言,商品交换受到市场需求、交易成本、交通运输等种种因素的限制,市场只能是有限的,市场的有限性集中表现为商业发展的不平衡。突出的是农产品的商品率比较低,基本保持着传统经济的状态。根据专家估计,1920年全国农业产值165.2亿元,其中自然经济103.24亿元,占62.45%。粮食的商品率虽然逐步有所提高,1894年时为15.8%,到1920年也只有22%,自然经济占78%。(204)1913年面粉生产中商品经济产量21364.23万包,占45.64%,自然经济面粉产量25442.3万包,占54.36,而商品面粉中尚有16572万包系土磨坊生产,占面粉产量的35.4%,只有10.24%的面粉是机器生产的。(205)商品化程度较高的棉花,1894年时商品率为26.2%,1920年达到了58.9%,(206)自然经济占41.1%。据对1921~1925年的调查,中国北方农村农产品自用部分占58.1%,(207)在自然经济居主要位置的广大农村地区,商业的发展受到了很大的局限,由于农产品的商品化程度并不高,从而在总量上限制了商品流通的规模和范围。
近代中国商业在很大程度上是对外贸易推动下发展起来的,而对外贸易主要在沿海沿江的通商口岸进行。因此,通商口岸的商业繁荣和内地的商业落后,形成强烈反差,商业发展在区位上的不平衡,也有其很大的局限性。
如前所述,外资商业和中国本国新式商业大多首先在通商口岸活动,然后向内地逐渐扩散。由于沿海地区的经济发展状况、人口密度、商品经济的历史基础均胜于内地,所以即使是传统商业,沿海地区也比内地繁荣。以棉布商店为例,上海在1894年前不到100家,到1919年达到了514家。(208)而在汉口,疋头贩运商在1894~1911年间不过9家,到1920年后增加为30余家,疋头绸缎铺共188户,大大少于上海。西安也算得上是西部地区的大城市,但棉布商的数目1911年约100户,1918年增为160户,同样无法与上海相比。百货商业1913年前在上海有200家,在西安只有70家,在哈尔滨则为60家。(209)西药商店,上海1894年有6家,1913年增为29家,1920年更增为85家,而汉口在1908年前后西药房不过五六家,到1920年前后增为十一二家,重庆在辛亥革命前只有五六家西药房,到1920年增为26家,1915年前西安只有1家商店兼营西药,1920年西药房也只有五六家。(210)一些大城市之间的差异尚且如此明显,如果同一般小城市相比,差距就更大了。据1919年的一个统计,在山东省的105个县中,输入棉纱的县为77个,输入棉布的61个,输入煤油的85个,输入火柴的43个。(211)推而论之,山东有32个县没有输入棉纱,44个县没有输入棉布,20个县没有输入煤油,62个县没有输入火柴。尽管不排除通过商贩的层层转销,上述商品会有零星输入这些县份,但是形不成规模,这是可以肯定的。即使在同一省内,地区间的差别也很大,如江苏省的无锡、苏州、常州一带,一些小市镇上也有林林总总许多店铺,可是在苏北地区,不少县城还比不过江南小市镇,在许多地方,出售农产品和购入日用品只有依靠定期的集市,西北、西南少数民族地区的市场大多还是前资本主义,在一些边远地区,还存在物物交换,在这些场合商业市场的原始状态是可以想象的。
近代化交通手段的运用,当然是突破对商品流通的阻隔、推动商品流通和形成商业繁荣的重要因素。如前所述,近代铁路交通、江河航运都曾为商业发展作出过贡献,但是在中国辽阔的国土上交通网毕竟十分稀疏,1927年全国铁路里程13147公里。平均730平方公里才有1公里铁路。当然,铁路大多集中在东北、华北以及山东、江苏等省,在铁路通过之处,商业的发展也确实受到了促进,但是更广大的地区未闻火车声。铁路的经营管理也不尽如人意,很多铁路失修,影响营业,造成铁路运输业务的很大被动。如1924年10月、11月全国铁路营业收入只有1923年同期的一半。1925年1月比1924年1月收入减少425万元。(212)沿海沿江的航运发展较快,形成了一定规模,但是基础还是很薄弱,当时有人评论说:“如今中国几乎所有大河都可以被称作‘中国的遗憾’,任何合理的改进计划都要求有几年的测量、专门的工程技术、资本和集中控制”。(213)所以交通运输业在推动商业市场发展的同时,交通发展的有限性及其不平衡性也局限了商业市场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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