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信是社会稳定的根基

三、诚信是社会稳定的根基

需卦和讼卦互为倒卦。需卦是乾下坎上,取大象为“云上于天”;讼卦则是坎下乾上,取大象为“天与水违行”。由此可以看到古人的思想方法并不机械古板,而是十分灵活,能够因事而变,因需而变。不过,它的变并不是乱变,看来还是有一定原则的。那就是不背离他所要说明的主题,这个原则是不会变的,那么,这两个卦所要说明的主题是什么呢?

我认为,这两个卦所要说明的主题是“诚信”二字。不仅是这两个卦,我们在以后研读其他诸卦时,还要不断地碰到“有孚”这个词,可见《易》作者非常看重“诚信”在构建稳定的、可持续发展的社会中的分量。需卦和讼卦的卦辞中都强调“有孚”。有孚就是有信,反之,没有诚信的社会就不可能得到前进和发展。在《论语》里子贡问政,孔子回答说:“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又问:如果在三者之中不得已要去掉一项,应该先去哪一项?孔子回答:“去兵。”即去掉军备。子贡再问:如果不得已,要再去掉一项呢?孔子回答说:“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这一段著名的对话,尤其是“民无信不立”一语,千古传诵。岂不知儒家追求诚信的社会观来源于《周易》,来源于需卦和讼卦。子贡的“问政”采取极端的假设法,为了表示诚信对于人类社会是何等之重要,宁可没有军务,没有饮食,也不可没有诚信。一个国家、一个社会、一个企业、一个公民,没有诚信,那就意味着国不成国,企业不成企业,个人也无立足之地,整个社会就会乱象丛生,你欺我诈,贪欲横行,弱肉强食,宛如一个禽兽世界。

需卦和讼卦所追求的是诚信社会。“需有孚”,解决民生饮食问题需要诚信。“讼有孚”,解决民生纠纷也需要诚信,责任都在于乾。比喻于人事,乾代表着君子,那就是君子必须以身作则讲诚信。当你面临着重大的风险,你要承担信诺,带领你的人民克服风险困难,一步一步达到目标:第一步是衣食温饱,第二步才是丰衣足食。所谓“需于郊”、“需于沙”、“需于泥”、“需于血”,最后“需于酒食”,只是形象地比喻解决饮食之道的过程是漫长的、艰辛的,并且需要善于等待并寻找时机突破难关,取得成功。同样,在民生饮食问题得到解决的同时,人们之间的诚信遇到障碍和破坏就会产生纠纷和诉讼。更需要诚信的君子(大人)维护和恢复诚信,讼卦既承认产生诉讼的必然性和必要性,又建议人们必须适可而止,绝不可迷恋于诉讼。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思路?从卦辞和爻辞所描述的情节来看,讼卦所说的诉讼,似乎不能用现代民事诉讼或刑事诉讼的角度去理解它,讼卦所说的争讼乃发生于上下级的公务人员之间的不同政见之争。这一点从六爻的爻辞里可以明显感知,如果是张三与李四由于田产或税赋发生争讼,根本不至于需要“归而逋”呀!更何况还有“食旧德”的人和不胜讼便要“复即命渝”的人。所以,孔子的大象传曰:“君子以作事谋始”,就容易理解了。讼卦提出了主理政务要把精力放在作事之前的“谋”上,而不要把精力放在作事之后“讼”争上。纵观历史,面对现世,我们可以找出很多实例来说明一个国家也好,一个地区也好,其政治是否清明,其经济发展是否持续强劲,其前途是光明还是黑暗,往往与领导这个国家或地区的政府、政党的诚信程度有着直接的关联。我们且不说美国小布什政府和英国布莱尔政府如何合谋侵略伊拉克,推翻萨达姆的举动如今尚未落幕,两布在其国内诚信度评价已经直线下滑,因为,他们利用虚假情报,指称伊拉克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将危及全世界和平,悍然发动侵伊战争,战争是“胜利”了,萨达姆也逮住了,而且被处以绞刑。美国的政客们玩弄一些自以为“聪明”的手腕,其实世人看得一清二楚,美国曾利用萨达姆攻打伊朗,有过十分密切的“蜜月”时期,留着活口,实在对美国不利。何况根据伊拉克穆斯林的法律,人一过七十岁就不能判处死刑,所以,萨达姆不能活过2006年可以说是命中注定的,不管小布什怎么装出不关心萨达姆的死活,怎么装出尊重伊拉克的法律“自决”权,但世人绝不是白痴和傻瓜,看不透其中的奥妙。这种表面的手法掩饰不了政客们的大不诚信。

现在,小布什的处境十分尴尬,美国人民渐渐发觉受了政客们的欺骗,美国侵占伊拉克与原来宣称的反恐战争完全不相干,不仅伊拉克人民死伤无数,美国大兵的死伤也与日俱增。于是反战的示威活动此起彼伏,要求赶紧从伊克拉撤回美军的呼声日益高涨。美国民主党在参众两院已成为多数党,它正代表着这股民意力量迫使小布什制定撤军的时间表,尽管小布什表示要顽抗到底,这不仅使美国政局显示出重大纷扰和不安,而且导致整个美国社会的不稳定。究其原因,还不是由于政客们为了少数军火商的利益而牺牲为政的诚信所造成的后果吗?

所以,国家不论大小强弱,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解决人民的饮食宴乐(喝水、吃饭、健康、娱乐)的民生问题,像美国这样超极的大国,在全球的战略要地都有它的军事力量。耀武扬威,动辄以战争相威胁,派兵征讨:朝鲜战争、越南战争、海湾战争、两伊战争……世界上大大小小的战事不断,人们不难发现其幕前幕后无不与美国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人类社会面临着这么长久、这么广泛的战争威胁和破坏,像当前的伊拉克、巴勒斯坦和以色列这些中东国家整天处于爆炸、武装冲突之中,人民苦不堪言。美国在国际上的诚信形象已经大打折扣,在其国内也被撕裂为拥战和反战的两部分人群,社会的和谐和稳定受到很大的伤害。

中国内地自改革开放以来,面临着转型市场经济的新挑战,社会的诚信也遭受着新的考验,尤其是在商业的信用方面出现许许多多令人不安的实例,商业欺诈,假冒伪劣产品充斥市场,更有甚者,关系着人民生命安全的药品和食品屡屡出现问题,什么毒木耳、毒火腿、苏丹红辣椒面、苏丹红鸭蛋、注水猪肉等等关涉人们日常生活的食品都出现问题,弄得人心惶惶,不知什么东西是无害的食品,这个问题似乎是某些个人或某些群体受到坑害的小事一桩,但它却是影响社会安定的重大事件。现在中国政府正在大力加强对药品安全和食品安全的监督力度,建立质量报告制度,保证人民能够饮食安全。这是构建和谐社会的最起码的前提条件。

无可讳言,1966年5月至1976年10月间在中国发生的“文化大革命”对社会诚信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它也可以说是以前所有政治运动的登峰造极的总汇。上自中央,下至民间,人际关系发生了极度的信任危机,许多老同志冤死狱中,弄得全国上下,人人自危,组织与个人、个人与个人之间的互信丧失殆尽。这种乱整乱斗的社会后遗症,便是全民性的信任危机,这些冤假错案在八九十年代都得以平反昭雪。作为个案,绝大部分虽得到妥善处理,但全民心灵的创伤却不是短期内能够治愈的,所以,把需卦只理解为踌躇不前、期待,把讼卦只理解为争论、诉讼,那未免过于简单和肤浅了。君子读《易》,要从需卦里汲取如何正确解决民生问题的智慧,要从讼卦里汲取如何正确解决民生问题的智慧,要从讼卦里汲取如何防止争讼发生和正确解决争讼的问题,讼卦告诉我们,“作事谋始”是克服争讼的关键,这是多大的智慧啊!

【注释】

[1]金景芳《周易讲座》,吉林大学出版社,1987年第142页。

[2]孙振声《易经今译》,海南人民出版社,1988年,第6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