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动乱和稳定的辩证关系

三、论动乱和稳定的辩证关系

打雷、闪电、海啸、地震、泥石流这些自然界的灾害现象,可能已经存在亿万年了。中国古代圣贤们选中了打雷闪电作为卦象,“洊雷震”提醒君子在面对人类社会的政治“风雷”和“地震”时,应该善自“恐惧修省”。这样的命题不仅在古代是一个与王朝命运攸关的事情,就是在21世纪的今天仍然是世界各国政要和平民百姓都非常关注的事情。古代的“社会地震”不外乎由皇帝驾崩而引发的宫廷政争,或推翻旧王朝,建立新王朝的农民起义。而现代国家的社会“地震”则花样翻新、名目繁多。大致加以罗列如下:

(1)由于各种瘟疫流行(如艾滋病、SARS、禽流感)造成的社会震动。

(2)由于各种天灾(如地震、火山爆发、海啸、洪水、沙漠化)造成的社会震动。

(3)由于外国侵略或支持国内的势力集团造成国内分裂、割据的局面。如当年越南入侵柬埔寨。

(4)由于当政者的专制独裁而引发的社会武装斗争,如20世纪40年代中国的国共两党斗争,当前尼泊尔的毛派游击队反对国王马亨德拉国王的斗争等。

(5)由于恶黑势力控制了某级政权,垄断了某些地区或部门,推行有损广大群众利益的措施,引发抗议、示威、武斗等破坏社会和谐秩序的活动。

(6)由于官员贪腐或金融机构、大型国企高层干部互相勾结、侵吞大量财富,潜逃国外造成的社会震动。

(7)分裂国家领土完整、主权独立统一的分裂分子所进行的种种破坏活动,造成的社会动乱,目前在中国有“台独”、“藏独”和“东突”分子是众所周知的不稳定因素。

(8)由于城市化速度过于迅速,农村失地农民大量涌向城市。而城市缺乏消化能力,造成许多铤而走险分子的产生。抢劫、偷盗、绑票、强奸等案件急剧增多,成为构建和谐社会的障碍。

(9)由于社会转型、企业改制,许多原来号称“企业主人”的“工人阶级”遭遇下岗、辞退,失业的厄运,这一群体已经成为社会不稳定的特殊标志。

(10)由于环境污染、沙漠化扩张或某些对人体健康有危害的工业设施管理不善,如俄罗斯切尔诺贝利核设施泄漏事件造成的重大不幸。

(11)在全球化的情势之下,由某一国的执政当局的某种理念或利益,以错误的情报为依据发动对另一个主权国家的侵略战争,处决另一个国家的元首,这样的社会震动范围已超出一国的疆界,成为跨国界的震动。

由以上种种情形来看,当今世界各国社会发生动乱的原因十分错综复杂,有的社会震动来自国外,有的社会震动则来自国内。有的社会震动是全局性的,而有的社会震动则是局部性的。有的社会震动是来自天灾,而有的社会震动则来自人祸。《周易》震卦和艮卦昭示给世人的管理思想和治国理念是什么呢?

第一,不论是自然界的“动乱”(即雷电、风火、地震、海啸等自然灾害)还是社会的“动乱”,都有一个能量积蓄的过程。当能量积蓄到相当的程度,它就会爆发出来,这是一条普遍适用于自然界与社会的规律。但是,自然界的“动乱”由于科学技术的发展,人们已经有办法加以预测并采取预防措施,而社会的“动乱”,到目前为止尚缺乏科学的仪器加以测量,只有让人们的经验判断。

第二,古代的人类行为对自然界的影响较之现代人类行为对自然界的影响要轻微很多。现代人类由于过度开发森林,毫无节制地排放二氧化碳,造成地球荒漠化日益严重、极地冰川融化加剧、自然界报复人类的灾害性天气频频发生。厄尔尼诺、禽流感、沙尘暴、SARS、龙卷风、地震、火山爆发、大海啸等等自然灾害之中,根据科学家的研究报告,人类社会的生产活动和生活方式以及肆无忌惮地使用战争手段已成为生态灾难成因的罪魁祸首,所以,人们应及早醒悟人类社会遭灾致震的造因,尤其是国务管理者们应从震卦卦辞里面汲取治国的智慧,所谓“震来虩虩,笑言哑哑”,绝不可粗浅地理解为“震来时怕兮兮,震后就笑嘻嘻”,不把所遭受的震动当回事。时过境迁,吃一堑,不能长一智,这不是国务管理者们应有的态度。

第三,国务管理者以及其他各种不同级别的管理者对待“社会震动”和遏止震动应有的正确态度是什么呢?我认为关键在于认真、正确把握“动”与“止”的辩证关系。震动和静止都有一个发生和发展的过程,如果不能正确把握两者的辩证关系,就必定使动止失时,往往使不该动的也动了起来,该止住的也止不住了,造成了社会的大混乱,甚至会导致亡国的惨剧。唐朝贞观二年(公元628年),唐太宗与黄门侍郎王珪讨论国家兴亡的教训时说:“隋朝开皇十四年(公元594年)大旱,人多饥乏。是时仓库盈溢,竟不许赈给,乃令百姓逐粮。隋文不怜百姓而惜仓库存,比之末年(公元600年)计天下储积,得供五六十年。炀帝恃此富饶,所以奢华无道,遂至灭亡。炀帝失国,亦此之由。凡理国者务积于人,不在盈其仓库。古人云:‘百姓不足,君孰与足。’但使仓库可备凶年,此外何烦储蓄!后嗣若贤,自能保其天下;如其不肖,多积仓库,徒益其奢侈,危亡之本也。”唐太宗的这段话,说明他在治国理念上已经正确把握住社会震动和遏止震动的辩证关系。大旱之年,颗粒无收,百姓濒于死亡边缘,而政府仓库里储藏着足供五六十年的粮食,却不许赈灾。唐太宗说,隋炀帝恃此富饶,只为个人奢华享受,治国无道,遂至灭亡。作为一国之元首,心中没有人民,人民一定会唾弃他。他得出一条经验:“凡理国者,务积于人,不在盈其仓库。”可以作为今人学习震卦和艮卦的一个参考。国富民穷,国库充裕而人民失业,终非长久之计。

第四,一个社会的动乱与稳定,其诱因并不限于天灾和赈灾一种关系之中,震卦与艮卦所涵盖的范围要广泛得多。例如,外族的入侵、国内各族之间、各阶层之间、各党派之间的矛盾,以至某些个人的不轨行为,杀人越货、恐怖分子制造的事件等等,都有可能造成种种性质不同、内容和形式多种多样的社会震动。作为一国之君或一业之主,面对种种危害全局稳定的“震动”,即使是“震惊百里”(注意:此处的百里,就是“全国”的意思)的严重事变,主管国务的人也应该镇定,从容地“不丧匕鬯”。要认真细致地研究事变产生的因和果,找到解决问题的关键,制定制止事变再次发生的办法,这就是“恐惧修省”四字的真意所在。艮卦的卦辞、彖辞、象辞和爻辞所一再强调的一个中心思想,就是“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君子以思不出其位”。找到事变的真正原因,才能真正地制止动乱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