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进正邦,归妹知敝

第三十讲　渐进正邦,归妹知敝——从古代婚嫁制度利弊说起

《序卦》说:“艮者止也,物不可以终止,故受之以渐,渐者进也。进必有所归,故受之以归妹。”这样,在艮卦之后又引出渐卦和归妹卦。应该承认,从艮止到渐进,表现了《周易》从不变到变的辩证思维。整部《易经》包括着许多次从低级到高级、从简单到复杂的矛盾和冲突。“兼山艮”眼看着把“洊雷震”静止住了,但事物并未由此终止下来,它慢慢地又进到渐进的平缓和发展阶段。

渐卦与归妹卦是一对综卦。渐卦的卦辞:“女归吉”,而归妹卦的卦辞则是“归妹,征凶,无攸利”。为什么一吉一凶?什么是“女归”?什么是“归妹”?《周易》为什么会从古代的婚姻现象中取象,它究竟想要说明什么?中国古代认为女子有二归之道,第一归是指女子出生于父母之家,第二归是指女子成年之后以出嫁为归,女子出嫁有一个渐进的过程,要经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这样五个步骤,到最后迎亲,这是《仪礼》所规定的士婚礼。这些礼节是颇费时日的,在殷周时代是否就有如此严密的步骤,有待考证,但可以肯定有一个渐进的过程,所以渐卦会取象“女归”。按现代人能理解的话来说,“女归”是明媒正娶,是当夫人,“归妹”则不是当夫人,而是指“姪娣”,所谓姪娣,分别言之,是指侄儿、侄儿一辈。但在中国古代却是指同夫诸妾,《春秋公羊传》庄公十九年记载:“媵者何?诸侯娶一国,则二国往媵之,以姪娣从。姪者何?兄之子也。娣者何?弟也。诸侯一聘九女。诸侯不再娶。”这是古时的制度。九女中有一夫人,有左媵右媵。媵音应,陪嫁侍女。《公羊传》隐公二年记载:“伯姬归于纪”。七年:“叔姬归于纪”。何休注曰:“叔姬者,伯姬之媵也。至是乃归者,待年父母国也。妇人八岁备数,十五从嫡,二十承事君子。”金景芳先生说:“何休的注是有根据的,古代确有姪娣制度。渐卦讲嫡,归妹讲姪娣。向来解释归妹,没有这么讲的,我这么讲。”我认为金景芳介绍的这些背景材料,有助于我们理解渐卦卦辞“女归吉、利贞”,故不厌其烦予以引述。

下面还让我们先看渐卦和归妹卦的经文吧!

渐卦艮下巽上

渐,女归吉,利贞。

初六:鸿渐于干,小子厉,有言,无咎。

六二:鸿渐于磐,饮食衎衎,吉。

九三:鸿渐于陆,夫征不复,妇孕不育,凶,利御寇。

六四:鸿渐于木,或得其桷,无咎。

九五:鸿渐于陵,妇三岁不孕,终莫之胜,吉。

上九: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吉。

归妹卦兑下震上

归妹,征凶,无攸利。

初九:归妹以娣,跛能履,征吉。

九二:眇能视,利幽人之贞。

六三:归妹以须,反归以娣。

九四:归妹愆期,迟归有时。

六五:帝乙归妹,其君之袂,不如其娣之袂良,月几望,吉。

上六:女承筐无实,士刲羊无血,无攸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