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发现与讨论

三、研究发现与讨论

1.中国战略管理学研究的学术平台

一门学科的发展一般是由几个一流的专业期刊所构成的学术平台来推动的。一种期刊所发论文被引用的多寡，直接反映该种期刊被科研工作者使用和重视的程度以及在科学发展中所起的作用。

2000～2004年，被引次数最多的期刊是《管理世界》、《经济研究》、《南开管理评论》、《中国工业经济》，这四种期刊的被引率占了25%以上。表3-2中所列的8种期刊的被引用率占37.2%。我们发现，虽然这些期刊对战略管理学影响力较大，但是除了《南开管理评论》和《经济管理》外，均是非企业管理类期刊。《管理世界》和《中国工业经济》只有1/4的栏目涉及企业管理学，而《经济研究》主要刊登研究宏观经济问题的论文，《外国经济与管理》刊登经营与管理、国际贸易、税收、金融、风险投资等方面的论文，《经济理论与经济管理》刊登资本市场、产业分析、企业家论坛、理论评析、区域经济、调研报告等方面的论文，《中国社会科学》是社会科学综合性期刊，刊登的企业管理学论文极少。可以看出，中国战略管理学研究平台并不健全，还缺少自己的专业性期刊。

通过与国外战略管理学研究平台的比较，可以清楚中国战略管理学研究平台的建设情况。2004年，Antonio-Rafael等通过分析国外22305篇战略管理学的被引论文，对国外战略管理学研究的学术平台进行了排名，^[11]结果如表3-4所示。国外对战略管理学研究影响力最大的前八种期刊的被引率是50%，远高于中国前八种期刊的被引率（37.2%）。国外前四名期刊的被引率是38.6%，比中国的前八种期刊的被引率还高。引人注目的是国外的战略管理学专业期刊《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它的被引率是17.6%，是中国的《管理世界》的被引率的2倍多。再看期刊的特点，国外被引率第一名的期刊是战略管理学的专业研究平台，前五名的期刊都是管理学期刊，而中国被引率最高八种期刊中只有两种是管理学期刊。这些情况说明，国外的战略管理学有独立的学术平台和独立的学术体系，而中国却没有。

表3-4　Antonio-Rafael分析国外被引战略管理学论文所在期刊排名

资料来源：Antonio-Rafael Ramos-Rodriguez and Jose Ruiz-Navarro，“Changes in the Intellectual Structure of Strategic Management Research：A Bibliometric Study of the 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1980-2000”，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25：pp.981-1004（2004）.

从纵向的角度来看，中国近几年战略管理学学术平台的发展速度是很快的。①《管理世界》在2000年只被引用1次，而在2004年被引用13次，这表明《管理世界》对战略管理学影响力逐步增大。②《中国工业经济》在2000年没有一篇论文被引用，但在2004年的被引用率排在第二名，并且是第三名的1.5倍。《中国工业经济》偏重于刊登经济理论性论文，战略管理学基础理论受微观经济学的影响很大，该期刊对战略管理学理论发展的影响力日益增大。③在2000年，被引次数最多的期刊是《经济研究》、《管理现代化》、《南开管理评论》、《企业管理》，与5年的总体状况差距甚远。在2004年，被引次数最多的期刊是《管理世界》、《中国工业经济》、《南开管理评论》、《经济管理》、《经济研究》、《经济理论与经济管理》，与5年的总体状况基本一致。表明战略管理学研究的学术平台建设有较大进步。

总之，学科的发展依赖于学术平台的推动，学术平台的建设状况是衡量学科研究水平的重要标志。中国还没有战略管理学的专业性期刊，中国战略管理学的研究还不成熟。

2.中国战略管理学研究的主体

中国战略管理学研究主体呈现以下几个特点。

第一，中国战略管理学的研究主体群相对弱小。5年中，三种期刊刊载的战略管理论文的引文2835篇（部）次中，只有955篇（部）次是国内作者的作品，其中只有342篇次是国内作者的战略管理学论文。对中国战略管理学的影响力，中国战略管理学的作者小于国外的作者。中国战略管理学的研究还处于借鉴国外战略管理学的阶段。

第二，中国战略管理学的研究主体群易受其他学科的研究主体群的影响。5年中，引用中文文献在955篇（部）次中，有617篇（部）次不是战略管理学论文。

第三，中国还缺少战略管理学领域的“名家”。中国基本没有推动战略管理理论发展的“大作”，在被他引次数最多的20篇战略管理学论文中，只有1篇被他引4次。中国战略管理学论文的老化度很高，被他引的时间均在2年左右。我们翻阅了国外几种权威性的管理学期刊，发现中国没有在国际一流期刊上发表的战略管理学论文，国外战略管理学论文极少引用国内作者的文献。

从纵向的角度来看，中国近几年战略管理学研究主体的发展速度是很快的。2000年被他引的战略管理学论文只有28篇次，2004年被他引的战略管理学论文117篇次，中国研究战略管理的主体群显著增大。

3.中国战略管理学研究的理论群

学科研究的理论群反映在引文群中。文献计量学家们认为，文献与其引用文献间的关系反映了一种学术传播的现象。Crane认为由引文链接而成的网络是特定的学术社群（即具有共同信念的合作群体）中的学者形成的交流网络。^[12]

战略管理学是一门独立的学科，它的边界如图3-1所示。在理论上，战略管理学受到包括经济学、政治学、社会学、心理学等学科，以及本领域案例研究传统在内的多方面影响，形成自己的理论体系。明茨伯格曾经把战略管理分为十大理论学派（如表3-5所示）。这十大学派分别从不同的角度或层次，反映战略形成的客观规律，对战略管理论作出了贡献，它们互相补充、共同构成了完整的战略管理理论体系。明茨伯格认为，战略管理学的理论基础有经济学、军事历史学、心理学、数学中的模糊理论、政治学、人类学、生物学、社会学、历史学，并与工程学、城市规划学、系统论、控制论、教育学有密切的关系。

图3-1　战略管理学边界

资料来源：中国工商管理课题组：《工商管理研究备要—现状、趋势和发展思路》，第332页，清华大学出版社，2003。

如果将上述战略管理学科基础与理论学派与中国战略管理学研究现状相比，可以发现中国战略管理的理论群有以下的特点。

表3-5　明茨伯格划分的战略管理学派及其起源与学科基础

资料来源：［美］明茨伯格（Mintzberg，H.）等著，刘瑞红等译：《战略历程：纵览战略管理学派》，第236页，机械工业出版社，2002年。

第一，中国战略管理理论的研究视角还要拓宽。

总体上看，中国的战略管理学论文，其学科基础主要涉及经济学和社会学，对军事历史学、心理学、模糊理论、政治学、生物学、历史学，工程学、城市规划学、教育学和其他一些理论范式，均没有涉及。说明国内战略管理学研究的视角不宽，理论上从属于某种学科，没有形成自己的理论体系。过多地运用经济学解释企业战略管理，容易导致一种错误认识，就是企业战略管理学隶属于经济学。如上所述，明茨伯格划分的十大理论学派，以经济学理论为学科基础的只占两个。经济学能揭示企业有形要素的属性，但战略管理学更加关注人、思想、洞察力、文化等无形要素，经济学对揭示企业战略中的这些本质的东西乏力。现代企业理论有力地揭示了企业的规制问题，但不能揭示企业发展的动力能力来源，对战略管理实践的指导性较差。

第二，中国战略管理学研究范式没有与国外同步，也还没有形成有一定影响力的研究范式。

美国著名的管理学杂志AMJ列入其理论索引的战略管理理论群（范式）大约20多种。Antonio-Rafael等的研究发现，1994～2000年西方研究战略管理理论群有多种，其中影响力较大的有资源基础论、现代企业理论、演化基础论、组织生态理论、钱德勒的企业理论等，如表3-6所示。资源基础论，一方面以演绎逻辑发展于经济学；另一方面以归纳逻辑发展于管理学，致力于解释企业竞争优势的来源，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国外的战略管理学的主流理论，今后将继续发展。而中国学者运用该种理论的战略管理学论文还不多；演化理论，本质上是与资源基础一个体系，呈现良好的发展趋势，中国有关这方面的研究就更少。组织生态理论，与生物学有密切关系，对战略联盟、网络组织、价值链管理、虚拟企业这些盛行问题有较好的解释力，有较强的应用的空间，中国的战略管理学论文也较少应用该种理论。同时，迄今为止，中国几乎没有形成有一定影响力的理论范式，这表明中国战略管理理论体系还不成熟。

表3-6　国外1994～2000年战略管理学主要理论群

注：n表示被引文献总数。

资料来源：Antonio-Rafael Ramos-Rodriguez and Jose Ruiz-Navarro，‘Changes in the Intellectual Structure of Strategic Management Research:A Bibliometric Study of the 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1980-2000’，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25：pp.981-1004（2004）.

第三，中国战略管理学研究对战略管理的主流问题关注不够。

战略管理学关注主要课题包括：战略规划与决策过程、战略制定与实施、战略控制与报酬制度、资源配置、多元化与组合战略、竞争战略、合作战略等方面具体问题，这至少可以划分为两个方面的问题：①战略管理的过程，包括战略规划与决策过程、战略制定与实施、战略控制。战略管理过程是对战略的全方位管理，包含着战略管理所有问题，倾向于研究战略的管理方法。正因为战略过程的提出，才使战略管理成为一门具有理论体系的学科。其中，对战略实施的研究将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②战略管理的内容。主要解释企业竞争优势的来源、战略类型、企业异质原因等问题，目前的热点问题有核心能力、动态能力、动态竞争、知识产权保护与知识管理等。战略内容的研究分公司层和业务层两个层面，资源配置和多元化与组合战略关注的是公司层战略问题，竞争战略和合作战略关注的是业务层的战略问题。

战略管理内容包含在战略管理过程中，战略管理的每一个过程，均要思考资源配置、战略类型、高层团队等问题。由于从总经理的角度研究战略管理，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规划战略、决策战略、制定战略、实施战略、控制战略等，战略管理研究的核心领域是战略管理过程。

从中国战略管理研究的问题上看，中国战略管理的论文更关注战略管理的内容研究，而忽视战略管理的过程研究，较少涉及战略管理的规划、决策过程、制定、实施、控制等战略管理的核心问题，而且更多的是基于为公共政策服务的角度来研究企业战略问题，而较少从企业实际角度、为企业高层制定战略服务角度的研究。这表明中国战略管理学研究对战略管理的主流研究问题还关注的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