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种社会性群居动物,人的本质就是社会关系的总和,人的价值必须在群体中得以实现。正如英国学者莱斯利·斯蒂文森分析的那样:“一个人所做的一切从本质上说都是一种社会活动,都是以同他有一定关系的其他人的存在为前提的。甚至连吃饭、睡觉、交配、大小便的方式也是从社会学到的。”[10]人的价值必须依赖于社会群体认同得以体现,认同是个人对自我的社会角度或身份的理性确认,既是个人社会行为的持久动力,也是人生过程追求日标所在,任何人都不能孤立于社会群体追求或实现自我价值。群体认同也是一种群体对个体价值的评估过程,评估的标准源于社会共同体成员的共同信仰和共同认可的行为规范,实质上就是社会文化或组织文化的核心价值体系,文化由此通过价值认同引导个体行为,同化个体思维。
从个体行为机理角度来看,由于人的有限理性特征,社会性的人必然具有从众性特征。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西蒙(Simon)认为,由于个体在记忆、思维、测算能力等方面的局限性,个体理性是在约束条件下的理性,若我们忽视这些影响认知与决策的约束条件,就会产生巨大的认知偏差[11]。“在客观或心理上模糊的情境中,人们自觉或不自觉以他人确定行为为准则做出的与他人一致的行为或行为反应倾向”,这种从众特征就是基于上述有限理性分析和个体对群体的依赖性特征。由于真实的或臆想的群体压力,个人在认识或行为上会不由自主地趋向于跟大多数人相一致,如果不一致,他会感受到孤独无助甚至无所适从,这是群体压力使然,也是人的群体性本质所致。
文化作为一种价值系统,通过潜移默化的心理作用、一定倾向与标准的筛选作用以及凝聚、激励功能,在群体内部形成暗示、感染、模仿等心理氛围和典型示范、舆论导向、制度规范,对群体及其成员的社会、道德、生活等各方面思维与行为取向施以全面整合、教育和引导,通过形成共同的群体价值观对少数与之背离的个体产生心理和群体压力,对与其相符的个体通过包容、认同、褒奖等方式,整合个体之间及个体与群体之间的关系,驱动人的价值认同与从众本能,形成强大的聚合功能,强化群体向心力和凝聚力,实现文化对群体中的个体成员价值引导功能。
【注释】
[1]A. L.Kroeber, Clyde Kluckhohn. Culture:A Critical Review of Concepts and Definitions. NewYork: Random House. 1952.
[2][美]威廉·A·哈维兰著,瞿铁鹏、张钰译,《文化人类学》,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 2006年。
[3][美]爱德华·霍尔,《无声的语言》,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96年。
[4]Edward T Hall. Beyond culture.Anchor Press.1976.
[5]Laland K. N.,Odling-Smee F. J.,Feldman M. W. Cultural Niche Construction and Human Evolution. Journal of Evolutionary Biology.2001,14. 22-33.
[6]厉以宁,《超越市场与超越政府》,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1999年。
[7]杨国枢,《华人本土心理学》,重庆大学出版社.2008年。
[8]颜爱民,“企业文化基因及其识别实证研究”,《湖南师范大学自然科学学报》,2007年1月
[9]颜爱民,“组织文化的演化:社会生物学视角”,《软科学》,2008年9月。
[10]莱斯利·斯蒂文森(Leslie Stevenson)著,袁荣生、张蕖生译,《人性七论》,商务印书馆,1994年。
[11]Simon H.A.Rationalitv as Process and as Product of Thought.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1978,68(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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