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战后,西方资本主义势力更加深入中国的内地腹省,进口洋货及外商在华投资企业的产品以其物美价廉的优势迅速排挤了土货,与之相关的传统手工业遭到毁灭性打击。中国自然经济加速解体,西方工业品的市场越来越广阔。
(一)主要进口商品
进口工业品的种类较过去更加丰富了。据统计,1874年上海口岸进口商品种类约180种,天津口岸约100种,到1911年,两口岸进口洋货品种均上升到800余种之多。1910年贸易额超过百万关两的进口商品就有35种之多。[65]品种的增多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洋货消费市场的扩大。在进口商品中以消费资料为主,在进口额中所占比重达85%左右,而生产资料仅占15%左右,直接消费资料的进口又高于消费品原料的进口。
最大宗的进口货物是棉织品,其次是鸦片、棉纱,三项商品合计占进口总额的50%以上。从发展趋势上看,由于中国手工业者采用洋纱织造土布,一方面导致棉纱的进口增长激增,另一方面土布对进口洋布构成竞争,因而棉纱进口快于棉布,19世纪最后20年间,棉纱进口增长了10多倍,而棉布仅增长了不到3倍。
另外的大宗进口货物还有:大米、面粉、糖、烟叶、煤油及金属类。其中进口粮食的传统品种为大米,甲午战争后扩大到面粉、小麦等多个品种。其中面粉进口占粮食进口的比重达20%以上,反映了西方工业品在华竞争力的提高。粮食的进口随中国农业的丰歉而波动,每年进口量从数千担到数千万担不等,总体上是逐年增加的。米、面粉、小麦、糖、烟叶这些日用生活消费品大体合占进口总额的10%以上:煤油作为照明的燃料,从19世纪60年代开始进口,由于其价格低廉(仅为植物油的50%~70%的价格)、亮度高逐渐取代了照明用的土油。到甲午战后,煤油进口增长加快,1901年进口量达1.3亿加仑,价值1 700万关两。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增加到2亿加仑,占进口贸易总额5%~6%左右。甲午战前,随着外国对华投资的扩大以及中国民族近代企业的兴办,机器、运输设备、化学产品、燃料、钢铁及其他金属等生产资料进口显著增长。各类进口商品所占比重见表2-6。
表2-6 进口商品构成
资料来源:严中平,《中国近代经济史统计资料选辑》,科学出版社,1955年版,第72页。
从表2-6中可见,生产资料在进口中的比重增长[66],消费资料的比重下降,但后者仍占绝对优势。反映了中国进口商品结构的半殖民地性质。
(二)主要出口商品
这一时期,随着中国更深入地被卷入世界市场体系之中,一方面,中国更多的产品进入国际市场,使出口商品的种类日趋增加。另一方面,由于中国经济发展的迟缓、技术落后、国内流通成本过高,长期在国际市场占据优势的传统商品在激烈的国际竞争中不断失利,大宗传统出口商品在国际市场及中国出口贸易中的地位日趋下降。
1.丝及丝制品
19世纪末,随着世界经济的发展,西方国家人均收入的提高使丝织品的消费市场扩大,一方面,促进了欧美丝织业的发展,另一方面,扩大了生丝的世界市场。市场的扩大为中国生丝及丝织品出口提供了有利的契机,从而丝及丝制品充当了中国最大宗的出口商品的角色,约占出口总额的1/3左右。
20世纪以后,出口商品种类不断增加,到1910年出口额达百万关两的商品有33种之多。相对而言,丝及丝制品在出口商品构成中的比重有所下降,由于中国丝织技术的落后,手工缫丝与欧洲、日本的机械缫丝在竞争中处于劣势,致使生丝及丝织品在世界市场所占份额下降,其中丝织品的下降尤为剧烈,到1900年中国生丝出口额高于丝织品出口额的五倍多。1905年日丝与华丝的出口量已大体相当了,1908年日丝出口比华丝多了3万担,中国在世界丝绸市场上所占份额也进一步降低。据欧洲学者研究,19世纪时,欧洲市场所需丝绸一半以上要从中国购买,但到1902—1904年,仅从中国购买其所需的27%,到1905年这一份额进一步下降到25%以下。[67]到1911年,丝及丝织品虽然仍为中国首要出口商品,但其占出口总额的比重已经降至1/4了。
2.茶叶
甲午战争前夕,中国出口茶叶占世界茶叶市场的比重虽降至49%,但依然是世界最大的茶叶出口国。战后,中国在世界茶叶市场的份额进一步降低,1893年中国绿茶输英尚达2亿余磅,1908—1912年则降至4 000万磅,减少了80%。而同期印度出口到英国的茶叶则增加到1.5亿磅。在美国茶叶市场上,中国遭遇了日本强有力的竞争,所占市场份额也不断下降。只有在俄国的砖茶市场上,中国茶叶出口仍然占据优势,但也出现了数量与价值的背离,即出口值落后出口量的增长。1910年中国茶叶出口的绝对量降至208 160千磅,仅占世界茶叶贸易份额的28%,而同期印度茶叶的出口量则上升至256 493千磅,占世界茶叶贸易的比重达34.7%。
上述丝茶两项合占出口贸易的比重比甲午战前又降低了41.7个百分点。[68]
3.豆类
中国出口的豆类产品主要包括大豆、豆油、豆饼等。19世纪末,中国豆类产品已出口到日本,但数量有限,每年不过数百万担。从20世纪初开始,随着铁路的修建、东北地区的开发,大豆和豆制品、植物油、植物籽仁等货物的出口逐渐增加。其中大豆的增长尤为显著,时值欧洲棉籽和亚麻籽短缺,肥皂等行业需要的油脂原料匮乏。1908年日本三井洋行将东北大豆运往欧洲试销,获得成功。西方对大豆需求迅速增加,“以致为了新的季节(1909—1910年)派出了50艘轮船到大连和威海卫去”。[69]1909年,豆类出口激增至1 443万担,价值达3 278万关两,以后略有回落。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豆类每年出口约2 000万关两,占出口贸易的比重达14%左右。同时,由于民用照明大多以进口的煤油替代了传统的植物油,这一需求偏好的改变大大增加了包括豆油在内的植物油出口的供给量。
4.杂项商品
20世纪后,在中国出口商品构成中占有一定比重的商品还有皮货、棉花、羊毛、蛋类等杂项商品。
5.工业制成品
自19世纪60年代以来,在西方资本主义的刺激下,中国试图建立起自己的近代工业。但在西方列强的压制下,中国民族工业得不到正常发展。特别是甲午战争后,外资企业的普遍设立及洋货的猛烈冲击,更使中国民族工业发展步履维艰。华资企业产品在国内市场所占份额有限,其所提供出口的商品数量更是微乎其微。而在华投资的外资企业其产品主要是在中国市场销售。因此,在中国出口商品构成中,依然是以农矿原料性商品及手工业品为主,两项合计,1910年为81.2%,其中农矿原料性产品在出口中的比重还呈现出不断增加的态势。各类出口商品所占比重参见表2-7。
表2-7 出口商品构成
资料来源:严中平,《中国近代经济史统计资料选辑》,科学出版社,1955年版,第73页。
从表2-7中可见,甲午战争后,中国出口商品构成中,半制成品和制成品比重下降,农矿产品比重上升,即由附加值相对较高的产品变为附加值相对低的产品,中国在国际贸易和国际分工中处于更加不利的地位。这一时期中国工业制成品在出口总额中所占比重极小,主要产品是棉纺织品,且大部分来自在华外资企业。
综上所述,中国进口以工业制成品,尤其是生活消费品为主,出口以农矿原料及手工业品为主,表明中国的进出口商品结构完全适应资本主义列强倾销商品,掠夺原料的需要。中国对外贸易的半殖民地化程度进步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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